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天都黑了。


    風骨和左昌臨時加入團隊,晚上借宿在麋鹿清晨的臨時總部,明天早上一起出發。


    臨時總部空間有限,目前隻剩下一個空房間。


    鹿征略作思考,兔子女郎突然說道:“好像房間不夠……鹿哥哥,我和蕾娜睡一間,我的房間就讓給風骨姐姐好了。”


    鹿征心下一激,隻覺得兔子女郎心思細膩,頗有些奉獻精神。


    他說道:“好,那就這麽辦。”


    左昌又是趕路,又是應酬,著實有些累了。


    臨時總部的房間還算不錯。


    二十平方的室內有床有桌椅,還有一個帶淋浴的衛生間。


    左昌擰開淋浴,花灑裏中卻沒有水流落下。


    他又開關幾次,才確定是壞的。


    天空之城久無人居,錢無益將這裏開發為據點的時候必然修整了一番,但有幾個房間沒有供水也很正常。


    左昌走出衛生間,腳下突然一滯。


    瑤台真弓!


    真弓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進來,翹著二郎腿,坐在正對著衛生間的椅子上。


    左昌問道:“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怎麽一點聲音都沒。”


    真弓神色鎮定:“我接受過一段時間的訓練,走路不發聲音,掩飾自己氣息都是基本功,我甚至可以在水底潛伏一整天,隻要給我一根葦管。”


    “……忍者是吧?”


    “你知道?”


    真弓瞪著眼睛,笑道:“真稀奇!見裏……嗯,知道瑤台一族家傳技法的人,少之又少。”


    你剛剛……


    說了“見裏”對吧?


    左昌想到了什麽,他很認真的看著她的麵容,尤其是眼下的淚痣:“像。真的像……我應該從一開始就意識到的。”


    見裏大將的名字,左昌忘了。


    但她許願生子的背景故事,左昌記得很清楚。


    真弓是神誕之子。


    見裏大將一夢十月,醒來之後,發現時間隻過去了一夜而已。


    她的枕邊突然多了一個小可愛,正是真弓。


    現實和虛幻交織,見裏大將過了好一會才分清真假——


    夢中的體驗固然真實,可她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這孩子絕不是從她肚中呱呱墜地,隻有看著嬰兒眼下的淚痣,見裏大將才有一絲親近熟悉之感。


    不論是從倫理角度出發還是基於感情,她對真弓的關係,更類似於“相似的花”,而非父母與兒女。


    真弓感受到左昌火熱的視線。


    她沒有絲毫不適,這種程度的凝視,她早已安之若素。


    甚至,她稍稍抬起下巴,好讓左昌更清楚的領略她的美貌。


    左昌之後說的話,才讓她有些好奇:“像什麽?”


    “沒什麽,你來我房間幹什麽?”


    真弓對左昌的謎語人行為很是不滿!


    但她沒追究,隻是說道:“你想洗澡?”


    “是。”


    “但是沒水。”


    “是。”


    真弓說道:“我本來選的是這個房間,但衛生間沒水,所以換了。想洗澡就來我房裏,我房裏的衛生間能用。”


    左昌稍微客氣了一下:“不合適吧?那好吧!”


    到底是不合適,還是好吧?


    真弓噎了一下,然後說道:“走吧。”


    兩人並肩行走,路過某個房間時,聽到裏麵傳出一陣陣笑聲。


    是兔子女郎和鹿征他們四個。


    他們在打撲克牌,玩得很愉快。


    真弓說道:“這是那個蕾娜的房間。蕾娜和鹿征一樣,來自上位共同體,她出身8848,自稱是8848當權家族的子嗣。”


    左昌聽出譏諷之意,問道:“自稱?”


    “她也配?武器裝備還不錯,盾牌是一麵靈器,算是有檔次;可她掌握的技能一塌糊塗,基本功也不紮實,要麽是缺乏教導,要麽是懶惰成性!如果8848當權家族的後裔是她這個樣子……那我隻能說,那個共同體覆滅在即,撐不了多久了!”


    左昌掃了她一眼:“收收味,你攻擊性太強了。”


    真弓轉頭看他:“實話實說罷了。蕾娜和我同時加入麋鹿清晨,最後我是副團長,她卻什麽都沒撈著,為什麽?”


    左昌不答。


    真弓則道:“因為我優秀。這大家都知道。所以,鹿征讓我當副團長;所以,蕾娜這廢物點心和兔子女郎抱團排擠我。”


    左昌仍然沉默。


    過剛易折。


    真弓不懂這個道理。


    看看兔子女郎——


    房間不夠,都不需要鹿征開口,馬上自願作出犧牲,突出的就是一個為大局著想。


    人多活絡啊。


    鹿征明顯就很吃這一套,他現在就在蕾娜的房間裏,和她們談笑風生!


    反觀真弓。


    先前在飯桌上就被孤立,不要說是他左昌,恐怕連風團副都看出來了。


    真弓這麽高傲一人,恐怕學不會彎腰,更不屑用那些小心機。鹿征要是不在一夜之間性情大變,隻怕她要受的折磨還很長。


    左昌估計……


    可能要不了多久,她就會主動退出。


    屆時,兔子女郎的算盤就打成了!


    兩人進了真弓房間,真弓轉身關門,略作遲疑之後,鎖上了門。


    “哢嗒”一聲脆響,鎖舌咬死的聲音,在房內回蕩。


    氣氛,突然曖昧起來。


    真弓沒有回頭,隻是問道:“先洗澡?還是先聊會?”


    “我看就不用聊了吧。”


    左昌突然靠近,真弓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


    她盡可能的放鬆,半回過頭,問道:“這是在幹什麽……左昌,我不記得我允許你抱我了。”


    左昌貼在她的耳後,說道:“我今天的舉動,你很滿意。”


    “……”


    一語中的。


    左昌今天的表現,的確讓真弓滿意。


    不。


    說滿意可以輕了,可以說……真弓心動了。


    兔子女郎抓著“左昌食言”這個點不放,在那裏扮柔弱、演苦情,團內所有人都站在另外一邊,看著真弓受欺淩。


    鹿征也沒有雷厲風行的平息事態,他隻是希望真弓“忍耐一下”、“大方一點”,可被欺負的明明是她!


    在真弓最為窘迫,瀕臨爆發的時候,左昌突然出現,替她解圍,真如神兵天降。


    後來在飯局上,他也是處處力挺,關懷備至。


    真弓需要承認,那個時刻,她的確覺得……


    左昌,非常可靠。


    她一聲冷哼,說道:“都是你的錯。你言而無信,才讓我陷入到窘迫地步,要是你早點來,根本就不會有現在的事!”


    左昌沒有回答。


    他伸長脖子,低頭側臉,在身後輕輕吻住真弓的嘴唇,感受著她的鼻息和顫抖。


    “哈……”


    長吻之後,真弓低低一歎。


    她轉頭看著左昌,盡可能的不讓眼神閃躲。


    但她的肩膀在發抖,聲音也發顫,完全沒有一貫的,高傲又從容的態度:“你的蠻橫,我不討厭。早知道你這麽主動……我應該隻叫你一個人來的。”


    左昌微微一怔,奇道:“你屋裏還有人?”


    真弓側著頭,露出耳朵:“聽不到嗎?水聲。有人正在洗澡哦。”


    “??”


    左昌走進臥室,透過衛生間的毛玻璃門,看到一個窈窕身影正在衝洗。


    這是……


    這是風骨吧!


    真弓慢慢轉身,對上左昌的視線。


    她眼裏有惡作劇得逞的狡黠,笑道:“你的房間沒水,兔子女郎的房間也沒水。她總是這樣,積極的在一些細節上吃虧,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鹿征就吃這一套。他一直覺得,兔子女郎有奉獻的精神。”


    左昌大皺其眉,說道:“那你鎖什麽門?鎖舌咬死那一下,我還以為你在暗示些什……”


    話到此處,他意識到了什麽。


    他看著真弓,露出恍然之色:“你故意的。瑤台真弓,我剛剛的行動,在你的算計之中!”


    “哈哈!”


    真弓笑出了聲。


    這是她這兩天來,第一次暢快的笑。


    她得意洋洋,抬起蔥白手指,點了點她的紅唇:“對不起,作為算計你的補償,你可以繼續。要我補個唇妝嗎?或者……你想抓緊時間。”


    左昌指著梳妝台,說道:“補個唇妝。”


    真弓沒有動作,隻是看著左昌。


    左昌眉頭一皺,又道:“快點。”


    “哼……”


    她忍俊不禁,金色的眼睛閃亮,直視著左昌:“你的貪婪,我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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