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三人便繼續嘻嘻哈哈,相談甚歡,等著客人過來。


    不一會兒,董師爺就在小廝的帶領下到了後院,當看見不止王掌櫃一人的時候,也愣住了,最後將視線鎖定在沈盈娘的身上。


    他莫名有一種自己鑽套子了的感覺。


    可是現在人都已經來了,就算知道這是對方有意為他編織的陷阱,他不跳也得跳啊,總得給大人一個說得過去的結果。


    於是董師爺也淡定了幾分,走上前去,笑著對著幾人拱手。


    “沒想到我今天來拜訪王掌櫃,還能順便拜訪一下沈掌櫃跟崔掌櫃,真是巧啊。”


    沈盈娘最先站起來說道:“我們也沒想到一大早上煮酒論茶,還有客人前來,還真是巧,董師爺既然來了,那就趕緊坐下,與我們一塊喝茶吃點心吧,我們正好在說一些閑話,董師爺應該會感興趣。”


    董師爺對於閑話閑事,才不感興趣,他也聽出來沈盈娘的意思了,要麽就趕緊說正事兒,要麽就跟他們坐下來閑聊。


    著急的人是董師爺,他自然是得說正事了,於是隻能上前幾步坐下,開門見山。


    “幾位掌櫃的,明人不說暗話,我今天來這一趟,雖然是衝著王掌櫃來的,但實際上,是衝著誰,在座三位應該都明白。”


    沈盈娘似笑非笑,一邊往自己的杯子裏麵倒茶,一邊慢慢的聞著,完全不接茬。


    董師爺看她這副樣子,臉色有些發沉。


    崔掌櫃連忙站出來打圓場:“哎喲,大舅哥,你這剛來,趕緊喝口茶歇一歇,就算說要說正事兒,那也得冷靜下來再說嘛。”


    董師爺確實冷靜下來,他太衝動了,主要還是因為這次低頭有些打臉。


    畢竟之前是他建議大人不要太過著急,好好的把沈盈娘這些商人晾一晾。


    可這晾別人沒成功,反倒把自己的臉給丟了,還差點把這些大魚給放跑了。


    事實上,到現在為止,他也沒把握能把這些人勸回來。


    今天來之前,他就已經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就算是低頭,也得把這些人,包括這樁生意給拉回來,不然跟大人交不了差。


    所以董師爺在心裏琢磨了半天之後,到底還是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瞧我,確實有些急了,不過有些事情,不能再拖,大家都在,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覺得,幾位掌櫃這做生意,有些不誠心啊。”


    “雖然我不是商人,也沒跟人做過生意,但大致上的事情,我還是知道一些的,這求人辦事兒,總不可能一蹴而就。”


    “這請諸葛亮出山,都還得三顧茅廬呢,雖然我家大人稱不上什麽諸葛亮,但幾位掌櫃的,既然是想做大生意,適當的放低姿態,那也是應該的吧?”


    甩鍋甩的挺快的嘛!


    這話說的,沈盈娘聽不出來,那就是傻子了,董師爺就是說,趙大人其實已經改變了主意,生意是可以做的,隻要沈盈娘他們放低姿態給個台階,那就可以繼續跟春分縣做生意。


    若是在以前,沈盈娘也不會計較這些所謂的麵子不麵子,做生意,確實就是為了賺錢,適當的低頭也沒什麽。


    可是她就是看不慣董師爺這幅清高的樣子!


    特別是自己還勞煩王掌櫃跟崔掌櫃,特意去冬至縣演了一場戲。


    人家這跑來跑去的,不累呀?董師爺兩句話就想把事情一筆帶過,那怎麽可能?


    於是沈盈娘並沒有順坡下驢,而是疑惑的看著董師爺問道。


    “董師爺,我……怎麽聽不明白你的意思呢,這樣吧,若我說錯了,你就當我是在自作多情,我想問問你,你方才的意思,難不成是想跟我們繼續做生意?”


    董師爺咬牙,正想承認,就聽沈盈娘無奈又遺憾的說道。


    “哎呀,那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實不相瞞,因為我們這一次要做的生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就是說,計劃的非常的成熟。”


    “那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我們當初宴請趙大人的時候,想著隻要趙大人點頭,這事兒就能成,而且咱們還能讓出不少的利,誰知道……”


    說到這裏的時候,沈盈娘頓了頓,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董師爺,又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不說了,都過去了,雖然我也很想跟趙大人合作,可是這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這是來晚了呀。”


    “董師爺,你今天上門,我也不曉得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準備跟別人做這回生意了,王掌櫃跟崔掌櫃都特意去了一趟冬至縣,所以……”


    董師爺的臉色徹底繃不住了,將茶杯往桌上一放,不輕不重,卻剛好能讓沈盈娘把嘴閉上。


    沈盈娘也非常識趣的閉上了嘴,不過表情依舊淡淡的,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畏懼的樣子。


    王掌櫃跟崔掌櫃也不太明白沈掌櫃想幹什麽,董師爺都已經上門了,那就順坡下驢,直接把生意談成就是了。


    就算是談判過程中多要一些分成也行啊,這突然來這麽一出,就不怕董師爺翻臉走了?


    不過王掌櫃跟崔掌櫃在這件事上,向來以沈盈娘為馬首是瞻,所以就算心裏不太讚同沈盈娘的舉動,也沒有在這關鍵時刻跟沈盈娘唱反調,不然就是在拖沈盈娘的後腿呀。


    就這樣,飯桌上既沒有人出來表態,也沒有人出來打圓場,氣氛就這麽尷尬的一分一秒的流逝著。


    董師爺等了半天,都沒有人開口,心情十分複雜,忍不住瞪了崔掌櫃一眼。


    崔掌櫃平時對自己這個大舅哥,還是相當維護的,可是這一次——


    崔掌櫃直接抬眼望天,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他就是個白癡,他就是根柱子!


    董師爺無奈,王掌櫃是沈盈娘的人,崔掌櫃這個牆頭草又不打算幫忙,董師爺隻能自己來了。


    於是稍微緩和了一下表情,對著沈盈娘開口勸,頗有幾分苦口婆心的意味。


    “沈掌櫃,你自己都說,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既然當初第一時間就來找咱們趙大人,那就是說明,你需要的東風,隻有咱們趙大人才能給的夠,而且咱們隔得近啊,何必要舍近求遠呢?”


    “更何況,我相信沈掌櫃的眼光,既然選中我們春分縣,那肯定是因為我們春分縣有沈掌櫃想要的東西,要是我沒猜錯,沈掌櫃想要的,就是我們春分縣的碼頭吧?”


    董師爺越說越順,開始自賣自誇。


    “實不相瞞,我們春分縣的碼頭位置是真好,水上運輸四通八達,可比冬至縣要好多了,沈掌櫃若真的要選,還是得選春分縣啊。”


    看著董師爺越說,下巴抬的越高,沈盈娘總算是明白,為什麽崔掌櫃會說自己這個大舅哥難搞了。


    有些時候,清高其實不是什麽錯,但不分場合的清高,就有大問題了。


    眼下這情況,明顯主動權在他們這兒,這董師爺居然還能高傲的起來?


    沈盈娘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也難怪這春分縣常年經濟低迷,看來這從上到下,無論是趙大人還是董師爺,都是低不下頭的強脾氣。


    遇上脾氣好的,可能會慣著,捧著,哄著,但沈盈娘卻不。


    本來她如今就有足夠的把握,能跟趙大人當麵鑼,對麵鼓的談判,何必把自己姿態放低?


    於是沈盈娘道:“董師爺,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來晚了,你說的關於春分縣碼頭的事兒,我是真的有興趣,不然也不會像你說的,第一時間就去找趙大人合作,但你也知道,當初我們辛辛苦苦擺了一場酒宴,趙大人連麵都不露……”


    “哎,雖然咱們都是些跑生意的商販,可能入不了大人的眼,不,可能連董師爺你的眼都入不了,可我們好歹也有尊嚴啊!這大人都對我們的生意不感興趣了,我們還上趕著,這不是犯、賤、嗎?”


    “犯賤”兩個字,咬的特別重,聽起來好像是沈盈娘自嘲。


    但在場的又不是傻子,這犯賤兩個字說的是誰,誰都明白。


    董師爺臉色一陣黑一陣白,他真的很想拍桌發火,可是不能。


    因為他知道,春分縣的經濟要是再好不起來,他們大人早晚會發瘋。


    如今是一個破局的好時機,絕對不能放過這個機會,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當初這個機會是因為自己才沒有把握住的,不然大人當初就同意了,現在根本就沒有這一出。


    自己犯下的錯,自己來承擔,要是真讓大人來處理,自己的前途就毀了。


    於是董師爺終於能屈能伸了一次,幹笑一聲道:“沈掌櫃,你放心,這一次,我可以給你保證,大人是真的有興趣,絕對不是你們剃頭挑子一頭熱。”


    沈盈娘挑了挑眉道:“真的嗎?董師爺,我不聰明,你可不要騙我。”


    這話說出來,就連旁邊的王掌櫃跟崔掌櫃都呆住了,當然不是真的認為沈盈娘不聰明,而是覺得沈盈娘為什麽會有臉說出這句話的?


    你都不聰明了。


    那這世界上還有聰明人?


    在場其他三人都低估了沈盈娘的厚臉皮。


    沈盈娘說出這話,發現幾人都直勾勾的盯著她,也有些後知後覺的不好意思,不過用她強悍的心理素質承受住了,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那個,董師爺,我就是想說,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你雖然是趙大人最器重的人,但你能做得了主嗎?可別到時候你做了保證,我們再去找趙大人,趙大人卻不認賬。”


    “不可能!你放心,這次絕對不會有差錯!”


    董師爺聽出了沈盈娘軟化的口風,知道這是一個關鍵的機會,絕對不能再放過,主動下了保證。


    沈盈娘直接笑了,方才臉上掛著的幾分惶恐消失,突然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表情。


    “既然董師爺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相信你,春分縣的碼頭當然好,不過做生意嘛,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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