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薈坐在書房裏,專注的揣摩掌心中的一點土黃色光輝。


    “……唉。”


    片刻之後,她深深歎息,有些煩躁的將掌心中的光明安置在一個燒瓶中。


    先前她感覺自己就要揣摩到精髓,但事實證明,那不過是她的臆想。


    她仍然不被神之根源接受。


    倫納德前輩說的非常明確,神之根源是唯有極少數人才能掌握的偉大力量,想驅使根源,需要資質。


    有的人不需要修煉,天生就能接納根源,就好比他;


    而有的人,即便窮極一生也無法得到青睞,注定與偉力無關,就好比蘆薈。


    看起來——


    倫納德是對的。


    這個世界如此殘酷,有些東西生而注定,再怎麽努力也無法獲取。


    即便倫納德傳授了經驗和技藝,教導蘆薈如何改變自身、理解根源,以掌握偉力。但事實證明,後天的努力遠遠比不上生而有之。


    “嚴格的說,我的起點已經比世上九成九的人高。畢竟我生在蘆薈一族,順利繼承‘蘆薈’這個名字,成為家族的族長……”


    “體內流淌的地神血脈,更令我得以施展神術,擁有普通冒險者窮極一生也無法掌握的力量。”


    “可是……”


    可是,在眼下波瀾壯闊的大劇變之下,僅僅超越九成九的人也沒用。


    必須要成為最頂尖的那一夥人,才有可能久盛不衰。


    倫納德已經做出了承諾,隻要蘆薈能接納地神之力,成為真正的地神本尊而不僅僅隻是“後裔”,那麽她就有資格進入倒映之海,與倫納德、紅岩將軍一起,成為新世界的主宰!


    但是……


    做不到啊。


    蘆薈低低歎息,心髒無端抽搐一下,隱隱之中,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恰在此時,一股強烈的威壓從天而降,將整個堪輿屋籠罩!


    蘆薈心有所感,下意識的抬頭。


    她整了整衣著,邁開腳步到了屋外,抬頭望向天空——


    青空之上,一個金發的騎士騎著一頭大牛,肆無忌憚釋放法力波動,耀武揚威的俯視大地。


    十五境!


    這騎牛的騎士,竟有至尊級別的修為!


    “家主!”


    驚疑之間,有族人跑到跟前。他指著天上的騎士,說道:“十五境的至尊!突然出現的!”


    來人,當然是白鱗。


    白鱗低頭,看著蘆薈:“你是此地主人?”


    分明距離數千米遠,可他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貫入心房,動搖蘆薈的意誌。


    蘆薈深吸一口氣,表現出應有的尊敬:“我是。閣下是誰?蒞臨堪輿屋,是有什麽指教嗎?還請屈尊紆貴,入內說話。”


    “哼。”


    白鱗一聲冷哼,驅使踏雲獸落地,卻並不下駕。


    他先前橫壓的威勢,已經觸發了堪輿屋的保衛係統。


    此刻,大批地神後裔紛紛趕來,將他團團包圍,以壯聲勢。


    蘆薈壓抑內心膽怯,表現出大家族族長應該有的氣度,慢慢走上前來:“閣下是……典範騎士白鱗吧?”


    白鱗挑眉:“你知道我?”


    “說笑了,典範騎士號稱‘最強人類’之一,如雷貫耳。這世上能降服仙獸踏雲獸的人類,恐怕也隻有您了。”蘆薈微笑,“白鱗前輩大駕光臨,不知道有什麽指教?”


    白鱗簡單說道:“為天王將軍而來。”


    蘆薈眉頭一皺:“誰?”


    “天王將軍。或者說……狂野貝多芬。”


    “……”


    等會。


    等會……有點亂。


    一會天王將軍,一會狂野貝多芬的,這個典範騎士到底在說什麽?


    蘆薈一陣茫然,但她畢竟是一家之主,很快明白事情是怎麽回事。


    隻是她的推測,讓她感到害怕。


    “你——您是說,狂野貝多芬是天王將軍?那個已經消失一年多的傳奇人物?”


    白鱗冷笑:“你很聰明。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家族裏出了一個狂徒,無緣無故襲擊我家將軍。我家將軍何等樣人?豈能受小醜挑釁!將那蘆葦斬殺,本就是應有之義!恨隻恨你們蘆薈一族顛倒是非、混淆黑白,竟然要阻止我將軍回歸!”


    咚!


    白鱗將手中銀槍杵在地上,發出震人心魄的聲響。


    他環視一圈,又說道:“我家將軍心善,不忍大開殺戒,特地讓我過來說和說和……現在罷手,我們還是朋友;要是冥頑不靈,你們蘆薈一族的傳承,就到今天為止了!”


    “放肆!”


    “大言不慚!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敢說這樣的大話!”


    蘆薈一族是1555的豪族,從來隻有他們欺負別人,沒有被別人欺負的時候。


    這個白鱗,啊?


    隻身一人上門,說話還這麽不留情麵,真當蘆薈一族無人了!


    他憑什麽?憑十五境的修為嗎?


    需要承認,他的戰鬥力的確不可小覷,比蘆薈一族的任何人都要高。


    但主場之中,誰負誰勝出還在兩可之間。


    有老者上前,客客氣氣的行禮:“白鱗前輩,您未免太霸道了!蘆葦一事我們還在調查之中,不讓貴部將軍離開,也不是想要他性命。隻是事情緣由尚未分明,他殺了蘆葦卻是不爭的事實,此等情況之下,請他留幾日合情合理!”


    “反倒是您!氣勢洶洶上門,咄咄逼人詰問,是何道理?莫不是心虛?”


    “倘若此事真與你們無關,是蘆葦咎由自取,我們自然不會對天王將軍怎樣。凡事,都要講個理嘛!”


    白鱗看了那老者一眼,嗤笑一聲。


    他又看向蘆薈,問道:“你們願意講理?”


    蘆薈無奈,答道:“蘆薈一族是非分明,我們安身立命之本,便是道理二字。誠如家老所言,我們不是要對天王將軍不利,隻是想請他暫且留下,等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再做打算。如果此事真是蘆葦肆意妄為,我們願意賠禮道歉,給足補償!”


    當拳頭不夠硬的時候,道理也不是不能講。


    白鱗看著在場的地神後裔,自覺任務完成了一半——


    左昌給他的任務,就是盡可能的吸引地神後裔的注意力,別讓他們影響他的行動。


    眼下這個情況……


    白鱗翻身下牛,開口說道:“天王將軍不會妄動,他會老老實實的呆在招待所中。至於你們——蘆薈族長,我想跟你在身邊,監督你們的調查進度,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蘆薈還能說什麽?


    她頷首:“這是合理的訴求,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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