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話音落下,李嬌就覺得脖子一緊,身子被提著往上抬,然後直接從馬背上拋了下去,李嬌一個沒站穩,腳底打滑,跌坐在地,尾椎巨疼,抬手指向馬背上的人,正要開罵,可抬眼的瞬間,她就放棄了這個野蠻且沒有修養的想法。


    馬背上那俊美如畫的男人仿佛神祇一般高坐雲端,隨意瞥下來的一記眼神將李嬌鞭打著李嬌的羞恥心,他的背後仿佛有柔光雙攝,照亮他的美,這張臉刷新了李嬌一直以來對‘顏值’這個詞的概念,她忽然能體會那種眼裏冒心心的感覺,屁股確實很疼,但如果時間可以靜止,她願意就這樣坐在地上,看他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他一身輕甲,黑發如墨,雙眸含冰,雖冷猶熱……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男人。


    李嬌直愣愣的盯著馬上男子,直到自己被人從地上拉扯起身才回過神來,周圍一看,大多數人都已經被結結實實捆綁起來,周璞和陸瑞麟他們還在做垂死掙紮,一邊連珠炮似的罵人,一邊循環播放自己的身份。


    然而這一切都沒什麽用,這些綁人的士兵,仿佛聽不懂他們的語言,隻顧著執行軍令,才不管周璞和陸瑞麟他們口中喊的什麽太尉府,侯府之類的話。


    李嬌也被押到跟陸瑞麟他們一起,感覺身後那馬追行而來,李嬌忍不住回頭又看了那男人一眼,忽的眼角處一閃,周瑞麟不知道哪裏來的神力,忽然掙脫開了鉗製住他的兩個士兵,往一旁那副將撞去,誰知道還沒撞到人,馬背上就甩下來一條馬鞭,直卷陸瑞麟的脖子,這要給脖子上抽一鞭子,不死也殘了,李嬌當時沒想那麽多,就攔到陸瑞麟身前,眼睜睜的看著那道鞭子往自己的臉抽下來……


    ****


    恭王裴湛親自將這些在官道上欺壓百姓的紈絝子弟們押送去了巡城禦史台,禦史台胡大人聽說他的身份,連鞋都沒來得及穿,就從後堂跑了出來,等他出來的時候,裴湛等人已經離開,隻留下個副將跟禦史台交代當時案情,禦史台看著這些灰頭土臉,被繩索捆綁的孩子們,盡管狼狽不堪,可一看便知全都非富即貴,這要都給收監,肯定麻煩不斷。


    可是他能怎麽辦呢?人是恭王殿下親自送來的,難道他還能私下做主把這些孩子都給放了去?他就是個小小的禦史台,可沒這份膽量,跟一個王爺作對。


    所以,盡管這些孩子們會給他帶來麻煩,但胡大人左右權衡,還是決定硬著頭皮收下,關到禦史台的牢房去了。


    裴湛騎馬慢行在朱雀街上,長安城的風貌已然多年未見,副將木少卿隨行左右,斟酌片刻後才決定開口:


    “王爺,先前送去禦史台的那些孩子,全都有些來頭,就這麽送去牢房,會不會惹得那些孩子家裏不快?其中好像還有李丞相的女兒,就是最後被王爺抽了一鞭子的那個。”


    裴湛目光從街邊的酒肆幌子上挪開,不苟言笑回道:


    “既然撞見了,如何能置之不理。”


    木少卿知道自家王爺的脾性,不再多言,想起那個攔在小夥伴身前,抵擋王爺一鞭子的小姑娘,木少卿多少還覺得有些欽佩,感慨道:


    “早就聽聞李相有個紈絝不堪的女兒,今日一見,屬下倒覺得流言興許不能全信。”


    一個願意為同伴出頭的人,總不會是傳聞中那樣不堪的人。


    木少卿心中這般想著,隻見自家王爺夾了夾馬腹,沉聲說:“入宮。”


    語畢,揚鞭而去。


    *******


    巡城禦史台的牢房,自從建成之後,就沒怎麽用過,裏頭還算幹淨。


    李嬌和陸瑞麟他們關在一起,陸瑞麟和柴紫雲、劉文曦全都不知疲倦般,巴著牢房的木頭樁子喊人,自報了家門之後,那巡城禦史台胡大人就慌慌忙忙的親自趕到了牢房,在外麵聽了許久,越聽臉色越差勁。


    牢頭上前詢問,胡大人沒好氣的壓低聲音:“還問怎麽了?你沒長耳朵嗎?咱們這牢房,如今關的都是些什麽祖宗?”


    有大將軍府的小姐,有侯府的公子,還有王府的小郡主,太尉府的公子……外加丞相府的……想到這些孩子腦門兒上刻的字,胡大人就覺得自己官途一片黑暗,哪裏敢再耽擱,趕忙派人去各府報信去了。


    直接放人他怕恭王怪罪,隻能先好生伺候著這些小祖宗,讓他們家來人接,這樣就不算是他放走的,恭王若是問下來,他還能交代。


    陸瑞麟喊累了,摸著喉嚨幹咽了兩下,看見李嬌一言不發坐在角落裏,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手臂,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是被馬鞭抽的,想起那時候李嬌二話不說就擋在自己麵前的樣子,陸瑞麟感動不已,坐到她身旁,探頭看了看傷口,先前牢頭已經給拿來了金瘡藥,塗抹上去之後,血止住了,但看起來仍舊很恐怖,皮肉都外翻了。


    “放心吧,等出去以後,老子找那人算賬,非得替你報仇不可。”


    李嬌一動不動,眼神似乎有些空洞,陸瑞麟以為她是被嚇著了,用肩膀輕輕撞了她一下,李嬌才回神,看向陸瑞麟,陸瑞麟問:


    “你想什麽呢?”


    李嬌眨巴兩下眼睛,她的眼睛特別亮,黑白分明,不見半點汙染渾濁,就算是在昏暗的牢房裏,亦能閃現出熠熠之輝。饒是看過很多回,陸瑞麟仍不禁感歎,李嬌哪兒長得都好,但都沒有她這雙眼睛長得好。


    “我在想……恭王怎麽突然回長安了。”


    陸瑞麟一愣:“啥?恭王?他什麽時候回長安了?”見李嬌麵上帶著思索,陸瑞麟腦中靈光乍現,咋咋呼呼驚呼。


    “啊啊啊,你說的不會是……我就說,放眼整個長安城,誰敢這麽對付咱們。”


    陸瑞麟這麽一吼,將牢房裏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柴紫雲和劉文曦離開木頭樁子,張秉誌收起攤了一地的算籌,除了被孤立的周璞,其他人全都圍到李嬌和陸瑞麟身邊來了。


    今天使得他們遭受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曝光,接下來的話題就開始圍繞這個人轉了。


    “嬌嬌,你怎麽猜到那人就是恭王來的?”柴紫雲納悶的問。


    恭王裴湛,與太子裴瑾皆為皇後姬氏之子,皇後姬氏出身鎮國公府,大月朝中再沒有比她地位更崇高的女人了,與太子不同的是,恭王從小便被鎮國公帶去邊關軍營裏養著,那時候當今康德帝還沒有即位,天下仍舊是武人的天下,鎮國公那時候的想法很美好,大外孫當太孫,將來治理國政,小外孫當大將軍,將來平複外壤,一文一武,一內一外,兩兄弟配合無間,開創盛世未來。


    怎料今上即位之後,發動了幾次重文輕武的變革,武人地位直線下降,就連功勳赫赫的鎮國公,也都被換了兵權,美其名曰,留長安頤養天年,可是眼看著那些文臣地位一升再升,武官地位一降再降,打了一輩子仗的鎮國公心裏實在有點不是滋味,留在長安沒幾年,就鬱鬱而終了。


    鎮國公這麽一去不打緊,就苦了這位自小送去軍營裏磨煉的恭王殿下,從小被當成武將培養,即使後來皇帝屢次想要撥亂反正,讓恭王回長安任職,可每每都被這位恭王殿下拒絕,他執意鎮守邊關,領兵苦寒。而這些年雖然戰事不多,但每回戰況皆告捷,恭王殿下用兵如神的美名傳揚四方。


    隻可惜,這位屢戰屢勝的恭王殿下沒有趕上一個好時代。重文輕武,對於一心保家衛國的武將和士兵而言,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李嬌剛開始瞧見他的時候,為他容貌所惑,腦子成了漿糊,沒一下子猜出他的身份,還以為是哪個東郊,西郊哪個大營裏的將軍回城,可後來在他手裏的鞭子柄上看到了一個‘湛’字,那時李嬌才反應過來,久未在長安露麵的恭王殿下,單名似乎就是一個湛。


    裴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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