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斑駁圓窗下,丁達爾效應使光有了形狀。


    塵埃如霧中絲帶般蔓延,熟睡的路嘉感受到溫暖,緩緩睜開雙眼。


    視線被駭人槍口占據,正對準他的眉心。


    巴雷特m82a1·天神長鞭


    鄭倫坐在一旁的雜草堆打盹,強壯分身臉色堅毅,抱著重型狙擊槍的雙臂穩如泰山。


    發現路嘉醒了,鄭倫老眼惺忪,沒讓替身放下槍,“你是邪神?”


    路嘉咽了口唾沫,他最後的記憶是體內一切都被消耗殆盡,被巨大衝擊力震飛,便不省人事。


    “我要是邪神,赫爾萊薇怎可能和我合作。”


    路嘉強裝鎮定,六階槍手的槍可不是開玩笑的,與赫爾萊薇戰鬥他還能拚命……


    鄭倫要是想殺他,不費吹灰之力。


    鄭倫笑了起來,招招手收回替身和槍械,挑了截幹草嚼著,自顧自說道:


    “赫爾萊薇都用神諭了,我感覺她挺想殺你的,你該不會是成功利用阿魯什血脈的邪教徒吧?”


    路嘉渾身無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連起身動作都做不到。


    但他知道鄭倫不會動手,一個在王國各地清理族群敵人的六階槍手,想殺誰,絕不會猶豫。


    “您說是,那就是。”


    “嗬嗬,真有意思。”


    鄭倫打了個哈欠,那晚去找路嘉沒商量出什麽事,路嘉隻是告訴他國王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就離開酒館。


    沒想到,第二天路嘉就跟赫爾萊薇打了一架,看上去像兩敗俱傷,他順手把路嘉撿了回來。


    “善惡天秤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鄭倫盯著路嘉問道。


    路嘉微微歎聲,將自己與赫爾萊薇的計劃全盤托出,看樣子是鄭倫救了他,一個全心全意為族群的老人,值得信任。


    並且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說謊。


    過了一會兒,認真聽完一切的鄭倫咂舌不已,樂嗬嗬道:


    “神殿和王族都成死敵了,你們還想著減小損失?”


    路嘉醒來後,體內漸漸生出一絲力量,腦袋清醒了許多,他回答道:


    “夾在中間的騎士很可憐,不管幫誰,信念都會崩潰,需要善惡天秤背黑鍋。”


    “聽上去很累。”


    鄭倫獨行慣了,整個王國也隻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憑借絕對隱身,誰也拿他沒辦法,就算王族知道他在殺貴族,也不敢多說什麽。


    生怕某一天也被子彈打成碎末。


    鄭倫沒再詢問,他離開閣樓,準備去王宮看看。


    路嘉鬆了口氣,剛想再睡一覺,門口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跑進來。


    “大人……”


    海瑟琳娜跑到床邊,半跪拉著路嘉的手哭泣。


    路嘉微微動容,艱難摸了摸海瑟琳娜的頭,“放心,我沒事。”


    海瑟琳娜見過灰紅之瞳,獲得賜福後更清楚路嘉是瘋狂絕望之力的來源。


    在酒館醒來後,貝緹娜告訴她,路嘉讓她在酒館等著。


    但路嘉邪神真身開啟後,海瑟琳娜第一時間感應到路嘉在戰鬥,便離開骷髏鎮。


    到達王城,卻發現路嘉的敵人是王國最強騎士……赫爾萊薇。


    抹掉眼淚,海瑟琳娜滿眼堅定,“大人,我現在打不贏赫爾萊薇,以後一定為您報仇!”


    赫爾萊薇的名字,在國王有心引導下,成為海瑟琳娜的心理陰影。


    但現在擁有堅定信仰的她,克服恐懼,立誓要為路嘉找回場子。


    路嘉十分感動,沒想到才相處幾天,海瑟琳娜就這麽信任他,還因為不知名的因素成為他的眷屬。


    兩人這下完全綁在一起了。


    至於赫爾萊薇……


    路嘉嘴角揚起,赫爾萊薇真正出手是意料之中,隻不過他並沒有什麽對策。


    現在的他除了消耗太大動用不了力量外,並沒有受傷。


    說明他已經具備與那位半神站在同一高度的資格,這次合作也將公平公正。


    “海瑟琳娜,這是哪兒?我睡了多久?”


    路嘉詢問道,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要是睡了一個月,鑄名儀式豈不來不及?


    那麽被他吃下去的遺書,又得重新寫。


    海瑟琳娜見路嘉沒事,欣喜萬分,回答道:“這裏離槍械教派很近,開始我沒找到您,是剛才那個老爺爺找到我,說咱們力量同源帶我來的,您睡七天了!”


    “七天嗎……”


    路嘉沉默了一會兒,時間期限接近一個月,不能再休息,得出去看看現在是什麽場麵。


    在這兒之前,還有一件事。


    路嘉看向海瑟琳娜,輕聲道:“讓我看看你的聖裝。”


    “好的!”


    海瑟琳娜站起身,推到閣樓空曠處,深吸一口氣,“現身。”


    下一刻,完美貼合身體曲線的輕甲出現,伴隨著淡淡灰霧,露出紅唇的半覆麵頭盔上,有發束般的長刺向後延伸。


    海瑟琳娜提著一把古怪長劍,毒蛇纏繞手臂,尖牙刺穿劍身,刃邊流淌詭異紅光。


    不用念咒語?路嘉一邊想著,一邊打開自己的麵板:


    【自眷者:路嘉】


    【神係:太陽神係·偽】


    【庇護者:日曜天使·偽】


    【階位:二階騎士·偽(完成鑄名儀式解鎖)】


    【聖裝:獅心甲·偽、沙漠之鷹·聖徒、查爾維爾·天誅】


    【神之考驗:無】


    【絕望值:0點】


    【權柄:


    邪神真身(每秒消耗5點絕望,絕望值大於300點可使用)


    歎息(無需消耗絕望)】


    【能力:善惡天秤、君王】


    【眷屬:海瑟琳娜】


    【評語:你已經跨出第三步,集齊材料,回到咆哮神殿,鑄就神的名】


    ……


    路嘉點開海瑟琳娜的信息,觀察著灰燼騎士四個字。


    過了很久,路嘉才開口道:


    “海瑟琳娜,你知道些什麽?”


    海瑟琳娜把玩著手中長劍,回答道:“我隻知道您是神,執掌瘋狂與絕望之神。”


    “神?”路嘉笑了笑,“暫時還不是。”


    “大人,我感覺這套聖裝很適合我,”海瑟琳娜解除聖裝,斑駁光影映在俏臉上,“不僅強化了我的力量,還讓我在戰鬥時保持專注,就像身經百戰一樣。”


    體內力量開始充溢四肢,路嘉終於可以動彈,他撐著床板坐起,想到自己第一次和邪物戰鬥時像個老練的戰士,與海瑟琳娜說的沒什麽不同。


    “大概和力量有關。”


    路嘉猜測道,因為赫爾萊薇說過,他的力量極具攻擊性。


    他艱難把腿移下床,輕輕活動四肢,說出真正想說的話:


    “你可以不用參與這件事。”


    話音剛落,氣氛便開始沉默,海瑟琳娜低頭不語,路嘉也不知該怎麽辦。


    讓年紀還小的海瑟琳娜去弑父?


    路嘉做不出這種事,但他可以把多蘿西婭抽出去,卻不能讓海瑟琳娜被蒙在鼓裏。


    海瑟琳娜是他第一個眷屬。


    “大人……”海瑟琳娜打破沉默,她抬起頭,明明眼角有淚,卻強裝微笑,“昨天赫爾萊薇告訴了我很多真相……我不想被父王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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