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貼合身體曲線的灰色輕甲覆蓋全身,極具視覺衝擊效果的半覆麵頭盔棱角分明,頭頂有數條尖銳利刺向後延伸。


    輕甲大部分地方由不知名材質編織而成,隻有關鍵部位覆蓋裝甲,但能看出不僅兼備防禦,還能讓使用者做出重甲無法做出的動作。


    這便是海瑟琳娜的聖裝:瘋狂之佑。


    獲得賜福那一刻,海瑟琳娜已得知體內力量的名字與來源。


    瘋狂之力,來自路嘉。


    火把早已熄滅,海瑟琳娜仔細感受自己的變化,那股力量無時無刻不在湧動,讓她去拱衛神明。


    但這位神明即是路嘉,又不是路嘉,非常矛盾。


    海瑟琳娜搖搖頭,準備召喚自己的武器。


    她單手張開抬起,與肩平齊,沒有任何咒語,隻是心意一動,輕聲道:


    “現身。”


    言畢,一團灰霧出現在手心,毫無雜質,純淨得不該存在於世。


    信仰,沒有形體。


    灰霧透過海瑟琳娜的手掌,如絲帶般開始纏繞手臂。


    它極具靈性,輕撫海瑟琳娜露出的臉頰,最後又回到手心處,變作一把毒蛇纏繞的雙刃利劍。


    毒蛇的身軀死死箍緊海瑟琳娜手臂,毒牙刺入劍身,刃邊流淌詭異紅光。


    聖裝:純淨信仰。


    海瑟琳娜欣喜萬分,這是屬於自己的力量,難怪穿著烈陽甲時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輕輕揮舞長劍,海瑟琳娜沒學過劍術,卻發現對這把劍異常熟悉,仿佛生下來便擁有,從未分開過。


    隻是劃過地麵,便出現一道絲滑紋路,鋒利程度難以想象。


    黑暗中,海瑟琳娜解除聖裝,冷眼看著來時方向。


    有腳步聲。


    看來真有別人知道密道存在。


    腳步聲越來越近,並有火光亮起,一個看著不過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舉著火把出現。


    他麵無表情,對海瑟琳娜單膝下跪,低頭行禮道:


    “公主殿下,我奉國王之令,護送您回王宮。”


    “佩德羅?”海瑟琳娜微微皺眉,“你什麽時候成為騎士了?”


    佩德羅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悲傷,“如果可以,我寧願不成為騎士。”


    佩德羅是海瑟琳娜小時候的玩伴,也是大公爵貝露佩斯的侄子,兩人以前經常一起玩日曜天使大戰邪神的遊戲。


    已經很多年沒見,記憶早已模糊。


    海瑟琳娜怎可能回去,她宣誓拋棄公主身份,成為善惡天秤的聖女,現在獲得真正的賜福,她要去找路嘉。


    但她能感受到,眼前這位曾跟她一起羨慕神眷騎士的玩伴,有些不一樣。


    路嘉給她解釋過騎士階位,佩德羅和她一樣,應該都在一階。


    但佩德羅的一階,十分古怪……


    “我不記得給你說過這條密道的存在。”


    海瑟琳娜後退一步,她準備穿著聖裝給路嘉驚喜,並不想回去。


    佩德羅仿佛在忍耐什麽,死死咬住嘴唇,“公主殿下,快……回去吧……”


    他想說的是快走,但忠誠信念完全束縛了他,話到嘴邊無法說出。


    從獲得騎士階位起,他便得知自己的結局。


    姑媽騙了他,將他帶到王宮地下,用那朵妖豔奇花,將他變成國王的養料。


    佩德羅很清楚,海瑟琳娜也是國王的養料,最重要的養料。


    “我不回去。”海瑟琳娜並不想給佩德羅冷臉,畢竟小時候關係很好。


    佩德羅撐在地上的手死死抓緊碎石,要是可以,他會當場自殺,不讓海瑟琳娜也成為國王的養料。


    來自靈魂深處的信念逼迫佩德羅說道:“那我隻能強行帶您回去了……”


    黑色紋路從脖頸開始,爬滿佩德羅的臉頰,他掙紮站起,無法控製地召喚聖裝。


    身為騎士,他能感受到海瑟琳娜也擁有力量,或許是國王用某種方法掩蓋了黑曜儀式存在,讓不諳世事的海瑟琳娜獲得騎士階位。


    最重要的養料,國王會細心嗬護。


    活物般的黑光自佩德羅體內湧現,化作一套重甲,詭異氣息四散。


    他乞求著,不想傷害海瑟琳娜,顫抖的聲音自頭盔中傳出:“求您了,跟我回去吧……”


    海瑟琳娜在心底默念咒語,瘋狂之力席卷而來,化作宛若魔神的輕甲,手中提著名為純淨信仰的利劍。


    “砰——”


    長劍與重劍碰撞,刺耳之聲在密道中回響。


    佩德羅感到虎口劇痛,這個瘦弱的女孩兒居然有這麽強的力量,能硬抗他的攻擊。


    “佩德羅,我不想傷害你。”


    海瑟琳娜輕鬆應對,她沒什麽戰鬥經驗,全靠聖裝的加持,佩德羅的動作仿佛被放慢好幾倍。


    兩人硬拚數記,佩德羅略顯笨拙,他通過黑曜儀式沒多久,身為養料,用不著學習戰鬥,乖乖等死就好。


    恍惚間,純淨信仰已經在重甲上留下數道劍痕。


    海瑟琳娜的身影如同鬼魅,壓低身姿躲過重劍拍擊,揚起拳頭便朝佩德羅來了記上勾拳。


    隻見穿著重甲的佩德羅被一拳擊退,頭暈目眩,差點倒在地上。


    他拄著重劍,緩過神後,突然笑了起來。


    “海瑟琳娜,就是這樣……”


    佩德羅大笑著衝向海瑟琳娜,真好,他打不過海瑟琳娜,隻要海瑟琳娜殺了他,就不用成為國王的養料!


    “你瘋了?”海瑟琳娜察覺到不對勁,邊戰邊退。


    佩德羅的攻勢越來越猛烈,露出無數破綻,想讓海瑟琳娜終結自己的生命。


    被重劍壓製的海瑟琳娜終於忍不住,抓住機會自下而上一斬,將佩德羅直接斬飛數米。


    手腕傳來酸痛,海瑟琳娜咬牙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佩德羅的頭盔中溢出鮮血,有某種狂暴力量隔著聖裝撞在身體上,使他受了重傷。


    但還死不了……


    “咳……海瑟琳娜……”


    佩德羅再一次爬起,喘著帶血粗氣,身體顫顫巍巍。


    “海瑟琳娜……”


    他舉不起重劍,用自己的身軀開始衝鋒。


    “砰——”


    海瑟琳娜原地跳開,佩德羅狠狠撞在岩壁上。


    他轉過身,怒吼道:“海瑟琳娜!”


    佩德羅視線模糊,回想起小時候與海瑟琳娜一起玩耍的時光……


    “佩羅德,你希望自己能成為什麽樣的騎士呀?”


    “我希望能成為保護公主殿下的騎士!”


    “傻子!騎士要保護的是平民!”


    “可……”


    “你說錯了,這次你來當邪神!”


    ……


    也許海瑟琳娜已經記不清了,但比她年長幾歲的佩德羅卻銘記於心。


    貝露佩斯姑媽說可以讓他成為騎士時,他非常開心,憑借貴族身份,他可以獲得在王宮的職位,去完成自己的心願。


    通過黑曜儀式得知一切後,佩德羅很清楚,自己已成為海瑟琳娜最討厭的人……


    他發出野獸般地咆哮,跌跌撞撞衝向海瑟琳娜,一遍又一遍呼喊她的名字。


    佩德羅想告訴海瑟琳娜關於國王的一切,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海瑟琳娜手握利刃,抿著嘴便是一劍!


    “哢嚓——”


    純淨信仰的斬擊將佩德羅的重甲強行解除,露出他血跡斑斑的身體。


    佩德羅無力地跪在地上,意識渙散,不停喃喃道:“海瑟琳娜……海瑟琳娜……”


    海瑟琳娜解除輕甲,看到佩德羅後頸有神秘圖案,是一朵極為妖豔的黑色小花。


    “我在,”海瑟琳娜輕聲道,手中利刃並未鬆懈,“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嗎?”


    “對不起……”


    佩德羅流著血淚,無助地搖頭。


    “沒關係。”


    海瑟琳娜獲得的賜福尊貴至極,在那座咆哮神殿,她有資格站在神座一側。


    非要解釋的話,她是第一個灰燼騎士,具備最完美的力量,佩德羅的聖裝解除後,她發現佩德羅所有的力量都來自這朵小花。


    海瑟琳娜抬起手,想要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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