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巨大的正方形城池,足有萬米之寬。


    背後不知多遠處,是一個無邊無際的巨大七彩斑斕星雲。


    星雲光亮,斜照在這城市之內,陰影與光亮交織,頗為迷幻。


    它靜靜的矗立在虛空之中,青石為牆,底部不知用什麽澆築,形成巨大的一個平台,這城市就建立在這平台之上。


    孫九日站在虛空之中,以第三人的視角去觀察,他不急。


    城門四座,全部打開著。城門外是一個寬廣的廣場,廣場破破爛爛,七八輛青銅車全是多處損毀,其中兩輛竟插入這青石之內,車尾高高翹起,廣場周邊多處塌陷,城牆這是完好無損。


    裏麵的青石建築清晰可見,最高處足有二百米,低的,也有十幾米;


    這城市,分為八個區域,每個區域內的建築成陣型排列,進而形成一個完整的大陣。


    區域內的建築各有倒塌,巨石亂七八糟的堆放著,應是被破壞所至。


    建築群之間,主道路之寬,均有二十幾米,部分地段上的坑窪,足有六七米之寬,深約一兩米,坑窪單獨或連接一體,之內的巨大青石,橫豎斜立著,這主道,大多被破壞的慘不忍睹。


    小道之間也有四五米之寬,同樣被青石所阻,很多成了斷頭路。


    道路的每個交叉處,均是一個巨大的轉盤,轉盤內,也是巨石林立,似狼牙交錯。


    無數大小不一的青銅車,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沒有一個是完整的,缺轅少輪,車體破裂,昭示著久遠戰爭的殘酷。


    他一步步的跨越虛空,走到這城池的下方,抬頭看去,底部卻是平整完好。


    “如果從遊戲的角度來看,這底部不是更容易受到攻擊嗎?”他自言自語了一句。


    提身而上,抬手輕摸著平台基座,觸手冰涼,上麵一層粘滑之物,粘粘的。


    他稍稍用力,五個手指間,絲絲連連,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塗料,不知道有什麽用。


    甩掉粘液,走出底座,手撫城牆,一股排斥力傳來,彈開他的手指,讓他雙眉一挑,把整個手掌壓上,輕輕的按去。


    百米城牆之內,淡淡的光華升起,明滅了一陣,又黯然消失。


    他豁然明白,那基座平台為何會完整,一些破損也沒有。


    戰爭,爭奪的是這城市的主導權,而不是把這城市徹底毀壞。


    孫九日歎了口氣,放開手。


    他並沒有越牆而入,而是規規矩矩的走到一處城門外,落在廣場之上。


    城門之上,一塊青石上,刻著兩個篆體字,“西門”。


    城門之內,破碎的青石堵門,星雲之光穿過縫隙,照射在地上的陰影之中,顯得格外的明亮。


    城門右側,一個容得下三五個人的青石小屋,靜默於黑暗之中,屋外的一個青石靠椅,靠背被砸碎了一部分,剩下參差不齊,鋒利的斷麵。


    孫九日走到靠椅前,看了看,轉身坐下,雙手扶膝,閉上眼睛,感觸了下。


    他似是看到了廣場上的車來人往,眾人的歡喜。


    “你來啦?簽字吧!”


    身後聲音淡淡,讓孫九日殘影滯留,人已幻化至半空之上,臉色蒼白,心跳不停,渾身冷汗直冒。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跨步而下,慢慢的走近石屋的門口。


    “敢問,是何人在此?”他小心翼翼,站在門口之外兩米遠處。


    “嗬嗬,膽子小了些?進來吧。”


    這時候,他才發現,這聲音如同鐵石摩擦,幹裂嘶啞,聽起來甚是煩心。


    “敢問...”


    “自然是守城人!”孫九日問話剛一出口,便被打斷。


    他略一思索,邁步上前,探頭向內看去。


    黑暗之中,一個人靜坐著,而這人,也不算是人。


    頭上兩角彎曲向前,雙尖似匕,應是極為鋒利;頭發糟亂,枯黃而白;雙耳尖尖,上部一撮長毛豎立;人臉之上,似是被砸了一個坑,半邊塌陷;雙眼狹長,眉粗而亂,鼻孔朝天,嘴巴爛了一半,一口鋒利的牙齒半露。


    隻剩下一隻胳膊,手持一把沒有了槍頭的長槍,


    身下,雙腿齊斷,坐在一個還算完好的石椅上,麵前,是一張石製的長桌,桌麵之上,碎了一個臉盆大的洞。


    桌前,擺放了兩個石凳,石凳完好。


    他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進去,坐在石凳之上,剛坐下,又側了側身子,半看著對方,半看著門外。


    “姓名?”


    “孫月!”他皺了下眉,謊報了個名字。


    “孫月?好吧!唉!”斷槍靠桌,手在桌下一掏,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青石板,放在桌子上後,又拿出一個斷了一截的金毛毛筆。


    低頭寫了兩個篆字,“湊近點!光線不好。”


    孫九日愣了下,還是把身子向前湊了湊。


    青石板揚起。湊近他的臉麵,眨眼間,石板又被收回,放在桌子上。


    “去哪裏?”


    “....”孫九日頓時無語,星空圖上,從這裏出發,可抵達三個地方,他還沒有確定究竟去哪裏。


    守城人也不急,手持斷筆,靜靜的等待。


    “請問,我該去哪裏呢?”孫九日思緒不定,那都是陌生之地,該去哪裏,誰知道?


    “嗬嗬...”斷筆落桌,守城人也是愣了愣,幹笑了一聲。


    “帶水了嗎?”好一會,守城人幹咳了一聲,側頭看著坐在那裏發呆的孫九日。


    “沒有,不是說,不吃不喝也行嗎?”


    “嘿嘿,那是騙你的,偶爾還是要吃點,熟悉一下人間味道,不然,久之就忘記自己是個人了。”


    “額!”孫九日一思索,心裏吐槽,“也是,那貨,本來就是個狐狸,不是人。”


    “要不,我去城內幫你找找。”他看了一眼守城人的身下。


    “好,去吧!”守城人似是有些意外,狹長的眼睛睜大,正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孫九日,“早去早回。”


    “嗯!”


    城門亂石前,孫九日看著光線穿過的縫隙,他苦笑了下,這縫隙,整整齊齊。


    “這不是縫隙吧?應該是一個洞。”就他心裏想著。


    這洞像是給他留的一樣,恰能容下他此時的身型。


    看著他走入縫隙之內,石室內,守城人握著短槍的手,不知為何,竟是顫抖了下。


    城市之大,建築之高,讓在地球上那鋼筋水泥間生活過不短時日的孫九日,並未感到過多的詫異。


    他沒有運用道法,而是一步步的走著,遇到青銅車,就停下來仔細看看那刻著的花紋,遇到斷石,就去看那斷口,遇到大坑,就走下去,看看那破碎對紋理,伸手撫摸著,感受著。


    他甚至走上了一座八九層高的一座建築,一層層的仔細看著,在最高層,他爬上窗台,看著外麵,仔細的品讀著城市以前的模樣。


    站在大道上,沐浴著星雲之光,看著穿過身體的絲線,蹲在陰影中,體味著光影中的黑暗。


    時間仿佛在這裏停滯,卻又匆匆走過,他手裏提著一個密封的雙耳青銅罐,裏麵咣咣當當。目光穿過那罐體,裏麵的青色玉液稍有濃稠。


    陰影中蹲著的他,忽感眼前一陣恍惚,目光清晰之際,他人已在星雲之光中,眼前的建築變了模樣。


    他緩緩的站起身子,看了看周圍,這完全是另一個區域,仔細的想了想,這不是他在城池外虛空中看到的任何一處。


    道法運轉,他立時閃身在半空。


    腳下,大漠飛沙,不知幾萬裏之廣,七八個青袍人,有男有女,揮汗如雨,騎在吐著舌頭的一群狼頭牛身無尾的奇獸身上,眼中帶著焦灼,尋覓著遠方。


    領頭之人,不知為何,,右手搭在雙眼之上,帶著疑惑,眯著眼向孫九日的地方看來。


    孫九日心裏抖了一下,莫名的緊張湧來。


    那人隻是看了一會,便轉身和身後的幾人說了幾句什麽,他們揮鞭猛抽座下異獸,步伐迅速加快,隻一會,便又緩了下來,看樣子,那些異獸確實也是跑不動了。


    孫九日歎了口氣,不忍再看,落身而下,腳踏地麵,柔軟傳來,低頭一看,青草被他踏的倒伏在地,他豁然抬頭,眼前的無垠碧綠,讓他覺得心胸寬廣了許多。


    他伸手,輕撫了高過他胸部的青草,是真的,抓著一把,輕輕一扯,竟然斷了,斷口鮮新,滲出清澈的水液,清香撲鼻,蕩人心扉。


    一隻白色的長腿大鳥,在不遠處直衝雲霄,頭上紅色的頂冠,極為醒目,雙翅展開,竟有四五米之長,把鳥身襯托的極為短小。


    一根利箭帶著淒厲的尖嘯,隨鳥而去,鳥兒雙腳一蹬,撥開利箭,箭落鳥無蹤。


    另一個方向的不遠處,幾個穿著短衫短褲的人站起身,在罵罵咧咧的爭吵中,向這邊走來。


    孫九日不知該怎麽辦,正思索間,卻見那幾人已是到了眼前,他不由得咧嘴一笑,就要打個招呼。


    幾個人全身膚色異常白皙,皮膚下的筋脈清晰可見,似是不常見陽光一般,每個人的胳膊上都有一顆紅色的雙叉圖案。


    這些人,背著弓箭,看不見他似的,說笑著快速的從他身旁走過,讓他頓覺驚悚,立時後退了兩步。


    “咦,這裏的草怎麽被人采斷了,呀,還是剛采斷的。”走在最後的一個人,走過孫九日站立的地方,停在他的眼前,一手扶著挎在身上的弓箭,彎腰觀察著被他扯斷的幾十根青草。


    男子三十幾歲,臉上幾顆麻子坑清晰可見,眼睛碧綠,銀色瞳孔,手指纖細,老繭厚厚。腳上的草鞋似是新的,幾根斷了的短草,插在草鞋的縫隙間,應是快速奔跑時所至。


    “走吧,到下一處,盡說胡話,這裏,除了咱們,還能有其他人,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可不是嗎,昨晚被嫂子折騰的眼神不好使了,哈哈...”


    調侃之語傳來,孫九日眼前的男子,一臉懊惱,用另一隻手在斷草上扇了幾扇,站起身子後,扶正弓箭,加快步子,向前追去,幾步後,又豁然停下身子,轉過來,看著孫九日。


    這男子眼睛眨了眨,搖了搖頭,不知喃喃的說了幾句什麽,便帶著滿臉的疑惑之色,轉身狂奔而去。


    孫九日看著手中的斷草,又看了看早已不知去了哪裏的那幾人,撓了撓頭皮,不知道該怎麽說服自己,這理論上不存在的現象。


    自己剛折斷的草,那人能看到,但明明站在旁邊的他,卻被他們給無視了。


    “不同緯度的空間?可自己怎麽就能?”孫九日搖了搖頭,“降維打擊,不可能吧?!”


    清風細細,草香迷人,他不敢直上半空,擔心落下來,又是一方境地。思索了下,飛身而起,輕踏在青草之上,向那群人走去的方向追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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