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那狐鬼手所想,孫九日這一去,再無蹤影。


    這一日,深夜子時,狐鬼手一襲白袍,閃現在這亞拉雪山最高峰之上,夜空如洗,萬千繁星之下,彎月勾掛西方,這雪山之頂,如此的靜寂。


    “老弟,你不來了是嗎?哥哥想開了,不怪你,願我們還有再見那天。”


    孤鬼手仰頭看著繁星,淡淡的說著,像是自言自語,他抬起手,指著一處星空,“哥哥的家就在那裏,哥哥真名‘狐青木’,被人戲稱‘狐鬼手’,被族人引以為恥,原因不說也罷,但願,弟弟你不會嫌棄這個哥哥。”


    他說著,緩緩放下手,停了片刻,“可惜,哥哥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有緣再見吧,走了!”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白光向著那灰色的高空直刺而去。


    “嗬嗬,鬼手,走的掉嗎?”一聲淡淡的輕笑聲傳來,微弱的霹靂聲隨之炸響,一個白點自灰色的天空急墜而下,帶起音波驚魂。


    山巔之上,巨響過後,山體抖了一抖,一圈淡白色的雪霧,伴隨著空氣產生的振波,瞬間已至千丈之外。


    隱藏在另一處山體中的一個黑色小影子,身子一晃,消散在原地。


    隨著亞拉雪山山體的震動,無數個大塊的千年累冰積雪,化作雪崩之勢,轟隆隆的向下翻滾而去。


    孤鬼手扭頭看了看四周,卻是未見任何人影,臉上頓顯失望之色,但心中卻是莫名的放鬆了下來。


    他再次看向天空,咧嘴一笑,大吼一聲,“來戰!”


    話音未落,一個十幾丈之高的雪白狐狸身影一晃,已是消失在原地。


    不知多高的天空之上,似有閃電激發一般,不時閃動一二。


    這積雪殘存的山巔之上,罡風更是帶著陣陣尖嘯,卷向遠處。


    山體再是一震,兩個人影同時落地,狐鬼手人形之身跌落在地,一手按俯在地,雙腿屈地,兩腳後蹬,直直的看著十幾丈外的另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女子,看起來二十歲左右,齊臀長發披散,杏眼柳眉,眉間紅痣一顆,瓊鼻櫻口,臉型消瘦,下巴尖尖,七彩霞衣之下,肌膚如雪,兩條胳膊上披著一條紫色絲巾,絲巾破裂成條。


    女子看著破了的絲巾,不怒而笑,“嗬嗬,鬼手,大有長進嘛?還是那句話,交出化神丹,就放你走。”


    “真是婆婆媽媽,你單迎雪有本事就來拿。”


    狐鬼手話音未落,後腿一蹬,前肢雙爪八鉤,化作三尺勾鐮,劃破這黑暗的夜色,無聲無息,向那較小的身影劈去。


    一顆流星如同千年的等候,直直撞向身子前行的孤鬼手頭部,流星之後,黑色的鏈子如蛇,化作纏繞之勢,同時向那兩條前肢纏去。


    勾鐮輕蕩,孤鬼手頭部微側,身體扭轉,兩條淩空的後腿順勢在前,在急速旋轉的身體下,化作一個人形鋼鑽,兩腳之中的八根勾鐮卷起絲絲雪花,刹那間已到單迎雪的身前,眼見就要破胸穿腹。


    “嗬嗬...”單迎雪一聲長笑,左手一探,一把短劍直抵身前,生生擋住孤鬼手的雙腳,前去的流星不知何時已經回轉,再向那頭部追擊而去,黑色的鏈子倒卷,向整個身子纏去。


    刹那間,狐鬼手輕嗬一聲,身子忽化人形,揉身而上,不顧眼前的短劍,硬生生的向對方抱去。


    “無恥!”單迎雪口裏罵著,卻是身影虛幻,瞬時後退幾步,人未站定,臉上笑意已起,那回擊的流星,已是生生的砸在了狐鬼手的後背之上。


    星光閃爍中,流星並未擊實,而是穿過那身體,直奔單迎雪自己而來。


    單迎雪笑意一凝,身子淩空側轉,短劍順勢向後刺去。


    流星擦著她的鼻尖,跟隨著短劍,一上一下追擊而去,讓她失望的是,身後也是空空。


    “斷流!”單迎雪大喝一聲,全身銀光乍起,水浪滾滾,向四麵八方擊去;接著短劍明滅,化作二十四隻一模一樣的劍體,環繞在身體周圍,守護的同時伺機殺敵。


    “唉!”狐鬼手的聲音傳來,單迎雪並未理睬,而是心神一動,二十四柄短劍,化作劍流,向頭頂之上發生之地殺去。


    “你那位姐姐呢?”身後聲音再起,單迎雪身子一滯,短劍,流星,水勢已是全部消散不見。


    “姐姐此刻不在,你還不趁勢跑掉?”單迎雪寒霜在臉,口中占著便宜,身子卻是僵硬著,不敢輕動。


    “嗬嗬!”孤鬼手淡笑著,“他不出現,我不敢走啊?!”


    單迎雪眉頭一皺,這身後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渺渺然然,竟無法感知其究竟在何處發音。


    “這便是傳說中的‘幻音靈韻’?”她輕聲問道。


    “有見識!”狐鬼手冷笑了聲,聲音搖擺不定,像是在四麵八方同時說話一樣,“不過,你說錯了!”


    “錯了?”單迎雪眉頭一展,“嗬嗬,那你說說,你這是什麽功法,本將還是第一次見。”


    “想多了吧,站著別動就好,等那關靈珊來了再說。”


    山巔之上,立時靜寂下來,山體之下,雪崩造成的塌方,偶爾還會響起一二。


    不知何時,另一個女子的身影似是站了好久一樣,背手靜靜的看著單迎雪。


    女子一身淡黃紗衣,同樣是位極美的女子,不同的是,她的雙耳之上,各掛一個淡金色圓珠,輕輕搖擺間,顯得貴氣了很多,雙腕之處,各綁著一條彩色絲帶。


    “迎雪,別玩了,估計他也就這點能耐了!”


    “嗬嗬嗬,是嗎?”靜靜站著的單迎雪,身子一陣虛化,身影未散,人已站在另一個女子的身邊。


    一把長槍在單迎雪笑聲剛起時,便刺入她的身影之中,長槍漆黑如墨,直直穿過,卻是走了空。


    “追魂神槍!”女子驚呼了一聲,伸手一拉身邊的單迎雪,兩人同時幻化消散。


    單迎雪的身後,虛空之中,如墨長槍跟隨而來,隨著二人身影的消散,槍杆柔軟如風,徑直向另一處虛空中追魂而去。


    “關靈珊,單迎雪,你們姐妹追了我這麽多年,可是怕了?”狐鬼手一聲厲笑,身影一閃,現出身來,原來他竟是站在這半空之中。


    “怕了嗎?嗬嗬嗬...”關靈珊笑聲清脆如鈴。


    狐鬼手臉色一變,未待反應過來,關靈珊二人已是一前一後,封閉了他的全部退路。


    關靈珊手裏抓著那漆黑如墨長槍的,長槍有靈,在她手中不斷掙紮。


    “這槍,跟著你,真是委屈它了。”


    “委屈你...爺爺。”狐鬼手一聲怒吼,本體再現,仰天嘶吼,皎潔的月色一暗,月光如流,向著那本體落去。


    “靈狐吞月?”單迎雪輕斥了一聲,“姐姐,這是要拚命了?”


    “殺了!留魂!”關靈珊聽到狐鬼手的罵聲,隨手一擺,那追魂神槍竟是一聲慘叫,化作手臂粗,一丈長的鐵棒,被掄起後震碎虛空,狠狠的砸向狐鬼手的狐狸本體。


    與此同時,單迎雪張口一吐,一把小巧的銀色小傘,見風而長,瞬間已是遮住天空,星月不見,傘下漆黑如墨。


    這遮天巨傘成型之際,徑直緩緩的轉動起來,狐鬼手臉色大變,隻覺得自己的身子慢慢的站立不穩。


    “天攏紗!”關靈珊更是怒喝一聲,隨著鐵棒的砸下,手腕上的兩根彩帶也脫腕而去,化作兩條寬與傘高,長不知幾何的朦朧紗巾,繞著傘蓋,生生把三人給圍在了一起。


    “探天!”狐鬼手本體失去與月華的聯係,立時大吼一聲,本體右手,向上一伸,便欲破了那銀色傘麵。


    但那傘麵總比他的大手高出幾尺,周圍的天攏紗更是肉眼可見的急速向內壓縮,不肖一刻,已是無法在讓他再騰挪轉移。


    鐵棒砸身,讓狐鬼手身子一震,左手順勢一抓,但這追魂神槍似是失去了靈力,在他的手中已成無用之物。


    關靈珊右手虛握,一隻短戟在手,迎風一晃,已是丈長,再一抖左手中巴掌大的一個盾牌,這盾牌化作半人之高,上麵一個奇怪的神獸,搖頭怒吼了一聲,竟是噴出火來,而這火,碧綠如水,寒熱交替,忽冷忽熱,可凍萬物,可燒虛空。


    一戟一盾在手,關靈珊毫不遲疑,身子一閃,已向難以行動的狐鬼手撲去。


    再看單迎雪,站在傘麵之上,右手手掌一攤,一根繡花針一般的小巧之物淩空飄起,化作一根鐵棒,這鐵棒,通體玄文雕刻,一頭如錘,錘上刻著四座大山,手柄之處,綁紮著一條腥紅的絲帶。


    一錘在手,單迎雪嘴角勾起一絲戲虐之意,高高的舉起,狠狠的向傘麵砸去,一連就是十幾錘,隻砸的自己氣喘籲籲,香汗淋漓,一手抓著傘頂癱坐於傘骨之上。


    這遮天大傘之下,隨著單迎雪的錘擊,傘麵之下,億萬根金針破空而下,刺破虛妄,真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


    加上傘麵的旋轉和震動,此刻的空間之內,如在波濤洶湧的淤泥之內,不但寸步難行,還滌蕩人體根骨和靈魂,似是被什麽揪去了魂魄一樣,渾身癱軟無力。


    還有那不受影響,攻防更加凶橫的關靈珊,狐鬼手此時方知,怕是今日要魂歸九泉,悲怒交加之下,再也顧不得其它。


    他立時收回大手,本體一壓,盤坐在地,口吐青珠,右手一壓胸部,心頭血三滴,立時噴在這青珠之上。


    青珠光華大作,騰起月華如水,籠罩在狐鬼手全身一丈之內,滌蕩一切危機。億萬金針入內,竟是慢慢的停滯了下來;


    遮天之傘轉動和震動引起的時空滯脹,遇到這如水月華,也化作絲絲輕塵,再無著力之處。


    看那關靈珊的天攏紗,在錘擊之下的震蕩中,圍攏之勢已緩,惹得關靈珊玉牙緊咬,如不是姐妹,早就罵出口了。


    而她的神戟和神盾,卻是無法抵抗那大傘轉動和震動時帶來的影響,惱怒之際,讓她欣喜的是,眼看那狐鬼手,也隻是跌坐在地,憑借那青珠,抵抗一二,但人呢,卻是分毫動彈不得。


    時間在她關靈珊這邊,大不了走慢點,總有走到那狐狸身邊的一天。


    “活捉就更好了”她心裏想著,“帶回去,定是天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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