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


    暫且不提奉伽綺驚人眼球的表現,與此同時,場內的另一方向傳來了林深時和曺靜淑熟悉的聲音。


    除了女孩和那群黑衣保鏢以外,客廳裏麵還有兩撥人隱隱形成對立的局麵。


    其中一方是眼下應該正在搭乘飛機前往國外的李溪午,他的身邊站著金成夏和神色焦急的曺詩京、金東美;另一邊則更叫人驚訝,竟然是林深時等人之前屢次在對話裏提及的曺佑元。


    隻見這位曺氏的次子剛剛被人攙扶著從地上爬起,已然失去了平常的從容,額前的頭發略微散亂不說,一隻手還捂住了麵頰,臉上似乎掛著尚未反應過來的怔色。


    林深時和曺靜淑再一看伸手拉著李溪午的曺詩京兩人,馬上也就猜到了什麽。


    盡管還弄不清楚整體的狀況,但在自己下樓之後看到這樣一副混亂的場麵,曺靜淑依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夠了!全給我停下!”


    霎時間,所有的人安靜了下來。


    李溪午轉頭看去,見到樓梯邊上和林深時並肩而立的妻子,眼裏深處原先壓抑的那份冰冷就迅速退去。他整個人像是繃緊的弓弦猛然放鬆了一樣,就連不知不覺攥起的拳頭都隨之放下。


    曺靜淑大概也留意到了丈夫眼神的些微變化,重新環顧四周,眉頭莫名蹙起。


    “你沒帶你的人過來?”她無視了在場的親哥哥和女兒,目光再度看向李溪午。


    “我擔心動靜太大。”李溪午有些僵硬地扯動了下嘴角,他想對她露出笑臉,胸腔內跌宕的心情卻還一時難以平複,“過來之前我就在想會不會打擾你刻意封鎖消息的動作。”


    曺靜淑一愣,旋即話語帶上怒意說:“你就因為這個沒把人帶在身邊?”比起方才,現在的她才算是真的動氣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帶這麽少的人過來,說不定你也會遭遇危險?”她徑直走到丈夫麵前,仰起頭瞪著他。


    “我當然知道,但是這麽做的理由,我不也跟你說了嗎?”李溪午嚐試溫聲安撫妻子。


    “那點理由有什麽重要!”曺靜淑聲調愈高地打斷,“你還是小孩子嗎?!隻知道隨著心意做事?”


    李溪午頗為無奈:“我過來的時候也有注意隱蔽行蹤,等到了這裏,安保組的人不也在嗎?”


    曺靜淑沒好氣地剜了丈夫一眼,稍微撇過臉去嘀咕:“他們是保護我的人!”


    “不對,他們是保護我和你的人。”李溪午下意識把手放在妻子肩上,見曺靜淑看來後就停住動作。他溫和地笑著說:“我和你,我們兩個人合起來才是‘k2’不是嗎?”


    曺靜淑臉色複雜地注視著眼前的丈夫,片刻後就做出了一個令人吃驚的舉動。


    她伸出手,沒有過多的接觸,隻是往前把額角輕輕靠在李溪午的胸口,環抱著他,嘴裏用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謝謝你……過來找我。”


    被抱住的李溪午沉默了幾秒,止於曺靜淑肩頭停下的雙手也繼續做完了先前想要做的那件事。


    他將身前的妻子緩緩攬進懷裏,在她耳邊低聲地說:“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


    後來經過了解,林深時才徹底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原來是待在外圍的奉伽綺和秘密帶著金成夏來到俱樂部的李溪午偶然撞見,由於雙方互識身份,興許是考慮到了林深時的那層緣故,李溪午當時便叫上了女孩同行。誰知道之後幾人剛到了地方,還沒等震驚的曺詩京和李溪午說上幾句,曺佑元帶著一大群人也從外麵走了進來。


    氣氛於是變得混亂和詭異起來。


    再往後,沒等曺佑元道明來意,處事向來穩重和冷靜的李溪午就超乎眾人想象地突然上前揮出一拳。


    這才有了林深時和曺靜淑從樓上下來以後看到的那幕畫麵。


    “但就算是這樣,局勢不利也好,你一個人也敢大膽地同時對陣那麽多保鏢?”


    聽著林深時的教訓,事後老實站在他麵前的奉伽綺小聲嘟囔:“我知道您在擔心我,但我以前也是選手出身來著,沒關係的。”


    “我還記得你現在已經退役了,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林深時沒好氣地說。


    女孩不由看了他一眼,語氣委屈:“您這話就有點傷人了。”


    “我是要你記住!就算你現在還是跆拳道選手又怎麽樣?你們比賽的時候會安排這種對決嗎?更別說人家真要用上配備的裝備,你可能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但我也沒辦法啊……那位不是您的親生父親嗎?”


    林深時當即皺了皺眉,像是被掐中了七寸似的。他看了看眼前乖乖站好的年輕女孩,忽地伸出手指在她低著的腦袋上麵用力一推。


    “啊,本部長!”


    “這是給你的‘懲罰’,希望你以後能長點記性!”


    “那,您現在算是不生氣了?”


    “你都把我爸搬出來了,我還能說你什麽?”


    兩手摸著腦門,奉伽綺有點沮喪地看著男人。她的目光越過林深時,忽然輕輕“啊”了一聲,趕忙鞠躬問候:“您好!”


    林深時回頭看去,見到李溪午從屋內獨自走了出來。


    在李溪午也露出微笑地打過招呼後,奉伽綺就很識趣地轉身走開,給父子倆留出足夠的相處空間。


    “身體怎麽樣?”


    “沒什麽。我剛剛也說了,飛機起飛之前剛好發現了情況,隻是中間詢問那些人和趕回來的路上多花了些時間而已。”


    “我是說您的手。在我印象中,您可從來沒和別人動過手。”


    李溪午愣了愣,低頭看看確實還在發紅的手背骨節,“別說你了,我自己也不記得上一次做這種事是什麽時候了。”他笑著抬頭看向林深時。


    林深時注視著父親,口中突如其來地問:“您懷疑今天的事和曺社長有關?”


    “嗯。”李溪午毫無避諱地承認,“但隻是之前。”


    “現在不懷疑了是因為曺社長剛剛給出的說法?”林深時問他,“您真的相信對方隻是因為聽到了風聲,擔心曺副會長這邊出事,所以才帶著人趕過來?”


    “盡管人人都說不要用固有印象去判斷一個人,但我仔細想想,我之前的懷疑也未嚐不是對他的一種固有印象。而且,我認識他比你認識得久。剛才他在客廳裏的反應,還有之後麵對我想要發火又忍住的表現,我覺得不像偽裝。”李溪午輕聲地說。


    “所以您才故意打了人家一拳?你是見到曺社長出現,想試探一下才這麽做?”林深時揚起眉毛,“我還以為您是因為擔心曺副會長,所以才壓不住脾氣呢。”


    “之後你和詩京都記得,不許對外亂傳這件事。”李溪午沒去正麵回應兒子的話,“還有,你和靜淑關係不是挺不錯嗎?別總是叫得那麽正式,太生分了。”


    林深時麵色古怪地說:“副會長好像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


    結果李溪午瞧了瞧他,又安靜地沒接話茬。


    “那你的想法呢?你覺得曺佑元怎麽樣?他有嫌疑嗎?”李溪午換了個話題問兒子。


    林深時皺起眉頭,思考著回答:“如果是之前,除了您以外,我和您一樣,覺得嫌疑最大的人應該就是曺社長了。”


    “你這臭小子倒是敢說。”李溪午笑罵了一句,繼續問:“你和曺佑元接觸不多,懷疑他是因為詩京和海淑她們跟你說了什麽?”


    林深時點了點頭,“詩京以前向我打了個奇妙的比喻,她說如果曺勝元專務是熊的話,那麽曺社長就是蛇。”


    李溪午笑了下,意味深長地說:“蛇也要分毒與不毒,如果隻是單純愛躲在暗處的話,那也不必太顧慮。”他話鋒一轉,“所以你之前懷疑,現在為什麽又不懷疑了?”


    “我沒說不懷疑了,隻是順序要往後排一排而已。”林深時搖頭說,“我前麵恰好聽副會長……聽靜淑阿姨講了一些她和曺社長的事情。我忽然感覺曺社長和靜淑阿姨的合作關係或許出乎外人想象的緊密。何況,即便今天除掉了您和靜淑阿姨,他的頭上可還有一個比他更有資格繼承集團的兄長。我不認為他敢同時對付你們三個人,也不認為在今天這事過後,他還敢對曺勝元專務動手。”


    李溪午頷首聽著,然後對兒子說:“你想聽一聽我之前懷疑他的理由嗎?”


    林深時沒說話,但眼神明顯透露出了感興趣的意思。


    “我懷疑他是因為今天這件事說不定真有機會一次性把我和靜淑排除在繼承人的範圍之外。”


    李溪午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林深時感到了驚訝。


    “整件事的關鍵其實從來不在於我和靜淑會遇到什麽,而是在於我和她都以為對方遭遇了危險,因此表現出來的反應……那些人想證明一點,那就是我和她從始至終都無法摒棄對於彼此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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