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尓嵐的手很穩,勺中的湯汁掀不起一絲波瀾。


    “張嘴。”


    路銘風乖乖喝了幾口,接著扭頭看向鵪鶉似的艾麗塔。


    “我和我小姨媽有話說,你先回去吧。”


    艾麗塔如獲大赦,扭頭就要走,但剛踏出一步,就停了下來,她偷瞄一眼趙尓嵐,又站回了原地。


    路銘風暗自歎口氣。


    平日中那麽跳脫的艾麗塔被趙尓嵐拿捏死死的,實在可憐。


    他自己大概率也逃不過,趙尓嵐沒讓艾麗塔出去,擺明就是要他的態度。


    “我剛才的問題很難回答嗎?”趙尓嵐接著道。


    路銘風深呼口氣,一如往常道:“還好吧,沒有特別喜歡外國女孩,也不討厭。”


    他知道這是一個很爛的答案。


    就如同新月公主所說,他總是在明知利害的情況下,做出最差的選擇。


    現在這種形勢,他哪怕說謊,告訴趙尓嵐,很喜歡,以此保住艾麗塔,趙尓嵐不會當場戳穿他,艾麗塔也會滿心歡喜。


    亦或者趁此機會,和艾麗塔一刀兩斷,相信趙尓嵐會給他完美解決後續。


    但他就是下不了決心。


    趙尓嵐很溫柔的用紙巾替路銘風擦了擦嘴巴,“我可以理解為,有時間會玩玩,但不會認真,對嗎?”


    床尾的艾麗塔背後一涼,眼圈泛紅。


    她看向路銘風,嘴唇動了下,想說句話,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路銘風的心也是被趙尓嵐的話狠狠紮了下,他對艾麗塔究竟是什麽態度,他自己現在也搞不清了。


    但總歸不是那種用完就扔的工具人。


    “我~”


    “算了,你自己決定就好。”


    趙尓嵐打斷路銘風的話語,她將空碗遞給艾麗塔,“出去吧,艾麗塔,記住我說的話。”


    “是。”艾麗塔身軀顫抖一下,緩步離開臥室。


    她走進廚房,背靠牆壁癱軟下來。


    “你的存在有什麽價值?”


    趙尓嵐的話在她的腦海中一遍遍回蕩著。


    她雙手抱肩,低聲啜泣起來。


    她為了一絲希望,不遠萬裏跟隨左梅從新聯邦來到潛龍帝國,加入從龍眾。


    曆經磨難,一步步從小兵成為了龍鱗。


    遇到路銘風後,她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隻要她完成最後一次任務,就可以拿到龍靈魔藥,拯救她飽受折磨的母親,她自己的身體也不會因為超能力缺陷而崩潰。


    她為此將身體,情感,全部投入其中。


    可結果是一場空,趙尓嵐無情的將她的一切否定。


    龍靈魔藥不會治療她的遺傳病。


    路銘風也不會回應她的感情。


    “這就是我的命運啊。”


    艾麗塔笑著擦幹眼淚,走到灶台,那裏還有一碗雞湯。


    趙尓嵐一共做了兩碗。


    一碗是路銘風的,另一碗是她的。


    “我給你一次機會,證明自己的價值。”


    艾麗塔閉眼喝了下去。


    ......


    臥室房門關上,趙尓嵐開誠布公道:“說說吧,有什麽發現?”


    路銘風不再隱瞞,將他調查到的信息全部詳細訴說了一遍。


    趙尓嵐聽完點點頭,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你還想繼續查下去嗎?”


    “是!”路銘風堅定道,“我父母可以不是英雄,但我不能接受他們蒙受冤屈。”


    趙尓嵐伸手撫摸下路銘風的臉蛋,“可我剛才給了你機會,你拒絕了。”


    “既然選擇艾麗塔當你的棋子,那就要貫徹冷酷無情,說謊也好,虛情假意也罷,控製好她,讓她為你所用,找出更多線索,才是你要做的,現在你自己卻陷入其中,很不明智,到時候受傷隻會是你自己。”


    “你這樣讓我很不放心。”趙尓嵐眼中無限柔情。


    路銘風啞口無言。


    新月公主和趙尓嵐幾乎給了他同樣的忠告。


    沉默良久,他低頭道:“對不起,小姨媽,我還是想追查下去,可以嗎?”


    如果趙尓嵐不願意,那他索性就放棄,他不想讓所愛之人再露出剛才的神情。


    一味追逐真相,不如抓住眼前的美好。


    “不需要對不起。”


    趙尓嵐柔聲道,“你長大了,想要做什麽,我不會攔著你,我隻希望,你不會受到傷害。


    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對策局那邊有薑雲心幫你頂班,其他人還不知道。”


    說完,趙尓嵐就要離開。


    路銘風卻是一把抓住趙尓嵐的手,“可以陪我一會嗎?我一個人怪無聊的。”


    “我收回剛才你長大了那句話。”


    趙尓嵐手指彈了下路銘風額頭,身體卻是重新坐回了床邊。


    房間內,趙尓嵐靜靜看起書,路銘風則閉眼整理著何可人傳來的記憶。


    過了會,路銘風確定自己已經掌握了【真·柔步八卦掌】和【武道心流】,目光在四周轉悠下,他的手機在床頭櫃放著,但他手指動一下就疼,根本玩不了,最終看向了趙尓嵐。


    他吸吸鼻子道:“小姨媽,你聞起來好香啊。”


    “我在看書。”趙尓嵐提點路銘風一句。


    “小姨媽,你看書的時候,聞起來好香。”路銘風又道。


    趙尓嵐瞪了路銘風一眼,“如果非要說話,在你的大腦過一遍再講。”


    路銘風“哦。”了一聲。


    “小姨媽,我有點渴,想吃橘子。”他頓了下,“我想了兩遍,雞湯有點鹹。”


    趙尓嵐歎口氣。


    她放下書,在果盤中取了一個小橘子,將橘絡剝的幹幹淨淨,然後一整個塞進了路銘風嘴裏。


    路銘風吃完沒幾分鍾,又道:“小姨媽,我耳朵有點癢,幫我撓一下。”


    趙尓嵐又伸手替路銘風揉了揉耳朵。


    “是右耳。”路銘風認真道。


    趙尓嵐沒再忍讓,直接給路銘風右耳來了一個旋轉換台,“舒服了吧。”


    “是是是。”路銘風瘋狂點頭,再不舒服,耳朵就沒了。


    “還有話要說嗎?”趙尓嵐又拿住路銘風的左耳。


    “最後請小姨媽幫我把電視打開,我想看羅飛的視頻資料,額.......我連藍牙耳機。”


    路銘風誠懇說著,耳朵還是被揪紅,當然趙尓嵐幫他開了電視。


    這次路銘風安定了,對於何可人的試煉,他沒法不認真。


    但事與願違,他才看了十幾分鍾,突然一股尿意襲來。


    “小姨媽,我想上廁所,這次是真的,頂真。”他道。


    趙尓嵐頭也不抬,“那尿褲子裏麵吧,路銘風寶寶,待會讓艾麗塔幫你換尿不濕。”


    “是大的。”路銘風奮力一搏。


    “也沒區別,兜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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