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怎麽看待隱匿賢者與靈數的關係的?”


    “您認為幻方的十一倍不完備性是否能作用在法術的構築上?”


    “神恩和靈知無謬之間是相同的哲學概念嗎?”


    不知道是誰開的頭,厄蘭茲很快就收到了各類問題。他熟練地用蘇格拉底詰問等方式,逐漸引導著這些苦修會的成員們思考問題,提出假設,驗證假說,得出結論。


    在這個過程中,厄蘭茲發現摩斯苦修會的人大多習慣於向隱匿賢者祈求答案。


    而這個過程毫無疑問是危險,並且未必有效的,但大多數時候他們甚至將其作為一種苦修方式。


    “好,可以了,把那個儀式圈擦掉吧。”


    在攔住第八個試圖向隱匿賢者祈求答案的人之後,厄蘭茲擦掉額前的雨水,示意苦修士們先站起身來,稍微準備準備回到房間。


    “我注意到你們似乎在進行召靈儀式,是什麽靈?”


    他走到還沒有焚燒完臭阿魏的香爐前,用靈性之牆暫時遮蔽住香爐內的神秘學效應,觀察周圍是否存在靈體。


    “是實驗,諾斯替先生。我們在試著研究驅靈的阿魏能否用於隔絕玫瑰學派的神秘學手段。”


    其中一位厄蘭茲最欣賞的苦修士尼爾森走上前來,甩幹自己手上的雨水,示意厄蘭茲看向他們刻在沙地上的那些草圖。


    靠著他淵博的神秘學知識基礎和質變後的算力,厄蘭茲迅速辨認出這是一個試圖通過濃縮汽化施法材料,將法術材料作為受術目標的嚐試。


    “很有意思..回頭我會幫你們看看這方麵的事情,現在你們先回去休息,處理衣物,其餘苦修都可以暫停。尼爾森,半小時之後到圖書室來,我把你們以後的行為清單列出來,以後斯諾登夫分部就按照我說的來。”


    “當然,願賢者賜您以真知。”


    尼爾森恭敬地鞠躬後退半步,厄蘭茲控製住神情不變化,也點頭答應了一句。


    “你也一樣。”


    目送所有苦修士進入房間後,他才走到地上,把自己丟在地上的帽子重新撿起來,渾身濕透的感覺讓發冷的衣服貼著發熱的身體,雖然作為超凡者很難生病,但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用了一個簡單的戲法把自己的身上清理幹淨,他又恢複到幹爽整齊,衣物線條筆直的狀態,隨手在頭頂用靈性做出雨傘狀,厄蘭茲快步走向分部的側室。


    這裏相比於他曾經在的那分部要小不少,整體而言就是一間教堂,一片田地,因為環繞在茂盛的拜朗當地叢林當中而有很好的保護,四周都是茂密的林地。


    苦修士們平時的生活起居都在教堂的二樓左側,正廳是隱匿賢者的大廳,二樓右側整片都是圖書室,隻是長久沒有使用而遭受塵封。


    “好吧,讓我們來簡單地修整一下這個爛地方。”


    厄蘭茲抬起右手,掌心下壓,掌心下方隨之浮現出十個層疊的魔神符印。


    喬恩·米麗頓的存在性萬魔殿。


    這個法術基於十七世紀的詩歌失樂園,以這個文化象征作為底板,和魔神的象征聯係起來,從而做到在一瞬間召喚複數魔神。


    十個虛幻的影子從厄蘭茲背後鑽出,他走過的地方泥濘的地麵重新平整,衰朽的木頭重新排出水分,筆直而幹燥,黴菌和真菌從牆壁上被驅逐,破爛的掛毯和裝潢再次完整...


    所有苦修士們也都立刻感受到了這種變化,他們發爛的書桌,滲水的屋頂和潮濕發黴的紙張全都開始恢複正常。


    當半小時後,在門外等候了二十分鍾的尼爾森盯著圖書室門口那新增的黃銅掛鍾,終於等到了半小時過去,這才敲響門。


    大門自然滑開,露出坐在圖書館裏伏案書寫著的厄蘭茲,他背後鑽出八隻虛幻的分靈手臂,分別書寫著不同的內容,其中一雙手把寫好的文稿丟出。


    那張紙張輕柔地飛向尼爾森,而他也看清了花體字寫出的具體內容。


    ·1:禁止未經批準的自我苦修。


    ·2:在自己思考,自己查閱,求助於他人之後無果,尋求我審批通過後,才能向偉大賢者祈禱。


    ·3:從此以後,用餐從一日一餐變成一日兩餐,具體時間分別為上午十點和下午三點,位置為教堂二樓廚房處領取。


    ·4:圖書館的書籍登記後隨意借閱,允許因為意外損毀,丟失,破壞。


    ·5:讚美偉大賢者。


    “把這張紙貼在你們住所出門那個地方,讓所有人都看清楚,我不說第二次,去吧。”


    吩咐完尼爾森之後,厄蘭茲撓著頭開始思考問題。


    現在他手裏能調遣的也就隻有這十六個苦修士。


    這裏麵有四個普通人,五個“窺秘人”,四個“格鬥學者”,兩個“巫師”和一位“卷軸教授”。


    對於分隊而言,可以說豪華。


    相較於機械之心,值夜者那種一個分隊六七人對應一個市的情況,這種十餘人的隱秘組織往往會輻射更大的範圍。


    得益於摩斯苦修會內有特定的儀式可以交換情報,超凡者的集中程度較高,方便調遣。


    但對於目前的目標來看,這些人手還是少了點。


    畢竟他們要麵對的對手是玫瑰學派的人。這個學派在東西拜朗都底蘊深厚,有非常深厚的當地優勢和隱秘性。


    目前來看,就已經有過諸如“天體學派”等玫瑰學派的附屬組織,這些組織很容易就能滲透到尋常人的家中,或者和當地軍閥,反抗軍等有勾結。


    想要根除玫瑰學派,就和要祛除一種癌症一樣,很困難,而且效果未必好。


    靠著已經非人的計算能力,厄蘭茲從三個方向分別同時開始研究。


    第一個方向是如何將他人的思考改造成錨。


    結合赫密斯的經驗和知識,他本人的理論框架,和在這些苦修士討論中得到的反饋,他已經初步構建出了所需要的術式,隻需要一些實驗就能基本解決序列三之前的需要。


    第二個方向是怎麽反製玫瑰學派。


    基於一些苦修士們的實戰經驗和總結來看,玫瑰學派的難纏之處在於他們有各類有欲望母樹賜福的氣息,物件等,等於人群中的定點炸彈,在掩護下,敵方非凡者的騷擾更是難纏。


    結合厄蘭茲得到的思維反饋——也就是別人思考諾斯替體係時,自然產生的“思考”,以及現有的所有資料,他暫時開發出了幾種有效的法術和儀式,稍微改變也可以做成卷軸。


    第三個方向是給自己尋找盟友。


    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但總得試試看。


    目前來看,玫瑰學派幾乎沒有盟友,當然,是幾乎,畢竟可能有厄蘭茲不知道的關係。


    而他們的敵人很多..首先魯恩軍方和因蒂斯軍方為了保護自己在殖民地的利益,會對這群煽動反叛,維持混亂局麵的邪教徒重拳出擊。


    然後是為了抵製邪神“欲望母樹”奪取信仰而行動的正神教會,考慮到此教派和血族有嚴重矛盾關係,可能大地母神教會將成為抗擊此邪教的重點力量。


    最後才是那些同樣反感玫瑰學派的隱秘組織,因為它們往往會破壞別的隱秘組織在當地獲取利益,擴張勢力。


    很不巧。前兩者他都有案底,可能會被查出來..南大陸情況特殊,法律不一定在這裏有用,何況現在他是半神,如果執意要逃跑倒也不會太難。


    後者雖然看起來有短暫的利益同一,但如果和魔女教派等聯手,在沒有強神秘學契約關係保護善後的話,很可能在完成圍剿的下一刻就被偷襲。


    他皺著眉頭,從懷裏掏出一枚銅幣,彈起又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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