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承不高興,是因為事情的發展一直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從陸壓與玄都大法師在牧袁鎮現身後,他就一直有緊迫和危機感。


    以他現在的境界修為,貿然卷入巫妖、闡截的紛爭中,隻有死和早晚死這兩種結局。


    是以,自知道蘇然是上古鳳族且與陸壓有著不小關係後,對方不主動找他,他也沒有像狗皮膏藥一樣黏人。


    他不覺得穿越後的人生就該一直苟,不然豈不是白活一遭,可也不能這個玩法。


    若不是他有前世的記憶,知道一些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神話故事,恐怕還跟其他人一樣蒙在鼓裏,到死都不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有些氣惱塗有為的隱瞞,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身為宗主,對方不可能毫不知情。


    飄渺的虛妄中,一縷縷線條交纏盤繞,每根線條都散發著黑色霧氣,有的淺淡,有的卻是極為濃鬱,匯聚在一起,形成線團黑霧。


    這團存在於虛妄中線團黑霧,透過層層空間,來到現實世界,以神秘莫測的方式,潛移默化影響著牧承的情緒和性格。


    牧承不知道,從第一次投資開始,從他將陽源丹交到南宮冰澤手上的那一刻開始,線條與黑霧就產生了。


    潛移默化的改變,使得這位俊朗英姿的少年,年紀輕輕就開始顧慮重重,更漸漸有了暴躁易怒的性格情緒。


    對視片刻,牧承收回目光,輕微點頭,對牧承道:“你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會追問你的來曆,但誇父之事還希望你能跟其他人保密。”


    “我不是尹子節他們口中真正的大善人,但如果情況有變,我會隨時脫離隊伍。”牧承淡淡道。


    蘇然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牧承不知道的是,她原本就不打算讓樓船上的人參與,也包括他。


    一個是他們還不夠資格,另一個也確實是……


    不想讓無辜的人因為她葬送性命。


    這其中,也包括牧承。


    夜幕降臨,樓船借助皎潔月光和滿天繁星的光輝持續飛行。


    敲門聲響起,蘇然打開門,驚訝於來人。


    “這東西給你,或許你有用。”


    牧承將一塊通體墨色,有著山脈紋路的令牌,交到她手中。


    令牌入手微涼。


    僅僅看上一眼,蘇然便清楚了這令牌的來曆,眼中驚訝之色更加濃鬱。


    不等對方詢問,牧承就主動解釋道:“令牌是南宮冰澤機緣巧合得到的,後來給了我,有一定隱蔽氣機的作用,具體是什麽東西我就不知道了,總覺得你可能用到。”


    “另外,不用感謝我,我也有我的打算,令牌給伱,於你於我都有利,所以我們之間不存在什麽兩不相欠。”


    說完,不願看到對方頭頂字樣變化的牧承,在蘇然驚訝又疑惑的目光中離去。


    望著樓船外的夜色,蘇然單手撫摸著略顯沉重的令牌,呢喃道:“互不相欠麽。”


    經過多日趕路,一行人長途跋涉,終於來到南嶺西北。


    進入漠北之地所轄地域,青山綠水已是變為了入眼黃沙,幹燥的勁風撲麵而來,皮膚能清楚感受到溫度在升高。


    有尹子節、鳩德,牧承很快就認熟了隊伍中的陌生麵孔。


    除了天榜榜首那位溫和少言的大師兄崔一,天榜前五還有排名第三的劉希平、排名第五的張煥全。


    得知張煥全就是張黎的胞兄後,牧承恍然,心說難怪這幾日總感覺對方看他的眼神有些許敵意。


    有這樣一位天榜第五的胞兄,張黎養成睚眥必報的跋扈性格也就不奇怪了。


    對於這位天榜第五,牧承渾然不在意。


    因為張煥全與他境界相同,都是結丹初期,而以自己那遠超境界的實力,完全可以暴揍對方。


    所以張煥全不來招惹他還好,若不識好歹,自己不介意在天榜第五的位子上坐坐。


    忽然想到出發之前安排的事情,牧承自言自語道:“不知道南宮冰澤那邊怎麽樣了。”


    太華山以北。


    原本茂密的樹林,此刻傾倒了一片,如腰粗細的蔥鬱大樹多是被巨大的力量攔腰折斷,樹木通體隱約有一層冰霜。


    內門白袍服飾的南宮冰澤,盤膝而坐,微微扭曲的臉龐表明他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


    稍遠一些的地方,秋智賢、陳夕等數名內門弟子倒地不起,一身氣息虛浮,竟全都受了重傷。


    所有人滿是不可思議地望著南宮冰澤對麵的鷹鉤鼻少年,對方突然展現出來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為人蠻橫記仇的張黎。


    而他此刻的氣息,雄渾澎湃,且全身充斥著一股灰黑色的邪惡之氣,靈力波動居然高達結丹初期!


    這些日子,他一直暗中盯著牧承,企圖尋找報複的機會,但顯然他沒有想到自己的跟蹤,早已被對方發現。


    見到對方與許多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一同離開太華宗,他正打算偷偷跟出去。


    卻不想,剛出太華山,就被數人攔在了這密林之中。


    就連張煥全都不會想到,自己的胞弟不知不覺已經凝結金丹,修為達到了與其相同的金丹境。


    進入外門的張黎就展現出了不錯的天賦,這一切除了歸功於他的努力,還緣於一次外出的機緣。


    巧合下進入一座洞府,原本即將消失於天地間的邪惡元神,僅剩一絲力量的老怪物,欲要奪舍張黎。


    卻不想瘋狂的張黎,反其道而行之,冒著巨大危險,將之吞沒煉化。


    之後的張黎,修行速度極快,但同時他也極為擅長隱藏自己,哪怕是在龍鯉之爭中也沒有因為牧承,暴露全部實力。


    麵對結丹初期又有邪惡手段的張黎,秋智賢、陳夕等人僅僅一招就全部落敗。


    有著少見寒屬性體質的南宮冰澤,被張黎盯上,一身邪惡之氣衝入其體內,要將南宮冰澤的神魂吞噬煉化。


    柔和又凜冽的寒氣籠罩南宮冰澤,但全身無法抵擋詭異的邪惡之氣,皮膚上開始有灰黑氣流冒出。


    張黎嘴角露出得逞的陰冷笑容,目光掃過秋智賢等人,眼底殺意浮現。


    發現了他的秘密,別想有一個人活著離開這裏。


    遽然之間,一直被南宮冰澤放在胸口的彎月藍玉,釋放出深邃的藍青光芒。


    極寒降臨,藍青之色籠罩密林。


    一聲淒慘叫聲,神魂遭到重創的張黎,帶著不甘和驚恐,倉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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