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並沒有去珍珠街與阿黛拉告別。


    對他來說,要麽集齊材料回來,要麽死在外麵。


    此刻,路嘉與多蘿西婭手裏都拿著一束鈴蘭花,站在神殿內門口。


    安德烈帶著麾下騎士站在他們身後,同樣手持鈴蘭花。


    人人聖裝。


    裏卡多獻祭自身,化作生命本源,讓路嘉與多蘿西婭能夠繼續前進。


    他沉默多年,日複一日守著神殿,卻在更大的危機前,放棄堅守的信念,犧牲自己。


    按照慣例,由階位最高的多蘿西婭念悼詞。


    十五位神眷騎士整齊列隊後,多蘿西婭走出隊伍。


    她沒有提前寫好悼詞,隻是深吸一口氣,話語由心而發:


    “裏卡多是一位偉大的騎士……”


    “我在神殿裏找到他宣誓時的記錄,他所堅守的信念中並沒有正義,但他在生命最後的時刻,綻放出堪比太陽的正義光輝。”


    “願他投入神的懷抱,在溫暖的陽光下,貫徹自己的正義……”


    多蘿西婭將手中鈴蘭花輕放在台階上,包括路嘉在內的所有騎士也是同樣動作。


    多蘿西婭頓了頓,輕聲道:


    “讚美太陽神。”


    “讚美太陽神——”


    路嘉這輩子也無法忘記裏卡多舉起三叉戟刺向胸膛的畫麵。


    犧牲之人,已然永生。


    聖裝解除,安德烈牽來兩匹溫順的白馬,祭奠完裏卡多後,多蘿西婭和路嘉就要啟程。


    “兩位一路順風。”


    安德烈將韁繩遞給兩人,他要在海鷗港維持秩序,直到王城派新的騎士過來。


    通報王城的官員早就出發,現在可能已經到了。


    多蘿西婭踩蹬上馬,路嘉有樣學樣,他從沒騎過馬,所幸馬兒很溫順,並沒有因他拙劣的動作掙紮。


    “有時間回王城看看,老師提起過你。”


    多蘿西婭對安德烈點頭致意,兩人已經沒有爭端。


    或者說她已經走得太遠,安德烈年輕十歲也追不上,沒有那種心氣了。


    一個十九歲已經五階,一個二十歲時才三階,沒有可比性。


    當然,這是在眾人不知道路嘉有邪神真身的情況下。


    在場的所有騎士,如果看到當時邪神匍匐在灰紅之瞳下的場麵,別說衝鋒,能維持聖裝的都是一條好漢。


    騎在馬背上的路嘉,一時間興奮,一馬當先,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路嘉!方向不對!”


    多蘿西婭趕緊向路嘉追去,他奔著海邊去了。


    某個角落,悶熱天氣還捂得嚴嚴實實的阿黛拉,看到路嘉離開,久久無言。


    ……


    五天後。


    “甩出來!”


    草原上,馬兒在吃草。


    路嘉在吃多蘿西婭的說教。


    多蘿西婭示範性甩出一記光刃,順著平原遠去。


    還有三天路程才能到王城,兩天前,路嘉提出讓多蘿西婭教他使用獅心甲。


    但多蘿西婭的教導,實在太粗糙。


    “還甩?”


    路嘉雙手握著騎槍顫抖,止不住地氣喘籲籲。


    他對多蘿西婭投以懷疑的眼神:


    “你是怎麽甩的?”


    “就這樣啊。”多蘿西婭隨手一槍,又是一道光刃飛上天空。


    路嘉瞪大眼睛,“就沒有咒語什麽的?!”


    “沒有,”多蘿西婭微皺眉頭,她就是按照老師教她的方法教路嘉的,完全一模一樣。


    老師說的確實是甩出來呀……


    路嘉咬牙,頂著太陽已經練了三天了,他做得最好的一次也就是騎槍亮了一下。


    難道和他的獅心甲是偽裝的有關?


    “我就不信了!”


    路嘉給自己打氣,二階後體內力量雄厚了許多,身體各方麵的素質翻了幾倍不止,沒理由行不通。


    他猛一蹬地,高高躍起,於空中轉體的同時甩槍。


    “雷霆半月斬!”


    路嘉如是喊道,隨後穩穩落地,無事發生。


    又沒斬出光刃,多蘿西婭思考了一下,豎起手指認真道:


    “是不是跟你每次甩槍喊的口號有關?”


    路嘉看著騎槍,“應該無關吧……”


    “你試試不說話。”


    “……好。”


    路嘉站在原地令呼吸平靜下來,一整微風刮過,他開始揮舞騎槍。


    “嗡!”


    騎槍發出顫鳴,路嘉猛地一甩!


    “成功了!”


    路嘉興奮地大笑。


    多蘿西婭看到遠處路嘉脫手而出的騎槍,死死釘在花草中,捂著腦袋說:


    “可你甩出的不是光刃……”


    路嘉笑了笑並不在意,解除騎槍,“可能是每個人甩出光刃的方法不同。”


    多蘿西婭卻搖了搖頭,“不可能,我們都有獅心甲,對我有用的方式,對你一定也有用。”


    “這樣啊,”路嘉走向馬兒,“也許是性別不同的原因。”


    “性別……”多蘿西婭恍然大悟,她成為神眷騎士後,隻以騎士自居,經常忘記自己是名女性。


    她快步跟上路嘉,回到王城後,老師看到第二套獅心甲,一定會把路嘉也收為學生的。


    到時候他們不僅擁有神明決定的友誼,還擁有同一個老師!


    騎在馬上並肩而行,多蘿西婭並沒有放棄教會路嘉。


    “獅心甲能夠全方位提升我們的身體素質,不僅能增強光刃之類的攻擊,還能提升肉體的速度與力量。”


    說著,多蘿西婭念誦咒語,但控製住力量,隻召喚出胸甲。


    她指著胸口的獅子頭,“胸甲的震吼,對邪物有巨大的殺傷力,老師說這是勝利之吼的餘音。”


    路嘉還不能像多蘿西婭那樣精準的控製力量,隻能夠單獨召喚騎槍。


    至於勝利之吼,他在圖書館找怨毒項鏈的信息時翻到過。


    原文是這樣描述:


    “無盡歲月過去,祂立於黑河盡頭,拖來太陽順流而下,為了完成誓言,祂將太陽高舉,整個世界回蕩祂的震吼,戰爭還沒開始,祂已在宣告勝利……”


    路嘉仔細觀察雄獅的模樣,說實話,他並沒有仔細看過,因為使用聖裝的時間都在戰鬥。


    乖乖……日曜天使震吼的餘音……


    路嘉聯想起神殿那座高大雕像,日曜天使長相很年輕,寬鬆的長袍露出半邊肩膀,胸口烈陽圖案隨時照耀世間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祂真實的樣子……


    通過查閱大量文獻,路嘉對日曜天使有了一些結論。


    如果文獻大部分屬實,那麽日曜天使應該是一個極其強大且驕傲的神明。


    太陽神眷土開辟前,這個世界邪神肆虐,人類淪為最底層的牲畜。


    日曜天使曾經也是人,祂立下誓言要拯救人類,於八百裏寬的黑河逆流而上,死去無數次又複活無數次,經過重重磨礪,終於見到太陽神。


    祂得到恩賜回歸,剛回來,便向全世界宣告祂的勝利。


    孤身一人,開辟了這片太陽神眷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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