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歸鬱悶,方舟不放棄,他終於抓住一個插話的機會。


    “偷的!”


    他斷喝一聲,怒目圓睜,從後要抓陳深,“好你個家賊。”


    白雲仙子拉陳深一下,讓他避開。


    陳深莫名其妙地,“賊你姥,放尊重一點,你見你爺偷了?”


    既然如此,方舟就讓陳深說說,那把油紙傘從哪兒來的?


    陳深還真說不清。


    江茶這個妖女,不適合在這名門正派說。


    江茶在離別時就提醒過她,未來她之名將傳遍天下,“千萬別讓人知道你與我有瓜葛,不然你在名門正派會沒立足之地。”


    陳深信這話。


    這小妮子以後還想殺進百帝城,手刃大仙朝的公主呢。


    “說不清?”


    方舟冷哼一聲,提醒白雲仙子,“仙子,這樣的刁——”


    “這件法寶我送給他的。”


    白雲仙子冷冷打斷他,“這是我門內事,就不勞閣下過問了。”


    方舟一呆,臉上又錯愕又茫然。


    李漁揶揄,“方修士,咱們眼見為實才好,千萬別當長舌婦。”


    方舟茫然看李漁。


    他不知道李漁為什麽對他說話也不客氣了。


    這是怎麽了?


    他又沒做錯。


    他看得出來,陳深境界在築基期,一個築基期的修士憑什麽有法寶?


    法寶結丹期才能用。


    他還拿這法寶去當鋪當了,這不是偷的是什麽?


    他提醒白雲仙子又何錯之後?


    他這是經驗之談,至於讓白雲仙子一下子冷下臉?


    他不懂。


    方舟懷著這些迷茫,再沒顧上跟白雲仙子走在一起或插話。


    台階終有盡時。


    上到台階後,李漁讓李晚領方舟子和謝禮去住處休息,她親自領白雲仙子去了一處寬綽宅院。


    這宅院離她的倚雲閣不遠,清淨雅致,李漁專門讓人給青雲宗留的。


    在另一邊。


    方舟和謝禮住在同一個院子。


    他們在路上遇見的,在得知同有請帖去劍閣後,兩人一見如故,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方舟百思不得其解,出門去找謝禮,推門就走了進去,然後差點讓謝禮晃瞎。


    謝禮剛把他頭套摘下來。


    “你,你怎麽不敲門啊。”


    謝禮手忙腳亂的又把頭套戴上,戴歪了都不知道。


    方舟一陣尷尬後,關心的問:“謝兄,你師出慈雲寺?”


    謝禮發現了頭套戴歪。


    既然讓方舟看見了,他索性不戴了,讓方舟把門關上,“我這是老毛病了。”


    在修行以前就有這病。


    在修行以後,這病還在。


    可見作為一大疑難雜症,禿頂即使修仙也難治愈。


    方舟下意識一吹額前一綹劉海,這是他釋放魅力時的常用手段,可一想到對麵的禿頭,覺得這樣不好,就又把劉海撥回來。


    謝禮臉上肌肉抽動。


    “咳咳。”


    方舟合上扇子,問謝禮,“謝兄,你說我剛才做錯什麽了?”


    他始終想不明白白雲仙子為什麽翻臉。


    謝禮給自個兒倒一杯茶,瞅一眼方舟劉海,略一思量後放下茶杯,“你錯就錯在身份僭越了?”


    方舟不懂,請謝禮明示。


    謝禮娓娓道來。


    白雲仙子是青雲七子之一,又剛在血獄沼澤揚名,名聲風頭一時無兩。


    可她年輕。


    年輕意味著傲氣。


    年輕意味著為了鎮住弟子和洞府中人,就得把架子端起來。


    “你什麽身份?”


    謝禮問方舟,“你是外人,你直接插手她洞府中的事,你讓她貴為師祖的臉麵往什麽地方放?”


    “就算老頭真是刁奴,白雲仙子也得告訴你這法寶是她給的!”


    謝禮認為,白雲祖師作為化神期的修士,不可能認她身旁有刁奴,承認她讓刁奴戲耍了。


    方舟醍醐灌頂恍然大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兄真乃聰明絕——”


    謝禮聽到稱讚後,高興地摸他腦門。


    可一聽後半句話,他手僵住了。


    方舟知道這話說錯了。


    他幹咳一聲,問謝禮現在怎麽辦。


    謝禮問他覺得一路上,白雲仙子對他怎麽樣?


    “肯定好啊。”


    方舟一抖扇子,風雅的一扇他的劉海,風流自來。


    謝禮的唇顫抖。


    他咬了咬牙。


    他認為方舟要想和白雲仙子成為道侶,現在是表明心意的最好時機。


    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方舟扇劉海的動作一停,“這行嗎?”


    “把媽弄掉。”


    謝禮鼓勵他。


    方舟一握拳,“好。”


    他回去收拾。


    謝禮悠然的喝一杯茶,口裏哼起小曲兒。


    方舟其實早有表明心意的打算。


    他作為一個聲名鵲起的天才,一個元嬰期內無敵手的修士,自我感覺很良好。


    他收拾一番後趁著天色向晚,問了幾個黃衣弟子後找到了青雲宗住處。


    他敲門,讓仆從通稟,就說方舟求見。


    雲衣稟報時,陳深在床上修行。


    他進入築基期一年多了,剛才喝酒時,忽覺丹田氣海中的靈氣抽動了一下。


    這是突破的象征。


    陳深不敢耽誤,痛飲一口酒後盤坐修行。


    白雲仙子和李漁在喝酒。


    李漁敬白雲仙子一杯酒,“姐姐,這就當禮數了。”


    白雲仙子接過酒杯一口飲了。


    李漁又搭幾句話就原形畢露,懶得說話了。


    這下山一趟,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精力。


    不過還好,在這靜謐的氣氛中,她呆的舒適,生活稍微有了那麽一點樂趣,不再是一眼望去的毫無意義,讓人提不起興致。


    就在這時,雲衣在門外稟報。


    白雲仙子不好將人拒之門外,讓雲衣領他到前麵客廳,她稍微收拾一下就去了,留下李漁懶洋洋的望著窗外的斜陽殘照的雲霞。


    李漁覺得很奇怪。


    她時常在倚雲閣看朝霞與晚霞,可每次看都覺得無趣。


    她努力的想要提起興致,去學一些東西,參悟一寫東西,可一眼通透之後是虛無。


    然而今天,晚霞變的有趣了。


    這或許就是陪伴的意義吧。


    我們坐在窗前,我們望著天微明,我們觥籌交錯碰在一起,我們笑聲灑遍天地,我們安坐的燈火湧向星辰。


    李漁忽然收回發散的思維,見屋裏靜悄悄,前麵傳來說話聲。


    方舟在表明心意。


    李漁覺得更有趣了。


    她走到屏風後麵,聽白雲仙子無情的拒絕他。


    方舟如遭雷擊,“為,為什麽?”


    李漁像一隻貓一樣慵懶的走出去,“因為她有我了啊。”


    方舟再遭雷擊,他元嬰避雷劫都沒這麽頻繁。


    “你!”


    方舟覺得這不可能。


    李漁的伸展下懶腰,“為什麽不可能,你有我有錢?”


    方舟搖頭。


    名門正派若評選財富,劍閣當屬第一。


    他接著回道:“白雲仙子不可能這麽——”


    “膚淺?”


    李漁貼住白雲仙子,“姐姐不膚淺,可你有我境界高?”


    方舟再搖頭。


    他看得出,李漁境界比他隻高不低。


    李漁靠到白雲仙子懷裏,“可姐姐就喜歡我這種修為高,還可鹽可甜的。”


    “這,這——”


    方舟腦子有些亂。


    他要緩緩。


    這女人和女人——


    這不可能。


    他還得去問問他的絕頂大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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