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兩個襲擊者的氣息後,荊棘三鬆了一口氣。


    兩個加起來的階位都沒他高,是來送死的。


    荊棘三提著的心放下,沙啞的聲音帶著嘲諷之意,“兩位覺得……能剿滅我們?”


    其餘的騎士們也笑了起來,還以為是神殿打過來了。


    對麵的路嘉卻在觀察這座地牢,血跡斑斑,帶著屍體腐爛的臭味。


    身後的海瑟琳娜第一次戰鬥就體現出自己的無畏,就算對麵那群騎士的階位多數比她高,身姿依然挺拔。


    “你認為該怎麽懲罰他們?”路嘉沒有搭理眼前的偽騎士們,每一個都繞過了信念。


    海瑟琳娜沒有絲毫猶豫,輕聲道:“斬盡殺絕。”


    “不對,”路嘉笑了笑,“得留一個活口,讓他們背後的人知道是善惡天秤幹的。”


    開啟邪神真身時,無所不能,那是神明的權柄,在海鷗港,路嘉心意一動,便將庫爾磨滅成虛無,還順手救了奄奄一息的多蘿西婭。


    簡而言之,那個形態下,他想幹什麽,灰紅之力就會幫他幹什麽,但不知道極限在哪兒。


    “年輕人的傲氣啊……”荊棘三見路嘉沒有回答自己,反而笑道:“一套獅心甲,一套烈陽甲,你們死了我會帶著微笑入土的。”


    霎時間,他殺氣十足,直起自己佝僂的腰背,準備摘下對麵兩人的頭顱。


    可路嘉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對二十個偽騎士指指點點,向海瑟琳娜問道:“選好沒有,那個是一階,那個也是一階。”


    海瑟琳娜思考了一下,指著一名身穿黑白重甲的偽騎士,“那就他吧。”


    “好。”


    路嘉點點頭,轉頭看向荊棘三,“荊棘三?我還以為荊棘七這種難聽的名字隻會看到一次。”


    “小七真的是你殺的?”荊棘三舒展著身體,年邁的骨骼啪啪作響,“那你更該死了。”


    路嘉越過人群,看到那座布滿殘肢斷臂的儀式,聲音平靜,“該死的是你們。”


    “嗬嗬。”


    荊棘三的身形閃爍,眨眼間衝到路嘉身前,舉起銳利的巨爪拍向路嘉的腦袋,仿佛已經看到血如泉湧的畫麵。


    路嘉沒有躲避,抬頭盯著荊棘三麵甲中露出的渾濁雙瞳,輕聲道:


    “在此喚醒吾之真身。”


    “轟隆——”


    雷霆閃爍,扭曲大霧以路嘉為圓心,如瘟疫般向周圍擴散,烏雲彌漫上空,巨大的號角吹響滅世之音!


    色彩消退,原本路嘉的位置出現一對高昂燃燒的灰紅之瞳,荊棘三的攻擊落空,等他反應過來,自己與其他騎士出現在黑曜儀式中。


    所有人麵麵相覷,剛才還在頂部的莫納德連聖裝都沒召喚便被拉到這裏,腿腳癱軟涕泗橫流。


    “那……那是什……”


    一個偽騎士指著遠處的灰紅之瞳,但話還沒說完,便爆炸成血霧。


    直視者,當有不敬之罪。


    這還是路嘉停止灰紅之力對他們侵蝕的情況。


    他已經不需要注視的動作,這裏的一切都在眼中,海瑟琳娜與一個一階騎士被拉入他隔絕出的空間,她的重劍剛好把敵人拍飛。


    路嘉的聲音回蕩在荊棘三的腦海中,“王族是否在進行血祭儀式。”


    荊棘三不敢抬頭,巨大的壓迫使他匍匐跪地,本想說謊,但卻控製不住地回答道:“是……的……”


    “你們的目的。”


    “不知道……”


    “這座可以繞過騎士信念的儀式原理是什麽?”


    “不知道……上一代國王執政時就已經修建了。”


    路嘉翻看著所有人的記憶,發現他們知道的很少,職權局限於這座地牢,幫助效忠王族的騎士繞過信念,隻有荊棘三偶爾外出執行暗殺任務。


    不過可以確認王族就是血祭事件的幕後主使,這樣的地方還有很多。


    但沒找到那副畫裏的山穀在哪兒,他覺得有些遺憾。


    “償還你們的罪吧。”


    路嘉搜集到足夠情報,便下達死亡命令,這些都是小人物,根本接觸不了核心的東西,等級森嚴,上級下達命令用的是某種傳達儀式,雙方不知道對方的位置與身份。


    唯一清楚的,是他們沒繞過的忠誠信念,忠誠於國王。


    說出情報背叛信念的荊棘三,力量開始崩潰,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扭曲大霧組成灰紅力量洪流,如大浪般衝刷而來。


    “啊!!!”


    荊棘三痛苦地嚎叫,那詭異的力量剛進入他的身體,腦海中便傳來靈魂被撕裂的劇痛。


    其餘的偽騎士也一樣,身體無法動彈,隻能不斷嘶嚎,血管暴起,頭顱如煙花般炸碎。


    從生至死隻是一瞬,但他們卻感覺被折磨了無盡時光,犯下的罪孽形成反撲,將他們的靈魂吞噬殆盡。


    如果路嘉一開始沒有阻止灰紅之力對他們的侵蝕,邪神真身開啟的瞬間,所有人都會被磨滅成虛無,他們承受不了這等高位者的注視。


    偽騎士隻剩莫納德一個,他去找荊棘五被赫爾萊薇發現,荊棘五昨天清晨暴露了這裏的位置。


    現在,他雙目無神,腦海被灰紅之瞳占據。


    莫納德無法承受,思維瘋狂,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恐懼彌漫,耳邊出現女人咒罵聲、嬰孩兒啼哭聲、男人狂笑聲……


    最後,他的腦海裏隻剩下言語無法形容的偉大身軀,嘴裏不停喃喃著:


    “執掌天秤……賞善罰惡……”


    為了讓王城所有人認為是善惡天秤幹的,路嘉順道更改了地牢裏被關押平民的記憶。


    做完這一切,準備收起邪神真身,隻剩半分鍾的時間了,還得留著對付赫爾萊薇那尊半神。


    但下一刻,灰紅之瞳卻沒有熄滅,反而燃起更大的火光。


    一個渾身燃起聖焰的高大女人,手持細劍,雙翅揮舞,淩空站在扭曲大霧中,沒被灰紅之力影響。


    “老師。”


    路嘉語氣平和,卻隨時準備攻擊。


    赫爾萊薇明顯達到了某種位格,使她能夠直視灰紅之瞳。


    路嘉很清楚,庫爾當時是認出了灰紅之力的原主人,寧願死也不反抗,否則他的命令隻對還屬於人類範疇的敵人有效,也許和他平常狀態下的力量階位太低有關。


    這下他清楚目前邪神真身的極限在哪兒了。


    位格的極限是七階騎士,力量的極限要打過才知道。


    難怪神之考驗那麽難……


    六階到七階,是生命層次的飛躍,力量位格的提升,由人至神的關隘。


    看來赫爾萊薇已經不算人類,渾身騰起的聖焰就是她的聖裝——日曜甲。


    兩人的氣氛僵硬,都不確定能不能打贏對方。


    赫爾萊薇感受到一股極具攻擊性的邪惡氣息,但她看不出屬於哪位邪神。


    “槍械之神的權柄這麽邪惡?”


    赫爾萊薇打破僵持,隔著安全距離問道。


    她早就待在這裏了,為的就是見識一下路嘉的手段。


    隻是沒想到路嘉這麽嚇人,瞬間從二階騎士變得連她也不敢妄動。


    “使用者決定力量是否邪惡。”


    路嘉鎮定回答道,但邪神真身隻剩下二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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