黃大彪嘿嘿笑,並不回答她,用泛黃的大手捂住她的嘴,手往她的下身摸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來到黃鶯兒家的,但黃鶯兒家裏沒有人,正是他給她教訓的良好時機。


    黃鶯兒的衣服被扯開,涼風往裏沁,她的淚水糊了她一臉,身子不停抖動,絕望湧上心頭,腦海裏浮現陸玄清的身影。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黃大彪急急忙忙去扯自己的衣服,想要生米煮成熟飯,讓黃鶯兒臉麵盡失不得不嫁給他,活在他的陰影裏。


    就在他快要得逞時,一枚石子打在他的手上,他吃痛,摁住黃鶯兒的力道鬆了些,黃鶯兒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道一把掀開他,拉著衣服叫喊著往外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來人呐!”


    她腦子裏就想著讓人來幫她,壓根沒想到她這個樣子要是被其他人發現會有什麽後果。


    黃嬸子他們正在那大吃特吃,聽到黃鶯兒的呼喊,手上的碗摔了下來,連忙往外跑,可他們已經晚了,有人在他們麵前跑了出去。


    於是,黃鶯兒衣衫不整的模樣被他們看的清清楚楚。


    “鶯兒!”


    黃嬸子聲音淒厲,小跑著跑過去將她緊緊抱住,同時用自己的身子攔住村裏人那些帶有惡意或是嘲笑的眼。


    被她這麽一喊,黃鶯兒才反應過來,她這麽跑,她的名聲徹底毀了!


    黃大彪從黃鶯兒家跑出來,看見這麽多人也不害怕,不緊不慢走過來,“鶯兒,你跑什麽?不是你給我傳信讓我今天來和你相會嗎?看見我就往我身上黏,怎麽現在跑了呢?”


    “你放屁!”黃鶯兒忍不住罵,“我怎麽可能和你傳信!”


    就是!


    沈盈娘忍不住在心裏附和。


    她雖看不慣黃鶯兒,但更看不慣隻會強迫女子、占人便宜的黃大彪。


    看沈盈娘想擠到前麵去看戲,嶽淩鈞無奈地拉住她的手,在她耳邊道:“別過去,待會惹了一身腥。”


    沈盈娘眉頭微蹙,拉長聲音可憐巴巴地喊:“夫君。”


    嶽淩鈞拗不過她,讓長安帶著長樂進屋,護著她到了人群前頭,這個時候場麵已經白熱化,因為黃大彪拿出了一塊粉色布料。


    那布料柔軟,明顯是女兒家貼身的衣物才會用的。


    看見那布料後,黃鶯兒幾欲昏倒。


    該死的黃大彪,居然趁她不注意扯破了她的衣服。


    實在是無恥!


    黃鶯兒的家人看見後都羞憤地想要往地下鑽,之前把她和黃嬸子圍的嚴嚴實實,現在都露出一條大縫來,局勢不知不覺偏向了黃大彪,黃大彪洋洋得意,“我和鶯兒情投意合,今日是她和我鬧脾氣,才讓大家看了笑話,還望大家不要介意。”


    黃嬸子不管四麵八方射來的眼神有多少惡意和嘲諷,她緊緊抱著黃鶯兒,將人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你個登徒子,偷我的衣服幹什麽?黃水根,你還是不是男人?都讓那玩意欺負到你婆娘身上來了!”


    黃水根如夢初醒,忙招呼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快,把黃大彪的料子給拿回來!連你娘的衣服都不肯放過,真是個登徒子!不要臉的東西!裏正家怎麽養出了這麽個玩意!”


    “你說什麽?”說曹操曹操到,裏正黑著臉走到黃大彪身邊,對著黃水根怒吼,“我家大彪雖然離經叛道,但是個好兒郎,你們不要往他身上潑髒水。”


    裏正知道嶽淩鈞家辦酒,但他之前跌了麵子,不想來,也不準其他人來。他向往常一樣去黃大彪的房間準備說教時,發現黃大彪人不見了,連忙跑來這邊,生怕悲劇重演,還好,這次他來的很及時。


    看見裏正,黃大彪猶如看見救星,身子都比之前直了幾分,揚了揚手裏的衣料,得意洋洋道:“爺爺,你怎麽來了?你不來也行,我……”


    他話沒說完,裏正一巴掌甩在他臉上,將他想說的話都打了回去。


    “閉嘴!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什麽時候和黃鶯兒幽會不好,非得選今天,還鬧的沸沸揚揚,你這是要逼死她嗎?”


    裏正一句話將這件事定了性,黃鶯兒一家人臉色都變了。


    沈盈娘也皺起眉,裏正還真是仗勢欺人、顛倒是非黑白的一把老手,但她並沒有出頭的意思。


    因為這是黃鶯兒自己造的孽,就是可惜黃嬸子的拳拳愛女之心。


    “你胡說!”黃鶯兒氣的身子打顫,“你也不看看黃大彪是個什麽人?我怎麽可能會看上他,又和他幽會?明明是他心懷不軌,若不是我拚死反抗,這會就讓他得逞了!”


    裏正把手一甩,眯著眼望著黃鶯兒,聲音不大,但充滿威脅,“你和我孫兒不是兩情相悅,卻又被我孫兒看了個精光,墮了自己的名聲,隻能被浸豬籠,以告祖宗,維護村裏其他女兒家的名聲,叫那些人知道我們黃家村的女兒不是輕浮的。”


    沈盈娘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是什麽道理!


    明明就是黃大彪的錯,現在居然把錯都怪在黃鶯兒的頭上,這裏正實在是太不要臉。


    同樣是女子,沈盈娘不忍黃鶯兒落得這麽個結局,她正想說句公道話,就見黃嬸子哀嚎一聲,“裏正要逼死黃花大閨女了!”


    她氣勢十足,黃水根卻覺得丟人,往她臉上甩了一巴掌,“夠了!看你教的好女兒,三天兩頭惹事!幹脆浸豬籠死了算了!”


    黃嬸子被他一巴掌打的跌倒在地,嗚嗚地抱著黃鶯兒哭起來,“鶯兒,你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黃鶯兒被裏正的話嚇到,呆愣在原地,在黃嬸子的啜泣聲中回過神,看著勝券在握的裏正以及眼神充滿厭惡的父親還有眼神躲閃的哥哥們後,她雙手緊握,指甲插進肉裏也不覺得疼,一字一句道:


    “要麽黃大彪給我聘禮二十兩,要麽我去縣城報官!欺侮良家婦女是犯法的!你一個裏正就算是再豪橫,也橫不過縣令大人!”


    裏正冷笑一聲,笑黃鶯兒的不自量力,在沉默的人群中點了幾個婆子出來,吩咐道:“把她抓起來,關進祠堂,晚上浸豬籠。”


    婆子圍堵過去,黃鶯兒慌了神,隻有黃嬸子一個人護在她身邊,而其他男人都在一旁站著,跟雕塑一般。


    “住手!”沈盈娘忍不住喝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你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逼死良家少女。”


    黃嬸子看見她和嶽淩鈞,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


    “嶽娘子,嶽娘子!你們大人有大量,救救我的女兒吧!她年紀小不懂事,之前多有得罪,我在這向你們道歉,你們救救她吧!”


    她扯住黃鶯兒的手臂往嶽淩鈞身上推,“嶽郎君,我女兒是黃花大閨女,你收她當小妾,救她一命吧!”


    沈盈娘黑臉。


    她是伸張正義,但她沒想給自家夫君納小妾啊。


    “不行。”嶽淩鈞冷酷道。


    黃鶯兒看著穿戴整齊,臉龐秀美,氣度不凡的沈盈娘,又看了看無動於衷的嶽淩鈞,眼裏閃過一絲怨毒。


    “娘,你別求他們。大不了我嫁給黃大彪就是。”


    她扭頭看著逼近她的婆子們,厲聲喝道:“嬸嬸們,大家都是一個村裏的人,如此趕盡殺絕,也不怕報應報在你們的女兒身上嗎?”


    婆子們不由得猶豫了。


    她們也是有兒有女的人,也知道這事裏的貓膩,隻是怕得罪裏正,不得已而為之。聽了這話,順勢停下不動,為難地看向裏正。


    裏正臉色鐵青,好一個伶牙俐齒的黃鶯兒,他不信他治不了她!還沒開口,就見黃鶯兒對著他的孫兒高聲道:“黃大彪你有種就拿二十兩來娶我,沒種的話我就去死。”


    黃大彪被她的話激出火氣,腦子一熱應下,“好,我拿二十兩娶你!”


    裏正滿臉不讚同。


    二十兩娶一個黃鶯兒實在是太貴了,但他孫兒願意,他也不會多說什麽,直接將事拍板,“明天我讓人來下聘,後天嫁過來。”


    “可以。”黃鶯兒咬牙應下。


    簡簡單單幾句話,一個女子的一生就發生了巨大改變。


    沈盈娘心頭蒙上一層陰影,不知是她自己的,還是這個時代的。


    “你滿意了吧?”黃鶯兒走到沈盈娘麵前,厭惡和怨恨從嘴角溢了出來,“沈盈娘,你可真惡毒!若不是你,我怎麽會落得現在這個地步?”


    沈盈娘的傷感被她的話一掃而空,“你胡說什麽?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若是你沒有害人之心,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黃鶯兒,一步錯,步步錯!所有的一切都歸咎於你的貪婪和惡毒,怪不得其他人身上。”


    黃鶯兒還要說什麽,但被黃嬸子拉走了。


    嶽淩鈞看著她們的背影,眼裏的寒意越來越重。


    看樣子,他還是太仁慈,才會讓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爬到他頭上耀武揚威,甚至連他在意的人都敢欺侮。


    因為發生這事,村裏人都沒什麽心情繼續吃飯,把剩飯剩菜打包後匆匆離去,隻剩下沈盈娘他們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


    “娘,他們好像強盜啊。”長樂不滿地嘟囔。


    沈盈娘拍拍她的小腦袋,“不許這麽說,他們隻是太窮了,吃不飽飯,再加上沒遇見一個好的裏正而已。”


    “為什麽這麽說?”長安不解地問,“這不應該是他們不知羞恥嗎?”


    沈盈娘彎腰看著他的眼,拉著他的手,問:“如果你吃不飽穿不暖,努力耕地賺錢,但總有個人總是以各種理由要你的錢,你每天為了吃和穿就已經精疲力盡,你覺得你還會去想吃和穿以外的事嗎?”


    長安仔細想了想,猶豫道:“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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