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校園,對顧棲來說還真是一件挺新鮮的體驗。


    不過蘇阮對她自己的學校生活支支吾吾的,顧棲也就沒有太詳細地過問。


    畢竟是自己親妹妹,是個什麽德行,顧棲倒還是有了那麽一些ac數。


    顧棲按照蘇阮給她的課表,剛走到教室時,驀地就聽見教室中傳來一道驚呼聲,隨之還有人在喊著蘇簌的名字。


    對於自己回校來上課也會遇見蘇簌的這種概率,顧棲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沒人關注自己也是好事。


    顧棲推開門進去後,便走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冷風呼呼地拍在窗上,外麵蕭條的枝葉婆娑飛舞。


    顧棲用手支著頭,剛看過去時,身邊便坐下一人。


    橘子汽水的香味幽幽的傳來,隨後圍攏過來的便是無數紛雜的氣味。


    顧棲不是很適應的皺了眉,起身正想離開換個地方時,便聽見一側傳來蘇簌的聲音:“阮阮。”


    被喊了名字,顧棲不得不將墨鏡摘下,轉頭看去。


    蘇簌依舊笑得一臉甜蜜:“我就知道是你!我特意查了課表,知道你今天有課呢!”


    “所以,有事?”


    蘇簌絲毫沒有因為顧棲這麽冷淡的態度而退卻,反而有一種越挫越勇的精神。


    這麽多年蘇簌對蘇阮好像都是如此。


    溫柔小意,幾近貼心,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姐姐,無時無刻都在包容自己脾氣不好,還經常犯渾的妹妹。


    說個實在話,顧棲覺得自己對蘇阮都不一定能有這麽好。


    “嗯嗯,阮阮……”


    蘇簌見著她,是高興地眉飛色舞,對場地絲毫不顧及的想要開口時,顧棲是當即出聲打斷。


    “有什麽事,等下課再說。”


    老師對蘇阮回來上課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幾次三番點名讓她起身回答問題不說,甚至還點名讓她下節課交個什麽鑒賞的ppt。


    顧棲是聽得頭大。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顧棲一轉頭就看見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蘇簌,瞬間從心底湧出一股無力感。


    咖啡廳內,悠然的小調響起。


    咖啡醇香的氣味徐徐而來。


    顧棲用小匙攪動著麵前的咖啡,神色慵懶:“先說,父親的生辰我是不會回去的,你要是因為這個來的,就死了這條心吧。”


    蘇簌當然也知道。


    其實在被顧棲明確拒絕後,她便回了蘇宅一趟。


    本以為蘇父就會就此大發雷霆,但誰知他聽見後,也就是淡淡一句:“隨她。”此事便沒了下文。


    不過蘇簌也懂了蘇父的意思,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過多強求蘇阮。


    如今聽見她又說起這件事,蘇簌是被嚇得趕緊搖頭:“不,不是這件事。”


    這個咖啡廳環境安謐,周遭幾乎沒有其他人。


    而她們又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基本沒被人發覺或者偷拍的可能。


    於是顧棲往後一靠,心安理得的翹起了腿:“既然不是這件事,那便說說你的來意。”


    蘇簌聽見顧棲沒有喊她滾,那雙眼是亮了又亮。


    見著蘇簌臉上的笑容逐步加深,顧棲頓時也不由得納了悶。


    蘇阮這小丫頭平時對蘇簌這麽橫的嗎?


    她都這樣不客氣了,這人不但沒有難過,反而還有點高興?


    蘇簌顯然並不知道顧棲在想什麽,反而興奮地用手杵在桌麵上,身子不斷地前傾著,好像恨不得可以跟她完全湊在一起。


    “後續你和沈清和老師的那個舞台對你很重要,所以柳哥讓我過來監督你,這個舞台,務必不能出錯。”


    雖然蘇簌是第二名,但如今她的熱度可比蘇阮好多了。


    之前她看團隊行程時,不小心看見過蘇簌的行程,可以說是滿滿當當,她怎麽會有時間來監督她?


    顧棲喝了口咖啡:“柳哥逼你來的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是我自己自願的!”蘇簌怕她誤會,於是趕緊說道。


    顧棲實在是不太弄得明白蘇簌到底是怎麽想的。


    畢竟就這件事而言,顧棲怎麽都看都不覺得是柳京安排出來的。


    蘇簌可以說是目前團內最能吸金引流的,讓她放下手中的工作來陪一個扶不起的全網黑,這筆買賣是個有腦子的都算得清楚。


    “蘇簌。”蘇阮都沒喊過她姐姐,而顧棲當然也沒有給自己認親的打算,於是也就順勢喊了她的名。


    “嗯嗯!”


    顧棲彎著嘴角說道:“我不但欺負你,又仗勢欺人的搶了謝淵,你就不恨我嗎?嗯?”


    蘇簌被問得一愣,要說恨的確是沒有,可在某時某刻,她是真的討厭過蘇阮。


    那段時間她甚至是忍不住想,如果沒有蘇阮的話,是不是就沒人會和她搶謝淵。


    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唯獨除了謝淵。


    所以她不和她搶關注,搶父親,就連蘇家的家產她也沒有動過一分一毫的念頭,唯有謝淵,她無法讓。


    蘇簌擺在桌麵上的手指緊緊地握住,片刻之後,才被她鬆開。


    她小聲地囁喏著:“討厭過。”


    但是後來,她也想通了。


    她媽媽破壞了蘇阮的家庭,而現在蘇阮想要搶走謝淵,好像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聽著蘇簌的回答,顧棲不由得挑了眉。


    不過對於這回答,也算是意料之中。


    畢竟蘇簌之所以對蘇阮這般包容,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她覺得自己愧對蘇阮,愧對蘇家。


    也不知這人是個什麽品種的傻白甜。


    “這樣。”顧棲頷首,“你現在有和謝淵在一起嗎?”


    蘇簌遲疑了一小會兒後,搖了頭。


    雖然現在謝淵還在追她,但她並沒有和他在一起。


    想起謝淵,蘇簌神色有幾分失落。


    無辜的小鹿眼往下垂著,顯得我見猶憐。


    顧棲對他們現在的態度十分了然。


    要是如果沒想錯,謝淵現在一定非常討厭蘇阮。


    或者說,沒準在他們這個圈子裏,沒有一個人不討厭蘇阮。


    就好比之前在學校,蘇簌眾星捧月,而她孤孤單單無人問津。


    甚至是很多同學看向她的目光中,都帶著明顯的惡意與譴責。


    顧棲倒是無所謂,她將剩下的咖啡喝完,問道:“那我們哪天開始排練?”


    蘇簌也不知還在糾結什麽,完全沒有聽清顧棲的話,她恍惚抬頭時,瞧見的便是顧棲冷淡的眉眼。


    她有些害怕的“嗯”了聲。


    “既然沒問題,那就按照你的時間來吧。”顧棲說完後,便打著嗬欠起了身。


    蘇簌呆呆地坐在那:“什麽時間?”


    “不是要監督我彩排?”


    蘇簌臉上瞬間就湧上不可思議的笑容,她驀地起身,興奮道:“你答應了呀!”


    “是啊!”


    顧棲點頭,“還有,有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不要來學校找我。”


    “可是……你把我電話和微信全拉黑了。”蘇簌說得好不委屈。


    這倒是顧棲沒有想到的。


    但這也的確是蘇阮做得出來的事。


    顧棲很自然地摸出手機,打開自己的二維碼遞給她:“加吧。”


    蘇簌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棲,神色之間依舊有些不確定:“我真的可以加嗎?你不會將我拉黑吧?”


    顧棲沉吟片刻:“唔,不會。”


    蘇簌萬分小心的掃上顧棲的二維碼:“不過阮阮,你怎麽改微信名呢?”


    “七七不好聽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蘇簌趕緊搖頭,“是你之前一直用得都是阮阮,所以沒想到你會突然改名。”


    顧棲將包提起來掛在肩上:“現在知道也不遲。”


    見著顧棲要走,蘇簌趕緊跟上去。


    但是讓兩人沒想到的是,在咖啡廳的門口,顧棲倒是同剛才說到的那人狹路相逢。


    顧棲雖然知道有謝淵這麽一個人,但她並沒費心去查過,左右謝家也不是過a市的一個三流世家。


    這對顧棲,對顧家而言,謝家實在是不入流,就算他是蘇阮喜歡的人,也不值得她花太多的心思去。


    所以這麽一照麵,顧棲並沒認出來。


    還是她提著包從他和杜雪身邊走過時,冷不丁的就被一側的人抓住了手臂。


    “蘇阮,蘇家就是這麽叫你禮儀規矩的嗎?麵對長輩時,也不知道問好?”


    顧棲聞聲朝男人身邊所謂的長輩看去。


    蘇簌便也是在此時,小聲地喊了句:“媽媽。”


    雖然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杜雪,但她還算不錯的記憶告訴她,這就是杜雪,當初挺著大肚子上門,導致她的母親流產的那位。


    “長輩?”顧棲覺得這個稱呼還挺諷刺的,她拂掉謝淵的手,“她算什麽長輩?”


    “在法律上,她可不是我父親的妻子,頂多算個情.婦。”


    杜雪和蘇父之間倒是沒什麽所謂白月光初戀這種惡心人的玩意。


    不過是婚後生活平靜,找點刺激,無意間被原配發現的故事。


    也正因為如此,哪怕父親和她母親離婚,至今也沒給杜雪一個法律上的名分。


    當然,這其中不乏她用顧家給蘇家施壓的緣故。


    雖說婚生子女和非婚生子女享有同樣的繼承權,但是在遺囑分配上還是有不同的。


    這也是她要讓蘇父時刻銘記著,蘇簌和蘇沉的來曆。


    聽到這話,不單是杜雪就連謝淵的臉色都開始發白。


    雖然杜雪和蘇父再婚辦了一個酒,還請了不少的親朋好友。


    但酒席這玩意就是個虛的,沒有結婚證,沒有經過法律認可,那杜雪的身份就永遠上不了台麵。


    “蘇阮。”謝淵臉色黑沉的低吼一聲,“你說話非要這麽難聽嗎?”


    顧棲實在是不知道蘇阮看上謝淵哪裏,在她看來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無是處,還不如沈清和。


    “原來陳述事實就叫說話難聽呀!”顧棲笑容溫和地看著杜雪,“您說呢?”


    “我……”


    “還有,說起來您是怎麽能安心在我父親身邊呆這麽多年,還生了一個孩子的?”顧棲微微歪著腦袋看著她,“當初你害我母親摔下樓梯流產,沒了一個孩子,是覺得你生下蘇沉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杜雪張張嘴,一個反駁的字眼都說不出來。


    “阮阮,當初媽媽不是故意要害顧姨流產的,這些年媽媽也一直非常自責,而且叔叔對阿沉的態度你也知道,我們都很愧疚的。”蘇簌趕緊上前擋在杜雪的麵前哀求。


    這件事她當然有所耳聞,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後續不管在做什麽,在顧棲看來都是於事無補的事。


    顧棲認真的聽蘇簌說完後,看向震驚不已的謝淵:“現在,謝先生覺得,一個殺人凶手兼任破壞一個家庭的人,有資格稱作我的長輩嗎?”


    以前蘇阮從沒說過這些,她隻會大吵大鬧,下意識的所有人都覺得錯是在蘇阮,而非蘇簌母女。


    如今乍然聽聞舊事,謝淵也實在是不知開如何開口。


    事實是如此,那好像蘇阮看不順眼蘇簌母女的確是說得明白。


    “抱歉。”謝淵深吸一口氣,對著顧棲說道,“我不該……”


    “噓!”顧棲笑著伸出食指落在她嬌嫩的唇上,她就像一隻蠱惑人心的妖精,眉眼盈盈,明豔生姿,“謝先生,我家的家務事,麻煩你以後,還是不要多嘴了。因為這樣真的會顯得你非常的……”


    這一句話,止步於最後兩個字,她沒有說出口,可是謝淵知道,她大概是想罵他“垃圾”。


    顧棲看了眼正在垂淚的蘇簌,也懶得打招呼,挎著她剛買的小怪獸包包,步伐輕鬆地離開。


    見著她走,謝淵這才輕輕地牽住蘇簌的手:“蘇阮怎麽變了這麽多?”


    “不知道。”蘇簌含著淚搖頭,“其實阮阮現在這個改變挺好的。”


    聽著蘇簌溫溫柔柔的聲音,謝淵可不覺得這有什麽好。


    就算是被罵他沒有半點三觀道德,他還是覺得蘇阮以前那樣最好。


    因為隻有暴躁易怒,容易惹事的蘇阮,才不會被蘇家重視,而蘇簌和蘇沉姐弟才可以分得更多的遺產,特別是蘇沉。


    如果不是蘇阮,蘇家的繼承人本該是他才對。


    而今天的蘇阮,突然讓他有了種難以招架的感覺。


    “阿淵,你在想什麽?”


    見著謝淵許久沒有說話,蘇簌小心翼翼地拉著他的手問道。


    謝淵聞言輕輕笑了下:“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說得對。”


    聽見心上人這般說自己,蘇簌眼睛一亮,隨後甜甜蜜蜜的垂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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