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一場風兼雨,澆盡炎光。


    早上醒來,陳深見高思思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


    看在昨夜竹席涼爽的份兒上,陳深最終沒有舍得跟高思思吵架。


    高思思雖然喜歡他喜歡的不得了,但離開書院和她爹就不必了。


    他同高思思依依不舍的分別。


    高思思在他離開時,還送他一張符寶,這張符寶是高思思自個兒煉製的,陳深問她是什麽符寶時,高思思告訴他這符寶是藝術。


    藝術是難以用語言描述的。


    她讓陳深用時,站著不動,好好欣賞就是了。


    不知道為什麽,考慮到她是個憨憨,陳深總覺得用這藝術肯定不是藝術,就是不知道什麽是了。


    陳深離開書院後一路向南。


    在出了書院地界後就出了蘇州,到了嶽州。


    相比於蘇州的繁華,嶽州因為處處在崇山峻嶺之中,所以相對於蘇州人煙要稀少一些,


    嶽州不是龍首山的采邑。


    龍首山缺少采邑,可也因此攤子鋪的很大,幾乎沒有宗門勢力的範圍就有他們的分舵,從嶽州北部一直連綿詳向西到血獄沼澤,幾乎全是龍首山勢力範圍。


    而龍首山就在這崇山峻嶺之中。


    陳深沿著山脊踏劍而行,不時地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路旁連山,略無闕處。重岩疊嶂,隱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


    就在陳深感歎山川的雄、險、奇時,沿著山勢而生的碧綠竹海中忽然竄出四把梭子,拖著紅色光影向陳深殺過來。


    又是太平王手下的四位邪修!


    他們得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布下了天羅地網來對付陳深,就在梭子殺起的一瞬間,五條光柱同時升起,光柱在天空中匯聚,繼而化作一個血紅色的光罩將陳深罩住!


    血殺陣!


    “哼哼。”


    四位邪修從竹林中現身,“我看你現在還怎麽逃!”


    陳深現在顧不上同他們說話。


    他在謫仙步閃過四把梭子的追擊後,接連用謫仙步還有霜雪明上的謫仙步騰挪閃移,讓四位邪修直恨陳深是狡猾的泥鰍,要不是他們提前布下了血殺陣,估計還能讓陳深逃了。


    陳深剛到血殺陣邊緣,一個骷髏頭突然從陣法罩子中冒出來,拖著紅光殺過來。


    陳深兩端謫仙步都用完了,反應稍微慢一點,就讓骷髏頭在肩膀上留下一道傷口。


    傷口又麻又癢,肯定有毒素。


    接著,身後四把梭子又殺了過來。


    陳深傘早拿出來看了。


    他忍著疼痛一個橫掃,傘劃過之處卷起一道浪流,將兩根梭子擋下。


    不等他喘一口氣,另外兩根梭子又拖著火光殺到。


    “替我問候你姥姥!”


    陳深手中始終扣著的符不得不丟了出去,“般若盾!”


    般若盾的符寶隻能用三次。


    他隻用了兩次,再用就是最後一次了,陳深一直沒舍得用,現在不得不用出來。


    吼!


    一聲龍吼。


    一條猙獰的血龍從符寶中躍出,一爪子將兩根梭子拍走後,盤旋化作一血紅的護罩把陳深罩住。


    砰!


    砰砰!


    血殺陣上在不間斷冒出的骷髏頭打在般若盾罩上,又化作了血影消散在空中。


    “嗬!”


    四個邪修站在了一起,閑庭信步的對陳深評頭論足,“這孫子的寶貝還真不少。”


    那把傘就不說了,防得住他們的四把本命法寶。


    他們本來以為陳深有這麽一件好寶貝就了不得了,想不到他還有一件防禦符寶。


    這符寶品質甚至比傘還要好。


    般若盾畢竟是血龍王的護命法寶,即便是隻有十分之一威力的符寶,那也不可小覷。


    一個瘦臉的邪修輕笑,“哥哥們,別著急,等把他殺了,他的寶貝就是咱們的了。”


    陳深霜雪明也不錯。


    至少是個逃命的寶貝。


    四個人笑起來,手中攻勢愈加淩厲了,陣法中的骷髏頭成河一樣打過來,四把飛梭不住來回穿梭,從四麵八方極大般若盾護罩。


    陳深體內的法力漸漸不支,隻能不斷的吞酒來補充法力。


    可陳深知道,這麽耗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有這陣法在,他們有的是辦法折磨陳深。


    他摸了摸他的乾坤袋。


    他現在有兩張符寶,原來的盤龍壁和朱雀符全用完了,餘下的隻有一張降魔杵。這降魔杵厲害是厲害,但應付不了現在的局麵。


    他想要破陣而出,必須得有足夠殺傷力的符寶和符寶,從而一舉擊破陣法。


    就在陳深是束手無策時,他摸到了高思思送給他的符寶。


    這符寶名為藝術。


    陳深寄希望於這符寶不要真是中看不中用的藝術。


    他喝了一口酒,祭出這張符寶。


    “沃日!”


    陳深剛用出這法寶就覺得不對,他體內的真元在極具的消耗。


    他忙喝酒補充。


    即便如此,他體內的真元也在肉眼可見的消失,般若盾在失去了法力支撐後,眼色在肉眼可見的變淡,盾壁在變薄。


    陳深這麽大動靜,那四個邪修也注意到了。


    他們起初還覺得陳深是強弩之末了,這般若盾終於支撐不下去了。


    他們覺得陳深也應該支撐不下去了。


    他們四個結丹期修士耗一個結丹期修士,陳深這要還能遊刃有餘的應對,他們四個人不去找四塊豆腐撞死。


    然而,他們剛露出笑容,就察覺出了不對。


    他們看到了陳深手裏符寶發光,他們還看見在他們腳下,在陳深腳下,在血殺陣的邊邊角角,在慢慢地浮現出一個棋盤,棋盤上黑白棋子遍布。


    “壞了,書院的陣法!”


    邪修認得這法術手段,正是書院常用的“棋”法術之一,他們在知生城就見識過了。他們要是讓棋盤成形,恐怕他們又得讓陳深逃脫。


    就算陳深逃不脫,他們也要難辦了。


    陣法對陣法,那就是持久戰。


    然而,就在他們趁陣法未成形,陳深般若盾薄弱一擊必殺時,他們忽然發現他們的法術隻能打出三步外,在出三步外就消弭於無形。


    “這——”


    四個人慌了,這陣法太邪門了,還能無形困人。


    砰!


    砰砰!


    一枚又一枚的棋子從虛空中落下,敲在棋盤,黑白分明,陳深身後為黑,身前為白。


    陳深真元在消耗中,汗水在冒出中,酒如水的在灌中。


    在他耗盡最後一絲真元時,棋盤在腳下成形,紋路亮起一陣白光,耀眼的把所有光芒遮蓋了,隻剩下他和四個邪修站在虛空的棋盤上。


    陳深環顧一圈,人傻眼了。


    圍棋加象棋的棋盤,這什麽法寶,怎麽玩?


    他為什麽站在楚河漢界中?


    不止是他,四個邪修也一臉茫然,他們見過圍棋,見過棋陣,可這個——


    他們站在一個米字方框中同陳深麵麵相覷。


    陳深隻能說,這符寶真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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