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大牢向來是一個城市防守最嚴密的地方,進到這裏的人他們的人生隻剩下兩件事情,一件是等死,一件是受不了那種煎熬然後自殺的。易文等人進來之後最為驚訝的是這個寧靜祥和的小鎮裏,竟然也會有這麽多人因為死罪而被關進這大牢之中。


    易文三人昨晚被俘之後,也被關進了這大牢之中。他們三個人知道被關進這大牢之中意味著什麽,但是三人現在心中更多的是擔心而不是對死亡的恐懼,他們擔心自己被抓了之後還在客棧的毛鈺和竹子會不會因為他們收到牽連,慶羽父子既然能這麽清楚的掌握他們的行蹤,那麽毛鈺和竹子應該也已經暴露了,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易文用衣服上扯下來的布條將右邊額頭上的傷口簡單的包紮了一下,他看著這空蕩蕩的大牢心中還在盤算著怎麽樣才能出去。可是這大牢的鐵門異常的堅固,以易文的力氣即便是用濕布條也不能令其彎曲分毫。看來這個大牢使用專門的材料加固過的,如果是普通的鐵門現在應該已經在易文的手下變成一團麻花了。


    “你們怎麽樣了?”就在易文一籌莫展的時候方舟的聲音從旁邊的牢房傳了過來。聽方舟的聲音狀態應該還可以。


    “還能怎麽樣,等死唄?”易文打了個哈欠說道。


    “你們那的幹草躺著舒服嗎?不舒服我這裏還有。”陸環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不用了,要是等會你受不了的話,自殺之後好歹還有點幹草給你墊著,不然你可太慘了。”看樣子三人的精神狀態還不錯,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調侃,至少不會因為精神崩潰最後自殺。


    易文靠在牆上看著牢門,突然想起了之前在人販子那個鐵車裏的場景,那個時候他真的特別害怕就那樣死了,但是現在心中卻出奇的平靜。為什麽?因為他知道會有人幫他照顧好易巧?還是他知道了易武現在尚在人世?沒有看到易巧長大,沒有再次見到阿武這些應該都算是遺憾,可是他心中現在卻什麽感覺也沒有。


    “不知道現在毛鈺怎麽樣了...”


    牢房之中安靜了一會之後易文的腦海之中再次浮現出一道倩影,自從剛才牢房再次歸於平靜之後,易文的腦海裏就不斷的出現毛鈺的身影。易文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是因為他們被捕之後毛鈺有可能受到牽連而擔心?還是因為毛鈺在自己心中的感覺確實與眾不同?


    “嘎吱...”就在易文心中這樣想的時候牢房外麵的鐵門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這聲響好似來自陰曹地府之中孤魂野鬼的呼喚,在這陰冷的牢房之中實在是太過恐怖。


    當這個聲音出現在牢房之中的時候,對於這個牢房即將接受死刑的犯人來說就代表著死亡的來臨。沒有人知道這一次又有多少人要被拉出去砍了,易文他們甚至已經聽到了有人在低聲哭泣,這哭聲是什麽意思?解脫?臨死前的懺悔?還是什麽?


    “哢噠,哢噠,哢噠。”空蕩的走廊裏傳來了佩劍和盔甲撞擊的聲音,剛才那陣微弱的哭聲已經徹底掩飾不住了,那人每聽到一次“哢噠”聲,哭聲就會顫抖一下。當那個“哢噠”聲出現在易文他們牢房門口的時候,那些低聲啜泣的人直接哭了出來,甚至已經開始哀求士卒們讓他們死個痛快。


    《劍來》


    “易文、方舟、陸環,有人要見你們。”這個時候,隻見一個身著銀甲的士卒站在了易文的牢門前一邊開著易文的牢門一邊說道。對於周圍那些哭喊的聲音,這個士卒直接自動屏蔽。


    易文三人愣了一下,現在是什麽時候?有人要見他們?而且麵前站著的這個人和官府大院的人所傳的製式盔甲顏色不同,官府大院的士卒清一色的黑色盔甲,而這個人穿的則是比那些士卒身上的盔甲製作精良數倍的銀色盔甲,看來不是另外有人想要他們的命,就是有人來救他們了。


    這禦風國的人應該不會這麽著急將他們處死吧?易文三人被抓住之後他們對禦風國的威脅也隨之消失了,難道是有人想要見他們?這說法倒是清新脫俗,不過進到這裏終歸就是一個死字,死之前見不見誰又有什麽區別呢?


    無所謂。易文三人出了牢門之後互相看了看,除了他們的武器被拿走了之後並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易文想了想了之後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現在想看看觸碰了烏金典獄官和萬裏起雲煙的人現在成什麽樣了。


    隨後,易文三人拖著手銬和腳鐐艱難的跟在那個士卒身後,那士卒緩緩地走在三人前麵,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隻是偶爾回頭等他們一下。空洞的眼神之中寫滿了任務二字,好像除了把易文他們帶走以外什麽事情都影響不了他。


    此時,外麵剛下過一場大雨,但是雨過之後並沒有天晴,陰沉的天空讓易文三人從大牢內出來之後也沒有感覺心情舒暢。反而是下了一場雨之後讓周圍的腥臭味更加濃鬱了,這讓本來心情就有些壓抑的三人對周圍的環境更加不適應了。


    當三人跟著士卒走出了大牢來到了官府大院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一個身著銀甲滿頭白發的人背對著他們。三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是當三人看到麵前這個人之後心中都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今天不用死了。


    不過除了這個想法之外還有一種想法讓易文更加在意,那就是當易文看著這個背影的時候心中有一種難以壓製的厭惡感從心底湧出。易文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心中這種極度的厭惡感也是真實的。


    那士卒走到他們麵前那人的身後恭敬地說道:“將軍,人帶來了。”


    “把他們的解開吧。”那人擺了擺手之後淡淡地說道。


    此話一出,不僅是那士卒一臉驚訝,就連易文他們也沒有搞清楚是什麽狀況。這些人不殺他們也就算了,竟然還將他們給放了,這道理放在


    哪國也說不清楚啊?


    士卒的服從性很強,那滿頭白發的人說了一遍之後那士卒雖然非常驚訝,但還是給易文三人解開了手銬和腳鐐。易文三人搓了搓有些發麻的手腕,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們想看看這個人到底要幹什麽。既然這個人敢在隻有一個護衛的情況下解開他們的枷鎖,那就說明他根本沒有將易文三人放在眼裏。


    “你們還不走,在這裏等死嗎?”那人終於開口說話了,但是依舊背對著他們。


    易文看著這個人的背影說道:“我還想問問你是什麽意思!你應該是禦風國的人吧!我們素不相識,你至少告訴我們,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吧?”


    “這個意思很難懂嗎?老夫對你們的性命不感興趣。現在放你們走,你們還不走了?你們要是執意想將性命留下,老夫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你。”那滿頭白發之人冷哼了一聲說道,此話一出士卒的手也搭到了腰間的佩刀之上。


    那人剛說完話,剛才幫他們解開束縛的士卒從不遠處的草叢中拿出了一堆東西。三人目光轉向那個士卒,原來他們的武器被這兩個人藏在了附近,這個士卒也確實不簡單,單單是一個烏金典獄官就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動的更何況加上與風行和劍匣的重量。那人將劍匣和與風行還給了陸環和方舟之後,正準備將裝在長盒中的烏金典獄官還給易文時,一直背對著他們的人終於轉了過來。


    那人一臉嚴肅的走到易文麵前,當二人視線相對的時候易文突然感覺到一股如排山倒海般的壓力撲麵而來。有的時候麵子是很重要的東西,雖然易文此時狀態不佳,但是樣子還是要做出來的。隻見易文向前一步迎著那人的視線怒視著他。


    幾次呼吸的時間過後,那人拍了拍易文手中的長盒說道:“你和它有緣,善用吧!”


    說完,那人便帶著銀甲士卒離開了官府大院。那人離開之後,易文渾身一顫,背後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易文三人雖然有意打探此人的身份,但是卻也無從下手,而且毛鈺和竹子現在肯定還在客棧裏著急的等著他們的消息,他們得趕快回去才行。


    易文三人帶好了武器一路衝出了官府大院,這一次可以說是明目張膽的衝了出去,雖然路上有人看到他們,但是也沒有多加阻攔。既然那個滿頭白發的人能將他們放出來,就說明官府大院的人已經不會再管他們了。


    易文三人出了官府大院之後便一路向客棧狂奔回去。此時,不遠處一輛華貴的馬車之中兩個人正看著易文三人離去的背影。


    “嗬嗬,你看上的人倒也有點斤兩。”


    這馬車之中坐著的正是毛修然和毛鈺,剛才將易文他們三人放出來的也正是毛修然。毛鈺看著易文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一時間她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順著雙頰落下。


    她又成孤身一人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戲命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荒漠老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荒漠老李並收藏戲命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