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漢軍製之中,伍長算是最低級的軍官,手底下管著五名士兵。


    對於這五個人的信息,可以說每一位伍長都能做到了如指掌。如果連區區五個人都弄不明白,那也就沒有在軍隊裏混的必要了。


    所以當上麵的任務派下來時,幾乎所有伍長都能下意識給出否定答案,唯有伍長張郵神情複雜,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族弟張郃跟隨自己投軍不到兩年,雖然隨軍出戰過幾次,但一直沒立下什麽功勞,在軍中完全就是個聲名不顯的小透明。


    隻怕出了自己所在這一曲,不會再有人知道張郃的名字,兩位手握大權的校尉怎麽會突然知曉?


    就算是偶爾聽手下人提起,又怎麽會花費如此大的氣力全營尋找?


    再看看什長軍侯臉上嚴肅急切的表情,張郵心裏麵直打鼓。


    這裏麵估計沒什麽好事啊!


    想想自己族伯老來得子,托付給了自己,這要是一點功名沒混出來,反而害了族弟性命,張郵實在想不到有何麵目去見族親族老。


    但是……


    張郃的存在不是個秘密,部曲中有很多人都見過。就算自己有心為族弟隱瞞,隻怕也是徒勞無功……


    唉!


    張郵歎了口氣,跨步到了百將麵前,沉聲說道:“稟百將,屬下伍中有一士卒名曰張儁乂,河間郡謨縣人,延熹八年所生,年二十六歲,不知道百將是否要找此人!”


    “哦!”百將雙眉一揚,臉色顯得有些驚喜,“你知道此人?那不管是不是他,你立刻帶他來見我!現在就去!”


    “喏!”張郵趕緊答應一聲,轉身就往自家營帳奔去,神情隨之有了些許放鬆。


    情況已經突然到這種地步了,張郵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如果百將直接帶人衝到營帳裏麵,打張郃一個措手不及,那就更加被動了。


    現在讓自己去叫人,好歹還能囑咐兩句,讓張郃有個心理準備。


    “儁乂!你的事發了!還不道出實情!”張郵掀開帳簾,劈頭蓋臉得嗬斥道。


    “事發了?”帳內一臉錯愕的張郃,頓時變得更加錯愕了,“伍長,什麽事發了,你在說什麽呢?”


    張郵一個箭步躥到張郃近前,劈手抓起張郃的衣領,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冷說道:“你私下做了什麽事,你自己心裏清楚!現在被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你還在和我裝!”


    “啊?”張郃瞪大了兩隻眼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做什麽事了?


    什麽找上門了?


    張郃不顧自己緊繃的衣領,下意識伸出手摸向了張郵的額頭,很是憂心地說道:“伍長,你是不是感染風寒了,怎麽說起胡話了,我完全聽不懂啊……”


    “嗯?你真不知道?”


    張郵與張郃自幼相識,互相之間簡直再熟悉不過。


    張郃這個樣子,貌似真是一臉懵逼。


    難道張郃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不科學啊!


    “你又發什麽神經?我該知道什麽呀?”張郃推掉衣領上的手,有些無奈地說道。


    “唉……”張郵神色將信將疑,沉聲說道,“就在剛剛,百將突然過來,把所有什長伍長都聚集到一起,就是要找你張郃!”


    “而且這件事情,據說是上麵的大人物交代下來的!十萬火急,容不得半點差池!你要真是什麽都沒做,上麵人會突然找你這麽個無名小卒?”


    “這個……”張郃臉色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上麵人找我幹什麽?不會是重名了吧?”


    “重名?”張郵有鼻子哼了一聲,“河間郡謨縣人,延熹八年生人,張郃字儁乂,你說這軍中還有第二個人嗎?”


    張郃一時無語,但還是搖頭說道:“不管怎麽說,我沒做過什麽虧心事,也不怕任何的調查!既然上麵人想要找我,那我也不會讓兄長為難,去見他就是!”


    說罷,張郃整整衣襟,主動往帳外走去。


    張郵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跟著張郃就走出了營帳,直奔百將等候的地方而來。


    “你就是張儁乂?河間府謨縣人,延熹八年所生?”百將背著手,上下大量了張郃幾眼,神情頗為嚴肅地說道。


    “稟百將,屬下正是張儁乂!”張郃上前叉手施禮,不卑不亢地說道。


    “好!跟我走吧!”百將也沒多說什麽,轉身就要離開。


    見張郃果真要被帶走,張郵的臉色忍不住焦急了起來,不斷向張郃使著眼色。


    張郃倒是顯得很平靜,神色沒有多少慌亂,向張郵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便轉身跟在了百將身後。


    百將一離開這群什長伍長的視線,腳步就變得急促了起來,領著張郃就到了整座大營的中心地帶。


    此處雖然離中軍大帳還有一段距離,但卻聚集著一大批中層武官。張郃隨便一眼看過去,就見到了很多百將軍侯之類的。


    “軍侯!張儁乂帶到了!”百將領著張郃走到近前,快步來到一位軍侯身邊,恭敬地匯報著。


    “哦?”軍侯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眼神得意地看了看身邊其餘軍侯,這才想張郃招了招手,“張儁乂是吧!跟我走,帶你去麵見兩位校尉!”


    見兩位校尉?


    張郃一邊跟著軍侯,大腦一邊開始飛速地運轉。


    校尉那可是一營之主,真正手握大權,眼高於頂的將軍式人物。


    本來張郃以為,張郵所說的大人物是一部之主的軍侯就不錯了,沒想到竟是一營校尉親自相召。


    果然是大人物啊!


    可想自己投軍沒多久,也並沒有立下過大功,名字是怎麽傳入校尉耳中的呢?


    難道時來運轉,得到校尉青眼相加?


    不然以校尉的身份,捏死小小一個士兵就像踩死一隻螞蟻,真要有什麽歹意,隨隨便便派個人就辦了,完全沒有必要大動幹戈,搞得滿營風雨,就要見他張郃一麵?


    想到此處,張郃懸著地心漸漸放了下來,甚至開始有些期待與兩位校尉見麵時該是一種什麽樣的美好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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