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這幾天才明白品劍大會的規則。


    劍閣為不讓門下弟子故步自封,特廣發劍帖,十年一辦品劍大會。


    但凡新近聲名鵲起,境界在元嬰期的弟子都有機會接到劍帖。


    後來,老閣主入昆侖修行,品劍大會交到李漁這一代手上後,他們又加了一條規矩:


    即劍帖可以買賣,轉手,持劍帖的主人不一定是他們發給劍帖的人。


    這是一步好棋。


    許多抽不開身的人不再拒絕劍帖,而是會收起來轉送給他人。


    這讓品劍大會的聲望又上一個台階。


    但也讓邪魔外道的趁機到劍閣,試圖謀求一件古寶。


    至於進入劍塚,唯有前十名的修士才有資格進入。


    但這名次不是以一輪輪比下來的,而是持有劍帖的人自行挑戰。


    失敗者留下劍帖,歸勝者所有。


    最終持有劍帖最多的前十名,進入劍塚。


    陳深在得知這規則後,發現這裏麵處處有撈錢的痕跡。


    他懷疑這是李漁出的注意,發出去一部分,再賣出去一部分。


    劍閣也不怕這劍帖請到的人水起來,畢竟進入劍塚得古寶這獎勵不水。


    李漁來找白雲仙子,就想請白雲仙子出馬,把血影宗的兩位法王挑落。


    這在規矩之內,誰也挑不了理。


    白雲仙子覺得可以。


    她喜歡挑戰。


    若讓她對那些境界低於他的人出手,她反而不願意出手。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在鬥法末期時,挑戰同境界的,把他們手上的劍帖一次性贏過來。


    既省事,又不會勝之不武。


    現在不過把隨機挑選,變成了固定選擇。


    品劍大會後麵幾天有條不紊的進行。


    陳深沒再去看,一門心思尋求突破。


    白雲仙子也很少出去,於她而言,現在的鬥法還不夠看。


    雲衣倒是帶著幾個師妹師弟去參加了幾場。


    在同境界的鬥法下,他們勝多輸少,在各路名門正派來的弟子中算佼佼者。


    這得多虧了白雲仙子帶他們出去真刀真槍地曆練了一年。


    若不然就以他們的應變能力,怕是要在鬥法中辱沒師門。


    李漁這些天忙,來的也很少。


    陳深自出青雲宗以後,難得清靜下來。


    就在陳深一門心思聚攏丹田氣海,固化真元,不知今夕何年時,忽有雜役稟報,有人找陳深。


    陳深出去,見燕小青一個人來的。


    他疑惑,“小燕子,你怎麽一個人來了,楊世雄他們的?”


    “他們在鬥法場呢。”


    燕小青找陳深來,是有件事兒要告訴他,算不上太重要,但陳深或許感興趣。


    陳深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什麽事?”


    燕小青左右看了看,把陳深拉到一旁人少處,“陳爺,你還記得秦歌吧?”


    陳深覺得燕小青在侮辱他。


    他當然記得。


    秦歌是商賈人家的小姐,出落的亭亭玉立,在當地頗有芳名。


    她成年後嫁到了桑家,夫家是做桑蠶和綢緞生意的。


    在她過門一年後,她丈夫就得病死了,給她留下一個遺腹子,還有偌大家業。


    秦歌有能力。


    在接手家裏的生意後,她把生意做得更大了,她家綢緞和蠶絲遠近聞名的好。


    可惜。


    在秦歌兒子五歲那年,有人把秦歌的兒子拐走了。


    陳深辦的這個案子。


    秦歌當時恨不得掏心掏肺把所有產業給他,換他盡心辦案,早日把她兒子找回來。


    陳深沒要。


    但他辦案盡心盡力了,用了不到兩天時間就查清了綁匪。


    這倆綁匪是賭徒。


    他們輸光了銀子想弄點兒錢,就盯上了秦歌的兒子。


    詭異的是,他們要的贖金,秦歌不是不給。


    可陳深在交贖金前破案抓到他們時,孩子已經死去多時了。


    秦歌哭的肝腸寸斷。


    陳深至今記得在荒地裏找到她兒子屍體時,那聲聲泣血在天地之間的回蕩。


    一個五歲的孩子。


    他還沒有見過這世間繁華,沒看過日升日落,花謝花開,元卷雲舒就離去了。


    那是陳深辦過的最無力的一個案子。


    陳深刻骨銘心。


    在秦歌形銷骨立,痛不欲生時,陳深抓住那個疑點繼續查了下去。


    他發現是有人在故意誘導兩個賭徒,讓他們去綁架秦歌的兒子。


    這個人是地鼠門的人,喚做金毛鼠。


    原來金毛鼠的手下打劫了一批生絲,想要出手,讓秦歌敏銳察覺後給攪黃了。


    金毛鼠就要報複。


    江湖傳言金毛鼠十分陰險狡詐,有寧得罪鼠王,不沾金毛鼠一根毫毛之說。


    這人報複心重,又以折磨人為樂。


    他對秦歌的報複就是殺了她兒子。


    這一招,很毒!


    地鼠門是個雙棲門派。


    就是按武林門派來算吧,他有點兒邪門,會修行法術。


    按修行門派來算吧。


    以陳深這幾年在青雲宗呆的經曆來看,地鼠門又屬實是下水道門派。


    不過,對付當時的陳深是綽綽有餘了。


    陳深查到這人後就領人去摸這人的底細。


    不想剛靠近他的住處,就見一縷流光閃過,逍遙遠去,而院子裏已是人去屋空。


    這一去就人海茫茫,案子查不下去了。


    陳深看秦寡婦米粒不進,幾乎將死,就把地鼠門金毛鼠告訴了她。


    他想給秦寡婦一個目標。


    或許複仇會死,總好過現在餓死。


    這一案子就告一段落了。


    一年後。


    冬至,大雪紛飛。


    秦歌忽登門拜訪陳深。


    她要以萬貫家財為嫁妝,嫁入陳家,哪怕為妾為奴,做牛做馬都行。


    陳深起初不答應。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秦歌在門前長跪一天不起,人幾乎成了冰雕。


    陳深答應了她,沒要萬貫家財。


    夏至未至時。


    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東西。


    一位老態龍鍾滿頭白發的婦人看出了她的天賦,將她收為弟子帶走了。


    陳深不知道燕小青為什麽提起了她。


    燕小青問陳深,知不知道金毛鼠是誰?


    陳深搖頭。


    他當初就見一縷流影飛了出去,壓根沒看清金毛鼠長相。


    陳深驚訝,“你看清了?”


    燕小青那會兒還是陳深手下的小毛頭呢,他也沒看見。


    不過,他後來進鎮魔司後知道了金毛鼠的身份,“他後來改名了,可我碰到一樁案子,同樣是地鼠門報複,這報複手段跟金毛鼠報複秦歌如出一轍。”


    這個案子的凶手叫錦毛鼠。


    燕小青篤定,“錦毛鼠就是金毛鼠,他就在劍閣,我剛才看見他了!”


    錦毛鼠是金毛鼠!


    陳深給自個兒腦門一下,他怎麽就沒想到呢,真老糊塗了。


    “陳爺。”


    燕小青問他,要不要把錦毛鼠做掉。


    陳深給他腦袋瓜子一下,“好歹修行多年了,動一動腦子。”


    劍閣就不讓品劍大會出人命。


    就算能動手,陳深和燕小青也不是他對手。


    媚娘是他對手。


    可陳深還沒老年癡呆到讓媚娘出手的地步。


    何況秦歌代價那麽大,明顯是打算親自報仇折磨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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