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星把車開到城南新區,拐到一棟別墅前,下車就往屋裏走。


    霍承韞回頭,把手上煙撚滅。


    她掃了一眼地上,朝霍承韞看過去。


    她也算是被霍承韞帶著長大的,這人總是穿戴幹淨,一絲不苟又溫潤有禮,也不會讓自己看著狼狽。


    而現在身上西裝領口敞著,領帶鬆了,眉宇間多了一絲疲憊,失了儀態。


    惠星看著地上狼藉,輕輕呼了口氣:“嘉嘉呢?”


    “哭了會,睡著了。”


    惠星避開殘骸輕輕推開臥室門,小家夥哭紅了眼,小臉蛋上掛著淚痕,看著讓人心疼。


    惠星帶上門,心裏有點悶。


    “我明天要出差,嘉嘉放你那邊。”


    “離婚了?”惠星看著茶幾上離婚協議書。


    “總這麽吵下去不是辦法,對嘉嘉不好。”


    惠星張了張嘴,有點無力。


    “先別告訴我媽和惠叔。”


    惠星點頭,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八歲那年,她父母也開始吵架,每一次大吵大鬧母親都會哭,把東西摔了一地。


    惠文華總是沉默,擰著眉頭,在陽台抽煙。


    那時候她還小,不太懂他們為什麽吵架,等懂了以後,他們已經離婚了。


    霍承韞接了一通電話要走。


    “多陪陪嘉嘉吧。”


    霍承韞黑眸看著她,動了動唇:“忙完這一陣。”


    惠星沒說話,霍承韞走的急,臉色有些不好看,好像有什麽棘手的事。


    她把嘉嘉帶回自己出租屋,折騰到現在,飯也沒吃上。


    想著冰箱裏還有上次速凍餃子,打開冰箱卻在裏麵看到今天中午沈聽風做的飯菜。


    米飯和西紅柿炒雞蛋,當時她走的匆忙,沒注意他把東西放冰箱了。


    惠星拿出來熱了熱,填飽肚子,想去問小男生餓不餓,發現他又睡了,後半夜,他有點難受哼了兩聲,惠星睡的淺,立馬睜眼去看他。


    嘉嘉抓著她的衣服,可憐兮兮說:“小姑,我爸爸媽媽又吵架了,我怕。”


    “不怕不怕,有小姑,小姑保護你。”惠星把抱在懷裏,發現他身子很熱,還出了汗,她以為是熱的,把被子掀開,過了一會兒摸了摸嘉嘉身子,溫度還是高的嚇人。


    她立馬爬起來,穿上衣服,抱著嘉嘉往下樓,直接導航醫院,她有點心急,也沒注意車沒油,半路就靠邊熄了火。


    惠星握緊方向盤,回頭看小家夥,他開始脫水,嘴唇幹幹的,她解開安全帶,從後備箱拿了瓶水給他喝了點。


    然後把孩子抱在懷裏,一邊往前跑,一邊注意有沒有車輛經過。


    那時淩晨兩點,路上寂靜的隻有草叢裏窸窸窣窣聲,夜場裏倒還是人聲鼎沸,音樂噪耳。


    空下來這幾天,沈聽風閑不住,臨找了份服務員的工作,端著托盤給包廂送完酒,剛帶上包間門,接到女人的電話。


    “怎麽了?”另個服務員問。


    “有點事兒,幫我跟經理說一聲。”沈聽風,“你那車借我用一下,一會還你。”


    “你快點啊,要不然經理問起來我沒法交代。”


    沈聽風點點頭,騎著摩托穿過街道,在路邊看到女人。


    “怎麽回事?”沈聽風盯著她懷裏小孩。


    “小孩子發燒了。”


    “上來。”


    惠星把嘉嘉放在兩人中間,耳邊的風呼嘯而過,手指不由得緊緊抓著他身上的衣服,路上沒人沒車,很快到了醫院。


    男人從她懷裏接過孩子,大步走進醫院,送去了急診。


    惠星跟在他身後一路小跑。


    “你們怎麽做父母的?孩子都燒到39.3了,現在才送來。”


    惠星剛想張嘴解釋,沈聽風先開了口:“沒什麽大問題吧?”


    “小孩子可經不起持續高燒,還好送來的及時。”護士邊說邊找小孩子靜脈。


    看著嘉嘉掛上了點滴,睡著了,惠星才慢慢緩過神來,僵硬的肩膀也鬆懈了下來,抬眼看了看對麵男人。


    這一抬眼,和他對視。


    惠星掃開視線,有點倉促。


    沈聽風肆無忌憚地盯著她,她額頭出了汗,大概是熱的,急得,臉紅紅的。


    “謝了。”


    “不用。”


    惠星抿唇,也不知道說什麽,不經意間看,他穿著服務員的製服:“你找私活了?”


    沈聽風忘記這一茬了,笑了笑解釋:“你這藝人不上進,拍一部戲份休息一兩個月,我總不能整天無所事事。”


    “少你工資了?”


    “不少,但我需要錢。”


    “你能管她們多久?”


    沈聽風舔了舔幹澀的唇,看著她。


    兩人相對而立,像是對峙。


    “不知道。”他搖頭,“大概是替江錚給老人送終,看著他妹妹出嫁。”


    “是那個叫江冉的女孩?”


    沈聽風看看她,淡淡“嗯”了聲,


    走廊裏靜靜的,白光落在身上,留了幾處陰影在地上,兩人難得這樣心平氣靜。


    “你有沒有覺得,你當初對我很不公平?”


    “如果不分手,你跟著我,對你更不公平。”沈聽風,“我好像怎麽做都不對。”


    惠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難過,至少他不是因為不愛了才分手,至少可以確定他還對自己有感情。


    她沒那麽愛斤斤計較,也不會任性鬧脾氣,也理解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和處境,他不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可惠星心裏總堵了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


    或許是因為他低估了這二十多年來的感情,也低估了她。


    “霍嘉言小朋友的家長,霍嘉言病房裏哭了。”


    護士在走廊叫她,惠星回了病房,沈聽風走進消防通道抽煙。


    一刻鍾的時間,他帶著一身煙味兒過來。


    小男生退了燒,精神也恢複了,看到男人眼睛亮了亮。


    沈聽風伸手摸了摸他腦袋:“男子漢退燒了。”


    他轉過頭看向惠星。


    “我先走了,把人摩托車還回去,你那車剛剛交警打電話說拖走了,我去處理一下,你這邊有什麽事再聯係我,”


    惠星點頭:“今晚……”


    沈聽風打斷她的話:“走了。”


    男人視線在她臉上停留片刻,轉身走出病房,剛離開,霍嘉嘉就拽了一下她手。


    “小姑。”


    “嗯?”


    “叔叔說我男子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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