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如此。


    厄蘭茲揉著自己發疼的眼睛,把烏洛琉斯的血液放進抽屜裏一個容器中,在有了熟練的解析血液經驗後,他用了三天就徹底解析了這滴血,得到了不計其數的命運途徑的知識。


    揉著自己偏頭疼的腦袋,厄蘭茲盡力不去回憶那些知識。


    其中有一部分知識,已經超出了常人能夠理解的極限,這些知識的邏輯關係形成了一個閉環,能從果推導出因,也能從因推導出果。


    但每一步推導都有可能徹底錯誤,或發生劇烈的變化,正如命運本身那樣無常。


    也難怪當初貝爾納黛宣稱命運途徑的血液最有幫助。


    現在來看的確如此,如果他那時候就有這些知識,就能以不可思議的精準方式預計到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也就省得再廣撒網式預言。


    不論如何,現在這一切已經鋪展開來,而他成為了神明計劃當中一個重要的節點。


    正當他凝視著深邃黑暗的夜幕,手裏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手磨咖啡時,一封信輕飄飄地落在了桌麵上。他占卜確認無誤後,拆開了信封。


    入眼的是非常清秀流暢的字跡。


    “致諾斯替先生。”


    “我是黃金夢想號的船長艾德雯娜。您的發明在很大程度上幫助了我消化魔藥,並同樣幫助到了很多與我同樣的非凡者們。我們的確樂於見到您的到來。我在此給出我船隻的靈界特殊符號和對應坐標,隨時等候您的到來。”


    “愛德華茲·艾德雯娜。”


    厄蘭茲盯著那封信看了三秒鍾,然後指尖升騰起烏黑的火焰,把它燒碎後,端著咖啡喝了一口。


    第二天清晨,“鐵皮”和“水桶”從床上醒來,走到黃金夢想號的甲板上開始洗刷甲板,等到這些麻煩人的工作結束之後,還有早課等著他們。


    不過這次,當鐵皮拎著一桶水走到甲板上時,一個穿著青黑色雙排扣長擺風衣的男人正站在甲板上,他頭上扣著一頂同色的軟呢帽,鐵灰色的雙眼漠然地審視著整艘船的結構。


    “早上好,兩位先生。我希望你們的船長提前通知過我會來。”


    厄蘭茲摘掉頭頂的軟呢帽,平穩地行了一個禮。


    “的確是這樣,早安,諾斯替先生。”


    一個平靜而文雅的語氣從不遠處傳來。


    頭戴獵人帽,身著收腰的騎手襯衫加黑色外套的艾德雯娜從一扇虛幻的深藍色門扉中走出,對此,厄蘭茲並不眼生,因為那正是他研發的秘術之一。


    艾德雯娜優雅而不失禮節地摘下頭頂的獵人帽,利落地行了一個禮。


    很有海盜將軍的風範。


    厄蘭茲做出了一個簡單的判斷,離二號先生調度資源還需要一定時間,為防二號先生發現他的問題,厄蘭茲沒有教給對方賽吉的召喚方式,而是打算等到苦修會開會後再取走輔助材料。


    “您打算在這裏談,還是去船長室?”


    “就在這裏吧。我要談的事情並不多。”


    伸出手在空中做出虛抓,周圍的空間迅速被封閉住,在“鐵皮”和“水桶”眼裏,就仿佛整艘黃金夢想號被削走了一截,然後又把剩下的兩節毫無痕跡地拚湊起來。


    “船長!”“鐵皮”大喊一聲,就朝著那邊撲去。


    “你傻嗎?船長說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至少要在半小時之後才通報。”


    “水桶”抬起手,在“鐵皮”頭上用力拍了一下,雖然從他上下掃動的眼睛來看,他也同樣不安。


    在大概五六分鍾之後,厄蘭茲和艾德雯娜就談妥了事項,在進入船艙內圖書館十分鍾後,這位熱衷青黑色服裝的學者就和來時一樣無聲地消失了。


    離開被自己隱秘的空間,厄蘭茲從虛空中抽出一根手杖,悠閑地行走在倫堡首都的街頭。


    在經過戰後重建後,倫堡,馬錫,賽加爾等國合作修複了史蒂夫大劇院,作為倫堡諸國聯盟的見證和體現,而時至今日,這裏依舊有很多不錯的戲劇演出和歌劇展覽。


    以前,厄蘭茲也很喜歡歌劇,可惜現在,幾乎沒有什麽時間再去看歌劇院了。


    舊日時代的回憶,現在想起來和泡影一樣。


    他哼著記憶裏依稀清晰的曲調,邁著步子朝城區內層走去。


    在不久前的戰爭當中,倫堡首都遭受了嚴重的破壞和損失,但所幸,倫堡非常老式的一種保護式緩衝帶將內城區和外城區隔絕開來,讓內城區的損傷很小。


    而屬於倫堡的那些神秘學知識,都得到了相當程度的保護。


    走過人煙稀少的緩衝帶,腳底踩著吱嘎作響的砂石和碎屑,他走到了白色大理石圓頂教堂前,欣賞著知識與智慧教會的聖徽,把手杖夾在脅下,走進了教堂。


    現在時間還很早,教堂並未有多少前來祈禱的人,更多的是在教堂內部免費圖書館裏閱讀的孩子們,作為識字率和受教育率最高的國家,倫堡毫無疑問有最濃厚的學術和人文藝術氛圍。


    享受著極為短暫的寧靜,他看著那些正在讀書識字的孩子,心中總晃動著一種淺淺的喜悅。


    “你來了,諾斯替先生。”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厄蘭茲身側傳出,穿著白色教士袍的老者正站在他身邊。


    “是的。看來艾德雯娜小姐傳達得很及時。”


    靈活地起身點頭,和對方行了個握手禮後,厄蘭茲後退半步拉開距離。


    “那麽我們閑話少說吧。主已經下達了神諭。請吧。”


    那位老者領著厄蘭茲走過一層層圖書架,停在一架蒙塵的書架前,老者嫻熟地伸出手,按照一個複雜的順序將書架上的不同書本扯出不同的距離。


    當這個密碼輸入的過程結束之後,書架左右滑動分開,露出後麵一整個黃銅色的世界。


    所有的書架都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書籍,向上延伸到幾乎無法企及的最高處,每一本書的書脊上都有一隻神秘的獨眼,正在朝著外麵窺伺。


    越是往上仰望,越會覺得那裏混亂而瘋狂,充斥著雷暴和狂風。


    “倫堡的教會內圖書館,向您展開徹底的查閱權限。願知識和智慧眷顧你。”


    略微偏頭,那位老者點了一下眉心,行禮結束後轉身離開。


    看著不知多高的書架層層疊疊,厄蘭茲恍惚間覺得自己正身處天堂。他也沒有猶豫和謙虛的意思,窺秘之眼睜開的時候,整個圖書館的書籍在他眼中都融化了外形,變成純粹的知識。


    靠著極限運轉的算力和對比能力,他強行篩選出自己已知和已確認的知識,隻讀取自己不知道的知識,攝取盡可能多的隱秘。


    這些知識,就是閱讀者途徑的非凡者用以解析非凡能力,加以再現的基礎,也是他們能力最重要的基礎。


    可以說,解析和厄蘭茲常用的符號拆解法,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但現在,他正嚐試著通過這些知識將兩種體係兼容。


    當厄蘭茲在倫堡的地下圖書館裏潛心苦讀的時候,位於特裏爾的謝爾德正從靈界離開,手裏還捏著那半根來自女妖的羽毛。


    “感覺好些了嗎?”穿著深藍色鬥篷的少女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雙手交疊放在膝頭。


    “...好多了。多謝您幫助,奧黛麗女士。真難想象我居然被不知不覺地暗示了那麽久...”


    謝爾德的臉上寫滿了疲倦,青灰色的眼圈在他眼下頗為顯眼。這段時間的生活讓他有些脫相,原本快樂的小短臉上也有了凹陷的瘦削痕跡。


    “沒關係。但,你依舊打算要留在這裏嗎?我個人很希望你能離開特裏爾,這裏除了悲痛和惡意之外,什麽也沒有。”


    她說得很真誠,並且從來不隨意動用自己非凡能力影響別人。


    “..有些時候我真會對自己的目標感到失望...時間過了這麽久,我還是沒有什麽長進,世界上還是有那麽多人在受苦,我什麽也沒改變..也許我真該放棄這些事情,回到家鄉,然後繼續以前的生活。至少那樣我不會因為目標太大而迷茫。”


    謝爾德露出一個有點苦澀的笑,他從厄蘭茲的信的字裏行間猜到了對方可能又在籌備晉升。


    短短的兩三個月,自己才從失明裏掙脫出來,卻發現早已經被甩在了後麵。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厄蘭茲現在所麵對的瘋狂,也早就不是他能幫助的了。


    青年起身和奧黛麗告別,手裏捏著一張回到魯恩王國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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