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把桑從夢中喚醒,她起床伸了個懶腰。


    把睡衣換成平時的襯衣和園丁褲後,兩腳踩進昨晚洗刷幹淨泥土的皮靴裏,拿著鏟子走到聖迪布瓦雕像外,把泥土鋪平,種好花朵。


    孩子們都很喜歡她,她也很喜歡和這些活潑的小家夥一起玩。


    她會把唱詩班的歌詞編成曲調簡單的頌歌教給孩子們,給女孩們紮一個麻花辮,或是領著比她還高的半巨人孩子們栽種樹木。


    愚者教會的半巨人們在見到她之後,並沒有強迫她加入“掌燈人”——愚者教會名下的非凡者組織。


    並且充分尊重了她對永恒烈陽的淺信,隻是偶爾向她布道。


    生活就這樣平靜而充實地度過,每天睡醒,修整園林,參與到拜亞姆的城市和街道規劃,教導孩子們唱歌,認字,一切都很好,撫平了她的思鄉之情。


    當中午的課程結束,桑離開校園時總是能帶走兩三瓶家長們塞給她的“瓜達爾”,又或者是孩子們自己疊的千紙鶴。


    回到教會的路上花香濃鬱芬芳,而每一朵都是她親手選出。


    桑是造景的大師,能按照季節的輪轉安排好花朵的盛開。讓所有人一年四季都能打開窗,就欣賞得到雛菊,繡球花或是向日葵的芬芳,生活永遠都能有一抹亮色的點綴。


    向日葵已經種下,春天已經來了。


    不論花朵有多少,她最愛的永遠是向日葵。那金色的,璀璨的,朝著太陽而微笑的花。


    當田野裏漫山遍野的向日葵盛開的時候,她就會聞著陽光溫暖的味道,想起自己的美洲故鄉,想起自己紅鼻子的叔叔和奶奶的糖果奶油派。


    懷著這樣的情愫,她加快了一些腳步,走進教堂的回旋樓梯,走到自己的房門前。


    起初的時間他們在遠航,桑隻能每天去海邊眺望,後來,戈達借到了厄蘭茲的信使,每天中午,總會有一封準時到達的信來問好。


    那信不一定有多長,戈達會和她說海上的飛魚,海裏的怪物,和她說天上有著火的太陽車,夜裏有黃昏的黑色宮殿,問她花開了嗎,問她有沒有想家。


    而她會告訴他一切都好,孩子們會唱讚歌了,今年當地的種植園有豐收的兆頭,她見到了有金色頭發的年輕長老,而那長老和她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懷著這樣的心情,她打開門,見到桌上有一封等著她的信,心情便變得平和而舒坦。


    這封信就像是一個好兆頭,告訴她生活依舊在難得的安寧中進行下去。


    信封表麵還沾著一點墨跡和海水,凝固出的海鹽散發著淡淡的氣味。她拆開信封,看向上麵寫著的事:


    “桑。我們這邊一切都好,船長確保了我們全程都很安全。老嚴,我是說,厄蘭茲,不知道是怎麽了,他從房間裏出來時滿身冷汗,臉色發白,頭發白了一大半。他和我說是聽到了囈語,船長也說這海上有邪惡的囈語,我猜,這是他們窺秘人倒黴的地方吧。”


    “最近你還過得好嗎?海上的天氣很不穩定,我差點被五分鍾前的一場大雨淋成落湯雞..哦,用你們的話來說,大概叫下貓又下狗的雨。我希望沿海的天氣好點,如果天冷了你就穿上那件厚夾克,天熱了就少穿點,但不要穿太少..”


    “如果你缺錢了的話,就去找一下貝克蘭德聯合銀行,我當機械之心時候的工錢都在裏麵,德威沒能挪走我的那筆錢,不多,但應該夠了,不要聽銀行家的廢話去買股票,單純吃利息就好..”


    “我們已經離終點很近了,別擔心,親愛的,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看著這些熟悉而絮叨的話語,她會心地笑著,抬起筆給戈達回信。


    “我知道了,我這邊一切都好,向日葵已經種下來了,也許你們回來就能看到花開...我種了很多很多的花,春天來了,很快就是她們盛開的時候。”


    “上帝保佑厄蘭茲,如果沒有他,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會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多關注一下他吧,他們窺秘人遭受的苦夠多了。”


    寫到這裏,桑的表情也變得有些悲傷,幾乎能感同窺秘人們看見那些東西時的恐懼和絕望。


    在又絮叨了些許後,她帶著滿懷的愛意封好那封信,放在桌上,等待那位信使把它帶走,窗外的太陽和月亮輪轉,賽吉的翅膀帶著信跨越靈界,落在戈達的麵前。


    “嘿,老嚴,看我。”


    拍了拍正低頭寫筆記的厄蘭茲,戈達學著記憶裏動漫忍者的結印手勢比劃了兩下,裝模作樣地把那封信懸浮起來,落進自己手裏。


    “你沒必要非要讓全世界人都知道你是個‘天文學家’的。”


    厄蘭茲歎了一口氣,揉著自己發疼的眉心,他的黑發幹枯憔悴了許多,銀絲清晰可見。現在他抬起頭時,額頭上的抬頭紋就像書頁一樣層層疊疊。


    天文學家的核心非凡能力是“星河”,區別於星象師的“星沙”,“星河”的效果是能根據對天體的了解程度,把天文活動在地麵上展現出來。


    而戈達動用的,就是很基本的“弱引力”。


    自從幾天前他湊齊了材料,借助正確的時候完成儀式成為序列五以來,戈達動不動就愛和厄蘭茲展示一手,有時是變戲法,有時是丟出一把星火。


    也算是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


    他捧著自己的腦袋,從那次以來,到現在,腦袋裏刀子般慢慢攪動的疼痛感就沒有怎麽消退過,或許停止解析赫拉伯根的血液會改善情況..


    但工作已經接近完成,等到回程取得對應的材料....


    “我回房間休息一會。”


    用慣常的借口打算離開甲板,打算繼續回去完成解析工作的厄蘭茲被戈達伸手攔下。


    “別。兄弟,真的,算了。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麽,但我覺得你該放一放了。你每次回去休息之後,出來都更累。老嚴,你聽我一句勸...”


    “...謝謝。但我這人就是牛脾氣。”


    還算輕地推開戈達攔住他的手,厄蘭茲化作星光,湧動著奔向自己的房間。戈達見狀也不好繼續再攔,隻能歎一口氣,罵兩句這人真是倔。


    既然厄蘭茲已經離開了,戈達也就沒必要繼續呆在房間裏看著,他走到甲板上,外麵正刮著猛烈的風雨,天空也覆蓋在濃厚的烏雲下,船身猛烈地搖晃著,讓腳底有些晃動。


    戈達放出一陣來自水星夜晚的寒風,用稀薄的重力控製住,天上落下的雨點在他的頭頂懸浮,凍結,逐漸變成一個透明的冰蓋子。


    他趁著這段時間,慢慢地讀著桑的信,眼角似乎捕捉到一抹遙遠天空上的紅光。


    目光順著那束紅光看去,戈達皺起眉頭,那光從一個小島中發出,但等他想要仔細觀察,把護目鏡扯出來的時候,那光芒已經徹底消散,搖晃的海浪讓他也沒法正確定位到位置。


    隨著紅光收斂,德威從血腥的紅色“軟毯”上走下,身上的禮服吸飽了鮮血,從猩紅凝聚成深紅,頭頂尖銳的惡魔犄角閃爍著血光。


    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儀式,成為了序列四“魔鬼”。


    而要成為下一個祭品的人....


    他的目光落向特裏爾的方向。


    在教會眼皮底下犯罪?


    聽起來刺激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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