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年過。


    年前。


    在叛軍和太平王僵持時,出乎所有人預料,叛軍主動退卻了。


    就在眾人以為這將是叛軍失敗,太平王轉守為攻的信號時,太平王的手下遲了半個月才不情不願的去追擊,然後中了叛軍的埋伏,損失慘重。


    這下又有理由止步不前了。


    然而,太平王剛僵持住,叛軍就又撤退了。


    太平王不想進攻,於情於理又不得不出擊,結果再次讓叛軍占據地理優勢,借助手裏的殺傷性武器打了太平王一個措手不及。


    從這以後,叛軍再退,太平王頂著壓力也不進攻了。


    漸漸有了傳言,說太平王狼子野心,是在保存實力,另有圖謀。


    起初太平王依靠聖眷和貓妖,還頂得住壓力,但伴著叛軍在嶺州、梁州和昭州改革的如火如荼,他們有點兒坐不住了。


    相對於太平王的壓力,昭王壓力少很多。


    西蠻五族很喜歡現在這樣的作戰方式,他們以前就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逃不掉就投降的,現在隻不過是把在昭州的戰鬥經驗搬到了靖州而已。


    毫不違和。


    至於陳深來之前的疑惑,現在全有了答案。


    流月城龜縮,非戰不利,而是昭王同他們談好了合作。


    他把梁州一半劃為流月城的采邑,同時許以重利,代價就是流月城裝傻充愣,順帶一提,當初那些殺傷性武器是到了血獄沼澤交給血龍王,再由血龍王轉交給流月城,流月城再轉交給昭王。


    在這中間,流月城不僅得了利,還得了這些武器的技術。


    這也是仙盟即便扣住了簡商等人,依舊沒能查出這些武器去處的原因。至於這些武器的來處,則是龍宮。


    而陳深曾經疑惑的血龍王身後的馬車主人——


    現在有了答案。


    那是幽冥的人,就是幽冥的人在其中牽頭,讓昭王同龍宮搭上了線,還幫助昭王籠絡了馭獸山和血龍王等人。


    這讓陳深對幽冥不得不另眼相看。


    從陳深聽到幽冥起,幽冥就是處處跟大仙朝作對的存在,隻是段位太高,陳深不曾接觸過,他現在還是頭次認識到幽冥的能量和手段。


    至於血衣樓。


    她們不計報酬的同昭王分享情報,隻要昭王同大仙朝作對。


    陳深懷疑血衣樓換主兒了,這明顯是江茶的手筆。


    當然,昭王陣營內現在並不是沒隱患。


    陳深殺過馭獸山的弟子,還讓血龍王恨之入骨,這些人一旦知道陳深在,即便不翻臉,也會心生不滿,好在陳深隻理後方,不上前線,還用了個化名陳先生,所以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不多。


    現在的陳先生可謂聲名鵲起。


    在他的主導下,嶺州、梁州和昭州的變化,現在成了整個中土的關注點。


    建立修行書院,為所有人提供修行機會。


    這變化不可為不動人心,可修行最耗資源和錢財,製約修仙門派發展的從來都是資源,而不是缺少有天賦的孩子。


    就在許多人對此嗤之以鼻時,昭王宣布在現在門派的采邑之外,所有資源收為朝廷所有,由朝廷根據各門派招生和對朝廷貢獻合理調配。


    接著,昭王又出台許多舉措,譬如均分田地,建立公正律法,約束王權,保證人身安全、自由,鼓勵商業等等——現在昭王的轄下就是一塊試驗田,不管成與不成,反正所有的東西都往裏麵裝。


    這對陳深和昭王是塊試驗田,可對許多人而言,如此新穎的變化對他們理念和思想所造成的衝擊是前所未有的。


    而對另外一些人而言,此舉無疑是在給他們挖墓。


    百帝城大怒,不斷地向明鏡司,皇帝和太平王施壓,一時間又是風雨滿樓。


    陳深呆在望山樓。


    他伏案忙碌很長時間了。


    他肚子裏有許多貨,可倒出來容易,想要把他們付諸於實踐就難上加難了。想要在盤根錯節中找出一條合適的路,讓計劃得以實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陳深不得不承認,政治是妥協的藝術。


    一條政令若想得到實施,損害某方利益時,就要學會妥協或者讓別人妥協。


    這要是隻有一個聲音,在錯綜複雜中披荊斬棘還簡單的多,可惜現在昭王的隊伍本來就很複雜。


    陳深就差把自治區拿出來對付西蠻五族了。


    “呼!”


    陳深躺在椅子上,覺得渾身散了架一樣。


    他揉了揉太陽穴,忽然一陣風吹開窗戶,吹了進來,帶起一陣微涼的同時,把山下的燈火,還有天上的星辰,月亮之下的群山推到了陳深眼底。


    不對勁兒!


    陳深忽然警覺,剛捏出法印把楓葉飄零召出來,一把匕首比在他的咽喉。


    “別動。”


    陳深身後站著一個人,聲音嬌柔動聽,“再動你的頭就掉了哦。”


    “姑娘好身手。”


    陳深忍不住佩服的說。


    “還行吧,本姑娘殺死的結丹期修士,沒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女子語氣中滿是驕傲。


    陳深問她,沒有八百,怎麽有的一千。


    女子愣住了,陳深這個問題問的好深奧,她問陳深,“有人曾說過,反派死於話多,你現在就是。”


    她匕首一壓,就要取陳深的性命。


    “慢著!”


    陳深喝住她,“殺我可以,但可不可以讓我知道殺我的哪位美女?”


    “喲,小嘴兒真甜。”


    女子匕首不離脖子,慢慢地走到前麵,“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七殺堂——”


    “我去!”


    女子嚇一跳。


    陳深同樣嚇一跳。


    這他娘的還真是七步之內有前女友啊。


    “是你!”


    他們異口同聲。


    麵前這位女子有著一張雪白的臉龐,眉彎嘴小,大約十八九歲的年紀,頭挽雙鬟,現在驚訝的把雙眼睜大了。


    陳深接著提醒她悠著點兒,“你的刀還在我脖子上呢,臭不要臉的。”


    女殺手惡狠狠地晃了晃手裏的刀,“你說誰臭不要臉呢!”


    “我說你呢!”


    陳深毫不膽怯,“下藥的下三路蘭功夫你們母女都用的出來,把老子睡了拍拍屁股就走了,不是臭不要臉是什麽!”


    女殺手氣的臉都紅了,“你再說一句!我們那是報你的羞辱之仇!”


    陳深十分佩服。


    這世上能把上床說為羞辱報仇,估計也就她們母女獨一份了,“所以你們是把我羞辱了,就報仇了?”


    “那是。”


    女殺手點頭,倆人彼此羞辱一次,可不就扯平了。


    陳深覺得很有道理。


    但他臨死之前就一個問題,不問出來死不瞑目,“那天晚上,你們是一起上的,還就你上的。”


    這問題很嚴重。


    “嘁!”


    女殺手一臉不屑,“你當你是什麽香餑餑呢。”


    就她一個人就可以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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