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


    一聲巨喝,泠然響起。


    隨即煙火一冷,便開始黯淡下去。


    鏘


    蓬!


    陳俊燚的身形突然現於一朵火雲之間,一槍挑飛了紅煙障霧般的火魔魑魅魍魎,一腳踢開了火焰少年的火掌!


    鏘!


    槍如閃電,又複刺向了火光最耀眼奪目處,那是火神之子祝惟的身形顯現的地方,不過這次槍尖被一段似是幹戈的火荊棘擋住了勢頭。


    刷刷刷刷刷!


    鏘鏘鏘鏘鏘!


    神槍隻是一段神兵的殘魄,火荊棘密布的幹戈也不是真正的兵刃,但是祂們交擊在一起還是發出了一連串的金玉之音。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這槍與這戈都很強,祂們的兵道神威也是展露的淋漓盡致。


    這天地入夜漸微涼之中,似乎又複劃分出了陰陽昏曉。


    一紅一青轉化為一白一黑,無數的氣勁罡風肆虐向了天際,暴虐無道、可怖莫名、無間不摧,仿佛這天下再也沒有什麽可以止住這一槍一戈的攻伐,祂們所過之處,皆為塵煙風影,杳杳冥冥,莫問其涯!


    強強聯手,似乎隻是為了開山裂地,蕩平一切!


    然而這似乎還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繚亂之感!


    是所謂陽春之百花繚亂,亦或者是被那域外天魔所繚亂!


    ……


    壺逍客左手執著一截一尺多長的斷樹枝,右手在其上摩挲著。


    他的眼睛看向了遠方。


    遠方有些月明星稀霜滿野的淒美之感。


    那裏繚亂著春宵!


    那裏有著人!


    那裏正亦邪亦中!


    “無論如何都要凋零枯朽嗎?”


    他囔囔自語著問道,遠處的霜芒在他臉上印出了一陣白一陣青的光暈!


    ……


    “噓!”


    蓑衣客噓了一聲,像是怕驚擾到什麽一樣,卻不知是因為什麽。


    “我贏了!”


    光頭長髯大漢,走到了他的身旁,卻是不管不顧的說道。


    “小點聲說話!”


    蓑衣客不滿的說道。


    “你這‘釣魚’可厲害啊!”


    光頭長髯大漢也注意到了什麽,聲音放輕了一點,有些驚喜的說道。


    “還沒咬勾。”


    蓑衣客淡淡說了一句。


    “哎?那祂已經發現了,這……”


    光頭長髯大漢又有些驚疑不定的說道。


    “其實,這家夥我之前就見過祂!”


    蓑衣客繼續淡然自若的說道。


    “啊?那祂這是學精了,你這樣還能引得祂上鉤嗎?”


    光頭長髯大漢看著那海天一色的巨大虛影,好奇的問道。


    “這隻就算了吧!整個天地間的這點殘餌,顯然都不能滿足祂的胃口!”


    蓑衣客搖了搖頭,歎息道。


    “這……”


    光頭長髯大漢聞言,神情複雜,連那剛剛贏了最後賭局的興奮心情都給衝淡了去。


    “又是壓‘小’贏的?”


    蓑衣客見他的神情,不由理所當然的問道。


    “恩!”


    光頭長髯大漢理所當然的點了頭,臉上的神情說不上有多少喜意。


    兩人都不由的陷入了沉默。


    他們俱都清楚,這次的“希望”極其渺茫!


    但他們眼中依舊閃爍著光芒!


    他們不懼這幾乎“立於不勝之地”的天譴!


    ……


    過了良久之後,這天地之間同時有著三人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此心安處是吾鄉!那般風華可絕代!”


    ……


    世間無真法永恒!


    若鏡中花水中月!


    東流逝水無複還!


    江湖夜波詭雲譎!


    青天白日恣妄為!


    幹戈寥落四邊星!


    五光十色槍挑燈!


    刃舞寒冰荊棘穀!


    “我是真的有些困了!”


    陳俊燚一揮槍尖,挑了漫山遍野的荊棘叢生,對這越戰越來勁的火神之子祝惟,打了打哈欠說道。


    “我這就送你上路……哦不,永眠!”


    祝惟手提著荊棘烈火長戈,三步並作兩步的幾個閃掠戳向了陳俊燚的眉心!


    啪!


    鏘!


    陳俊燚拍了一下祝惟的肩膀,順便用槍抵住了那火焰繚繞的長戈。


    “哎……你說你,來送信就送信吧!偏要打生打死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師父邢老鬼定下了什麽新的門規,規定凡是來給我送信的人,都必須和我過兩招!真是老套路了!不打了!你撤吧!”


    陳俊燚又挑開了這祝惟的荊棘火焰長矛,一臉疲倦的說道。


    “那你師父是不是還告訴你了,遇到我火神氏族必須跪下磕幾個響頭!”


    祝惟舞動著可以晦暗漫天星月光輝的火焰荊棘長矛,又一次的衝向了陳俊燚,仿佛片刻的空隙都不想留下給他,使得他擁有喘息機會!


    “遁甲,青龍窫窳!”


    陳俊燚這次沒有拍這祝惟的肩膀,他直接斬下了他的頭顱。


    祝惟的頭顱飛出去很遠,他在空中看到了兩個陳俊燚,一個是仗槍而立的陳俊燚,另一個是剛好收回了斬出去的刀的陳俊燚。


    祝惟的身體慢慢倒了下去,因為他的頭顱已經與身體分離,此之謂身首異處。


    “哎……說了不聽!非逼我動刀子!”


    陳俊燚有些疲倦的再次打了打哈欠,然後身形消失不見。


    ……


    在一家客棧門前,陳俊燚顯出了身形,隨後他走了進去,找掌櫃的要了一間客房,真自去休息去了!


    ……


    江湖之事,本來就是很詭譎多變的。


    壺逍客來到了這片剛剛還煉獄火海一般的戰場,把他手中的那截斷樹枝插在了地上。


    隻見這片淒絕慘烈的地獄,慢慢恢複了些生機,有著一些花草開始陸續長了出來。


    不到片刻之後,這裏又是一副畫卷般的青山嫵媚、綠水長流的所在。


    隨後,壺逍客說出了讓這火神之子祝惟氣的跳腳的話:


    “喂!你的墳頭草長得有三尺多高了!”


    “啊!呸!呸!呸!呸……”


    火神之子祝惟的身形慢慢從花草間升騰了起來,他衝著壺逍客吐了吐一嘴的晦氣,然後才惱火的大罵道:


    “這小子怎麽這麽快就掌控了魔君的除穢之魄!?你這給我的情報不對啊!你個臭大叔!老酒鬼!”


    “嘁!邪元三花癡!證玄三傻缺!果然說的沒錯!”


    壺逍客把那截斷樹枝從土裏拔了出來,對著這看起來的確像是缺了根筋似的鬼火縈繞的少年淡淡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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