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黃家村,嶽淩鈞發現村子和前幾次來的時候有些細微變化。


    路上的行人不多,往日那些碎嘴的坐在樹下的婦女們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看見他並沒有露出羨慕和嫉恨的神情,反而帶了絲高高在上,甚至還有些憐憫。


    嶽淩鈞眉頭緊蹙,覺得眼前的一切很違和。


    他驅馬緩緩地往自家屋子走,一邊走,一邊打量著他眼前能看見的一切,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問題,可就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嶽淩鈞並沒有忽略內心的預感,要知道他之前行軍打仗時就是靠自己的直覺避過不少危險。


    將馬係在院內,取出弓箭,對外做一個手勢,聽到鳥叫聲後,他準備好足夠的馬飼料和水才出門往山上去。


    深秋的山很是淒涼,樹枝光禿禿的,樹葉鋪滿地麵人踩在發出沙沙的響聲,像是在譜寫曲子一般。


    嶽淩鈞在踏進自己常來的狩獵範圍後,背後的汗毛就豎了起來。


    他總感覺有人在暗中看著他,隻是樹木高大又密集,他暫且找不著人。


    邁步往前,一個深一些巴掌大梅花腳印出現在他麵前,嶽淩鈞緊繃的臉露出絲絲笑來。他可算是沒有白來一趟。


    順著腳印繼續往裏走,周圍的光亮越來越少,他停下腳步,發現自己來了一個從沒來過的地方,抬頭一看,自己被包圍了。


    “嶽淩鈞!”黃大彪拿著一把鋤頭叫囂地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閉嘴!”裏正敲了敲黃大彪的腦袋,陰笑著看向嶽淩鈞,“我孫兒不懂事,說錯了話,不是今天是你的死期,是現在就是你死期!”


    嶽淩鈞環視一圈,包圍他的人裏除裏正一脈外,還有其他村人,這些人之前都向他示好過,他也拉過他們一把,可現在都站在他的對立麵,甚至想要他死!


    “為什麽?”嶽淩鈞臉色平靜,“為什麽要我死?”


    “自然是因為你擋了我的路!”黃大彪一臉不爽地跳出來,“當初是我先看中的盈娘,結果你跳出來壞我好事,還逼得我娶黃鶯兒那個毒婦,現在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嶽淩鈞,你要是識趣,自己撞樹而死,我們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該死!


    嶽淩鈞眼裏是洶湧的殺意,居然敢窺伺他的娘子!


    “那你們呢?”他銳利的眼神落在他曾幫助過的人身上,“你們是為了什麽?”


    他說完,四周一片寂靜,隻能聽到風的聲音還有那些人急促的呼吸聲。


    “嗬!”一個受過嶽淩鈞幫助的人忍不住冷笑著說,“自然是為了錢!為了好日子!你一個外來的獵戶,要什麽沒什麽,憑什麽過的比我們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時幫我們也不是真心的,是因為我們纏你纏的緊,你沒辦法才拉我們一把!這堪稱施舍般的幫助,還想我們感恩戴德,做夢去吧你!”


    其他得到過幫助的人,雖沒開口,但他們的眼神由躲閃變成憤恨,可見他們也是這麽想的。


    嶽淩鈞長歎一聲,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裏隻剩一片冰冷。


    人心不足蛇吞象。


    黃家村沒有一個好人!


    嶽淩鈞很擔憂當初被留下的那個女娃的處境,在這麽一個地方,她真的能夠活下來嗎?


    “行了!別說廢話!”裏正見他們話多的很,怕生變數,嗬斥道,“殺了他,你們想要的東西就都有了。”


    “殺!”黃大彪帶頭舉起鋤頭往嶽淩鈞身上揮去。


    他雙目猩紅,看著嶽淩鈞像是在看金山銀山,隻要一鋤頭下去,那出來的全是錢。


    黃大彪一動其他人也跟著動了,十幾把鋤頭往嶽淩鈞身上落下去,但他一點也不怕,扭動身子往下一躲,鋤頭哐哐哐碰在一起,沒有一個落到他身上。


    其他人惱怒地要把鋤頭給拿回來,但因為勾在一起,一時沒辦法拿出來,這給了嶽淩鈞喘息的空間,他從人群的縫隙中擠出,左手拿箭右手拉弓,往裏正身上射去。


    “主子!”


    王五帶著一列身穿黑甲,腰間佩著刀劍的軍隊趕過來。


    這隻軍隊一出現,其他人都懵了。


    怎麽回事?


    為什麽突然間會有軍隊出現,難不成是要打仗?


    他們下意識忽略王五的那一聲主子,在他們看來,嶽淩鈞一個外來戶,傍上沈盈娘這個會生蛋的金母雞已是他天大的運道,怎麽可能會是上等人?


    而且要是上等人,又怎麽會當獵戶?!


    “主子!”王五半跪在嶽淩鈞身前,臉色凝重,“是屬下來遲,還望主子責罰。”


    在他的話語聲中,軍隊的人將裏正帶來的人團團包圍住,相比村人手上拿著做農活的器械,他們裝備更加精良,氣勢也更加逼人。


    尋常的村人沒有看清他們長什麽模樣,身子就癱軟在地。


    老天呐!


    嶽淩鈞到底什麽來頭,居然會引來軍隊,早知道他來頭這麽大,說什麽他們也不敢癡心妄想!


    裏正看著這麽多的軍人,臉青了白白了紫,身子搖晃的像是風中的蘆葦。


    怎麽辦!


    黃家世世代代的基業要敗在他的手裏!


    黃大彪嚇的跟個鵪鶉一樣,一聲都不敢吱,躲在裏正身後,全然不像一個有擔當的大男人。


    “今天這事是誰策劃的?”嶽淩鈞讓王五起來後,閑庭若步走到村人麵前,犀利地問。


    他一開始也認為這裏有老虎出沒,可仔細看那些腳印是偽造出來的,和真正的老虎腳印有細微差別,若不是他眼睛好使,可能真就中了招。


    村人無一人敢回答,嘴唇蠕動但就是聽不見聲音。


    嶽淩鈞不慌不忙地承諾:“我隻追究主謀,至於其他人我可以放過,並不追究他們的責任,也不會秋後算賬。”


    “是……是裏正和黃大彪!”


    人群中有人叫喊起來,手指往裏正那個方向指。


    嶽淩鈞順著他的手望過去,之前站在裏正和黃大彪麵前的人跟潮水一般退開,生怕晚一步就會被追究責任。


    “你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嶽淩鈞輕歎一聲,手往上一招,王五走到他身邊站定,他厲聲道,“這樣品行卑劣之人不堪為裏正的大任,像黃大彪這樣的害群之馬也不該留在村子裏,你好好地處理一下。”


    王五出手幹淨利落,將裏正身後的黃大彪揪出來,一腳踹過去,踹的黃大彪倒在地上,淚水鼻涕直流,不停地求饒。


    可就算是這樣,王五也沒停手。


    一隻腳重重地踩在黃大彪的膝蓋處,嘎吱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響起,黃大彪的小腿軟綿綿地倒在地上,似乎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你們!你們怎麽動用私刑!放過我孫兒!”裏正老胳膊老腿往這邊撲,王五一腳猛踹過去,恰好撞在樹上暈了過去。


    村子裏最為高貴、平日裏作威作福的兩個人在王五手下就跟個白菜似的,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剩下的其他人看的那是心驚膽戰,一句話也不敢說。


    嶽淩鈞望著他們的臉色,陰惻惻開口:“今日之事,不要亂傳。要不然,你們就隻有死路一條!”


    他的話重重敲在在場的每一個村民心上,生怕嶽淩鈞改變主意,他們想也沒想撲通跪在地上指天發誓:“嶽郎君,這些事我們都會爛在肚裏,絕不會傳出去一言半語,要不全家都死無葬身之地。”


    嶽淩鈞點點頭,將事都交給王五後,扭頭下了山。


    今天的事讓他沒有心情打獵,他想回去抱抱自己香香軟軟的可愛娘子。


    裏正醒來後,發現黃家村變了天。


    他的裏正之位被革去,自家孫兒也成了一個瘸子,村裏的人狠心地將他們逐出黃家村。本以為這已經夠慘,沒想到黃鶯兒那個吃裏扒外的居然逼著他孫兒寫和離書,要不然就要他們兩個弄死。


    “別看了!老鬼!今天你們要是不把和離書給我,信不信我今天和你們走,明天你們的屍體就在野外發現?”黃鶯兒見他們失勢,直接撕開假麵,赤果果地將惡意顯露出來。


    裏正敢怒不敢言。


    他們爺孫一個瘸一個老,要真論起來還真打不過黃鶯兒。


    “好,我給你和離書,但你得把銀子還給我們,要不然,我就算是死也不會給你和離書。”


    “行。”


    黃鶯兒爽快地給了他一塊銀錠,雙手一伸,在黃大彪難聽的髒話中拿到她夢寐以求的和離書後跟個花蝴蝶一樣飄走,就像是甩掉什麽大累贅一般。


    沈盈娘在家閑不住,到鋪子裏略坐一會正想出去走走,就見一個穿著湖藍色綢緞的富態人走進來,看見她要走,連連道:“沈掌櫃,我有筆生意和你談!且留步。”


    沈盈娘停住腳步看向他,“什麽生意?”


    “大生意!”來人神秘兮兮。


    沈盈娘挑了挑眉,“小六,看茶。”


    “沈掌櫃,我是華縣臨安客棧的掌櫃,免貴姓張,你叫我一聲張老板就好。”張老板笑嘻嘻地向沈盈娘做起自我介紹,“我這次來是想在你們樂安點心鋪進一大批點心。”


    “那是多少點心?”沈盈娘是個生意人,做事謹慎,“哪一種點心?什麽時候要?是我們送過去,還是您派人來拿?付不付定金?付的話付多少?立不立契約。”


    張老板沒有一點被冒犯的感覺,和藹地摸了摸胡須,“要你們店裏的特色點心每樣個一百斤,五天後就要送你們到我的客棧。至於定金的話,我們先不急。我想知道,我買這麽多點心,沈掌櫃會不會把價格往下拉一些?大家都是生意人,能不能行個方便?”


    沈盈娘笑的真誠,“這怕是不行。我店裏的特色點心有十幾樣,每樣一百斤,我的廚娘要做出來得加班加點,就連我也要親身上陣。若是將價格也拉下來,那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那沈掌櫃想怎麽樣?”張老板臉上的笑收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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