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靈曆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一日。


    上午十點。


    東元監獄所,重犯監獄外。


    “哢哢……”


    厚重的鋼鐵閘門徐徐升起。


    “行禮!”


    閘門兩側,兩名腰杆挺得筆直的獄巡,豁然並攏雙腳,行了一個標準天元禮。


    孫邈板著臉,提著大皮箱緩步而出。


    張墨跟著他走到外麵,有些發懵地站在原地,下意識抬頭瞅著湛藍色的天空。


    溫熱陽光揮灑在臉上,那份帶著輕微刺痛感的炙熱,透過皮膚、穿過血肉,仿佛在給靈魂充電……


    十年植物人生涯,他已經在黑暗中沉淪得太久。


    似乎都快要忘了,真實世界到底是什麽感覺。


    “啊啊啊……這就是活著的感覺?太爽啦……”


    張墨激動地大聲咆哮,原地劈叉,敞開雙手,幸福到淚流滿麵地擁抱整個世界。


    “……”孫邈愣在原地,很是無語地看著他。


    小癟三果然腦子有問題。


    私生子。


    私生子。


    石錘了。


    他一定是當年蘇牧元在東元犯下的一個錯誤,不是親兒子,狗才會救你。


    張墨微微抬頭,眼角含淚:“看什麽看?沒見過劈叉?”


    孫邈繃著菊花臉:“張……張兄弟,地上涼,快起來。”


    張墨一個大跳,翻身而起,一邊拍著屁股上的灰,一邊問:“好。我聽孫哥的。對了,孫哥,你為什麽這麽好心來救我?”


    孫邈眉頭微蹙,心說你他娘的在這明知故問,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


    “張兄弟,你這可就誤會了。咱們天元派是法治門派,談不上什麽救不救。經過鑒定,已經證實你有嚴重的精神疾病。病人在沒有自我意識的情況下犯案,怎麽能判死刑呢?


    你這是冤案,我雖然僅僅是一名普通法官!位低權卑,但一顆維護公理、維護正義的赤誠之心還是有的。


    請你記住。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所以!不是我孫邈救了你,是律法救了你,是天元派完整先進的糾錯製度救了你。


    拿好!這是你的精神病鑒定證書,以後若再犯病身體不受控製,這便是最好的證據!”


    孫邈一番正義淩然、慷慨激昂的講話後,將他親手開具的鑒定報告掏了出來。


    張墨白了他一眼。


    隨便問問而已,用得著這麽激動?


    畢竟在忽悠蘇牧元的威懾程序中,張墨這角色是局外人,根本不了解其中內情。


    我為了表演好自己的角色,問一下怎麽了?


    問一下,你就戲精上身,日子還過不過了?


    “嘶……想不到我這病已經這麽嚴重了。”


    張墨倒吸一口涼氣,努力配合演出。


    接過冊子翻開,上頭有明晃晃八個燙金大字……


    六級精神病鑒定證!


    孫邈一副突然想到什麽的表情,一拍大腿:“對了,你家是在忠縣吧。東林監獄離那可有幾十公裏,反正順路,我帶你一段。”


    “好啊,孫哥你真是個好人。”張墨忙不迭點頭。


    跟著孫邈走進停車場,一輛造型拉風的黑色大額頭敞篷靈氣車,吸引住了張墨的目光。


    前世他開過燃油車,開過電動車,算是個正經老司機。初見這種靠靈氣驅動的交通工具,隻覺得酷斃了。


    孫邈見他看得入神,開口介紹:“這是勞力牌的新款,采用輕量化三靈氣缸設計,開起來比那些燒鍋爐的蒸汽車穩多了。僅一塊標準靈石,就能跑五千公裏。”


    張墨咋舌:“這麽屌?那你送給我吧。”


    孫邈:“……”


    說你精神病,就神經上了是吧。


    要不是姓蘇的說你若傷了一條毛,要我全家遭殃,狗才送你。


    孫邈直搖頭,拉開車門:“想什麽呢。這是公家的車,隻能送你回家,哪能隨便送人。”


    “蓬!”


    張墨一個小跳,坐進副駕駛,用力關上車門。


    突突突突突……


    車身微微一震,內部的靈氣爐開始工作。


    大量靈氣在動力艙內不斷壓縮爆炸,推動著葉輪轉動,再經傳動軸到車輪,驅使車輛開始加速。


    車速還挺快,一邊跑,一邊冒煙……


    “張兄弟,蘇大法官當年在東元當巡檢時,年紀可比你大不了多少。說起來,你倆長的還挺像。”


    孫邈握著方向盤,目視遠方,用非常隨意的語氣說著。


    “蘇……蘇大人是哪個?可以吃麽?”


    張墨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著他的禿頭一直看。


    孫邈:“……”


    張墨很著急:“孫哥,孫哥,你說話。”


    “算了。不說,不說了。安全起見,開車不說話,說話不開車。我開得快些,你應該還能趕上回家吃午飯……”


    孫邈一副諱莫如深模樣,不願再聊。


    見他沉默,張墨打量著車窗外風景,心裏已經有點煩他了。


    老禿頭心眼多得很,顯然想試探些什麽。


    他一定以為,那位蘇牧元大法官與我有不同尋常的關係。


    可他就是把禿頭想出毛來,也萬萬不會想到,有係統這種一聽就很操蛋的玩意兒存在……


    三十分鍾後。


    靈氣動力車一路煙塵滾滾,終於從東元城南部郊區,進入了屬於城鄉結合部的忠縣地界。


    忠縣,是原主從小長大的地方。


    由於繼承了前身大部分記憶,坐在副駕駛位的張墨,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陳舊筒子樓,以及汙水橫流垃圾遍地的街道,一時間倒覺得有些親切。


    作為典型的城鄉結合部,忠縣沒什麽正經商行和大型商業機構。


    除了無數立著大煙囪的巨型工廠,以及粉刷在街頭巷尾的特色標語,便是數量眾多的小攤小販。


    顯然,這是一座純粹的工業城鎮。


    孫邈的蒸汽車七拐八拐,艱難地停在了一棟陳舊的三層筒子樓下。


    “到了。張兄弟,我還有事,就不上去了。你好好休息。”


    扶著方向盤的孫邈、說話語調中都透著喜悅。


    從昨天開始,他便一直處於提心吊膽的狀態。


    生怕這場撈人之旅,撈到最後,把自己撈出大事,如今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啊?”


    張墨坐在副駕駛位穩如老狗,一臉詫異表情:“孫哥,這就要走?要不上去坐坐?”


    孫邈:“不了。我家裏還有事。”


    張墨:“既然家裏有事。要不我去你家坐坐?”


    孫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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