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寂靜的夜晚,本該是寂靜的山裏,本該是寂寥的庭院,卻傳出了似乎女人的低吟聲音。


    待在一樓起居室的龍之介和紅衣緋褲的島袋君惠。


    兩人都是安靜下來,甚至屏住呼吸。沒錯,確實有聲音出現。


    島袋君惠遲疑了一下說:「龍之介,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龍之介點頭:「是一個人,你是一個人待著的嗎?」


    島袋君惠也是點頭。


    「會不會是你手機鈴聲響了?」龍之介猜測道。


    「不會呀,我的手機就是「叮鈴鈴」的聲音。」


    龍之介眼珠子轉了一下:「會不會是附近人家的動靜?」


    「附近沒人的。」島袋君惠邁開一步,「陪我去看看吧。」


    「好吧,我陪你。」


    龍之介跟著島袋君惠走了起來,在房屋裏尋找奇怪聲音的來源。


    離開起居室。


    走廊……


    客廳……


    廚房……


    客臥……


    那個聲音響了一會兒便中斷了。


    兩人也無法繼續追查了。


    島袋君惠轉身仰望龍之介:「晚上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龍之介稍微遲疑了一下。


    他本來就留了便條,準備待上一晚上的。


    當然了,不是想要一親芳澤,隻是大晚上地跑來跑去不是很方便。


    總之現在要是直接答應,會不會有一點……不矜持?


    「拜托你了!我隻有你可以依靠了。」島袋君惠抓住龍之介的手,懇求地看著。


    「哎呀,真拿你沒辦法。好吧,正好我也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係統姬看著龍之介的樣子,抱著胳膊嘖嘖地搖頭。


    島袋君惠放心了一點,又在走廊上左右看了看,而後是安靜地站著,似乎想要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


    龍之介也沒閑著。


    他讓係統姬去看一看房子裏沒有躲藏著的入侵者。


    畢竟幾個小時前那個門協弁藏才偷偷溜進來翻找過東西,女孩子會擔心也是自然的。他真是個體貼下屬的好上司。


    過了一會兒,房間裏沒有什麽動靜。


    除過意識到後無法忽略的鍾表指針行走聲,電器運作聲,蚊蟲低鳴聲,沒有什麽了。


    島袋君惠看了眼龍之介,繼續在這昏暗的走廊裏說道:


    「繼續之前的話題,你今晚來是打算幫我嗎?」


    「是也不是。」


    「那還是來阻止我的?」起居室透露的一點昏黃燈光,照亮著島袋君惠認真的神色。


    龍之介報以同樣的態度,懇切道:「收手吧,(阿祖)君惠,你之前說那個黑江美緒子算是從犯吧,懲戒一二就行了。


    要是現在不收手,那位門協先生被抓但還出命案,一定程度上就可以洗脫罪名了。」


    島袋君惠執拗地偏頭看著旁邊的紙拉門:「你為什麽不願意幫我呢?」


    「適可而止吧,別被仇恨吞噬了所有。」


    島袋君惠等了一下,回過頭,舉手輕撫龍之介胸膛低聲說:「你想得到我,那就成為我的共犯吧,這樣我會永遠死心塌地和你在一起的,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


    龍之介聽出一些嫵媚誘惑的感覺,但馬上還是搖頭。


    島袋君惠更近一點,環抱起龍之介,0距離接觸:「龍之介,你嘴裏的那群偵探也沒有多麽厲害嘛,隻要你幫我,絕對不會有事的。今天我就好好侍奉你。」


    「清醒點吧,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但你的父母也不希望你因為複仇而失去所有吧?


    我相信你還是那個為了母親遺願,為了島上的村民可以放棄大城市的繁華,可以孤身一人留守神社,甘願犧牲大好青春的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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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島袋君惠聽到一半就推開龍之介,側身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我家裏三代人都一心向善,哪個有好結局呢?


    如果你追求正義的話,那你現在不也是在包庇我嗎?所以說……


    你隻是害怕受到牽連。


    隻是不想因為我而有什麽把柄,對吧?」


    龍之介聽得出幾分質疑,幾分疏遠,心裏默默一歎。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失去至親,孤苦伶仃,受了多少苦哪是沒經曆過的人可以想象的。


    他靠近島袋君惠一點,從背麵擁抱起來:


    「我是真的想幫你的,也是真的不想讓你墜入黑暗。


    我之前有和你提過,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精妙的化妝技術,巧妙的演技,甚至連聲音都有模有樣地模仿。


    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來對抗一個黑色的組織。


    所以我從來都是正義這一方的。


    不過也並非是機械死板的正義,殺人償命理所當然,法律有它的滯後性,也有它照顧不到的地方。


    所以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既不會做出不願意的事情,也能心安理得的和我的同伴們在一起,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和我喜歡的女孩子們在一起,因為我們都是同一類人。


    固然我可以幫你,但如果沾染了罪孽,抱歉,這也是我的一點私心,我擔心我再也無法坦然的麵對他們,坦然地接受他們的好意和笑容。


    總而言之,主犯已經伏誅,從犯略做懲罰就行了,這我可以幫你。


    這樣結局對你而言也很好了。」


    「那有沒有你豈不是都一樣?你到底做了什麽呢?我為什麽要感激你?」島袋君惠想要掙脫,但還是被龍之介在後麵抱著。


    「或許吧,但我不至於讓你墜入最深的深淵。


    事情處理完就跟我走吧,這個島上你也沒有什麽好牽掛的吧。」


    「你別管我了,我不要你的同情。我本來就是打算做完這一切在島上孤老終生的。」


    「我相信。」龍之介點點頭。


    他知道島袋君惠最後的行為確實是如此,是要讓島袋君惠的身份死亡,再以長壽婆的身份永遠活下去。


    而這樣一個人的生活,島袋君惠其實已經經曆了三年之久。


    「別這樣。」龍之介繼續貼近島袋君惠,輕輕吹動她的耳鬢,「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但村上很多人都知道你的身份,知道你假扮長壽婆。


    但這個島嶼好像以便宜好吃的海鮮聞名,我和我的朋友也是因為這個來的,即便沒有了你,沒有了人魚,島上的人也能好好生活。


    這一天遲早到來。


    而且你沒發現嗎?長壽婆一直存在,已經讓一些人沉迷於長生的噩夢之中了。


    無論是名冊中的達官貴人,還是你那幾個小時候的朋友,不都已經魔怔了嗎?


    是時候停下來了。」


    「應該停下嗎?」島袋君惠喃喃一句。


    「沒錯,就以島袋君惠的身份好好活著,然後哦,嗬嗬,我還是希望你來到我的身邊,和我並肩作戰。」


    島袋君惠沉默了一會兒,似是認同了人魚必須消失,但又「哼」了一聲:


    「那我完全可以回到東京,找個喜歡的人嫁了,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為什麽要冒險呢?」


    龍之介依舊以溫和的聲音說道:「你不答應也沒關係,我也不是時時需要你的化妝術,隻是關鍵的時刻需要。


    我每次需要的時候可以給你支付一筆費用。」


    「那我要是拒絕呢?」


    龍之介微微一笑,將手下的柳腰抱得更緊:「當然你要是還拒絕,嗯,我可能會要挾你。隻不過請你放心,我們是正義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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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讓你如何為難的。」


    島袋君惠沉吟了一會兒,輕笑一聲:「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喜歡我嗎?」


    「e…如果單純的欣賞,那是的,你這樣逆神的巫女,很有意思,直率可愛的性格我也喜歡,純潔奉獻的心裏我也自愧不如。」


    「那不單純呢?」島袋君惠扭頭瞅著幾乎貼著鼻尖的龍之介。


    龍之介咽了一下口水:「我…」


    島袋君惠感到背後好像被鑰匙戳了一下,笑容裏有些不好意思。


    「我明白了。」她轉過頭去,避開龍之介的視線,


    「好吧,你的話好像值得信賴,你這樣血氣方剛的男孩子卻能忍得住誘惑,想必確實有崇高的信念支撐。


    我答應你,事情就到此為止。


    你幫我略微懲罰一下從犯美緒子就行了。」


    龍之介有些心虛地點頭:「過獎過獎,說說黑江美緒子的事吧。」


    「唔,等等,」島袋君惠從龍之介懷裏出來,正麵看著他,「其實,我對你前麵做的事情很感興趣。」


    「前麵?什麽事情?」


    島袋君惠比劃著打個響指:「就像這樣,我房子的燈就亮了。」


    龍之介點點頭:「你說這個呀,我……」


    他稍微琢磨了一下,之前想過好幾種收服方式,比如讓島袋君惠成為自己的女人什麽的。


    但現在的結果……


    要不稍微震懾一下?


    龍之介微微一笑:「既然你是自己人了,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他再次一個響指,走廊的燈,亮了。


    再一個響指,其他房間的燈,亮了。


    整個一層樓,都是亮堂堂的。


    島袋君惠捂著嘴巴,四下驚訝地看著:「怎麽、怎麽回事?這不是魔術吧?」


    「猜對了,」龍之介點頭,「這確實不是魔術。」


    島袋君惠猶不敢置信地看著光亮的屋子。


    她緩了一會兒,猛然回頭:「是不是像一樣,擁有各種本領的人聚集在一起對抗邪惡的敵人?」


    「額,算是的。」龍之介想著黑衣組織說道。


    「那是不是有什麽超能力,有什麽異能者,有什麽魔法少女?對了對了,陰陽師,鬼,是不是都存在?」


    龍之介看著眼前好奇如小孩的島袋君惠,不禁一笑:「e…都是極其稀少了,現在是末法時代,魔女什麽的,我也隻是知道一位。」


    「oooo!哇喔!好酷!」島袋君惠眼裏滿是光芒。


    龍之介看著島袋君惠的樣子,又憑空變出一些飲料和零食說:「吃點東西吧。」


    「這是你變出來的嗎?」島袋君惠感受著食物的重量。


    龍之介點頭,拉著她的手來到起居室,一起坐在矮桌前。


    他繼續讓滿是心疼之色的係統姬掏零食。


    很快,一張矮桌就堆滿了零食。


    「吃吧,我聽見你肚子叫了(實際沒有)。」龍之介笑吟吟道。


    島袋君惠看著琳琅滿目的東西,又抬頭看看龍之介單薄的夏裝——短褲,半袖加防曬衣。


    「你好厲害,是不是有什麽須彌芥子?」


    龍之介略一頷首:「我是一名除靈師。」


    島袋君惠聞言笑容一停,似乎琢磨了一下,而後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弱弱地指著家裏其他地方:「那那那,那這些燈都是靈靈靈靈體開的?」


    龍之介看著眼前島袋君惠有些怕的樣子,心裏竊笑一下,點頭:「別害怕,他們都是可愛的孩子,漂亮的女孩子。」


    島袋君惠渾身發涼,不安地挪動一下身子。


    龍之介見震懾的效果達到了,不管島袋君惠之前是真的歸順自己,還是假的,那都會變成真的。


    她背叛自己之前,肯定會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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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背後有沒有什麽靈在看著她。


    龍之介聲音溫和地催促:「好啦,吃東西吧,別害怕,有我在呢。」


    島袋君惠拿起可樂喝了一口,長舒一口氣。


    「誒,你也喝可樂嗎?」龍之介看著紅衣緋褲的巫女意外了一下。


    「啊,真是的,我,額,」島袋君惠不知想到了什麽,


    「龍之介大人,我也是年輕女孩子呀,我也是東京的大學畢業的,自然也是和正常人一樣,隻是回到家鄉做巫女罷了。」


    龍之介輕輕一笑,暗道是不是嚇過頭了。


    島袋君惠吃了點東西,喝了點飲料,或許是壓力和恐懼,本來不餓也吃了好多。


    係統姬心疼地回去了,不忍直視。


    「那個,龍之介大人…」


    「叫我龍之介就好,我們是夥伴、朋友,你不需要害怕的。」


    「……嗯。」島袋君惠一點頭,正坐好說,


    「其實,我一點也不相信人魚的存在。我的祖父母、父親因為海上的災難都死去了,我的母親也在倉庫中被火燒死。


    我一點也不相信什麽神靈。


    長生不過是虛妄,要將有限的時間創造出無限的價值,不然活多久都沒有意義。


    我想做點有意思的事情。


    就像我大學的時候拍攝紀錄片介紹我的家鄉、宣傳旅遊項目,也像現在做巫女完成母親的遺願,也像是前麵答應和你對抗邪惡組織。


    可是你說世有神靈什麽的……我,那人魚是不是真的存在呢?


    我有點害怕了。」


    係統姬未出現,但出聲歎了口氣:「看你把人家女孩子嚇得。」


    龍之介輕輕一笑,看來震懾的效果很好嘛,這樣也更忠誠。


    看來小貝爾摩德可以帶走了。


    以一種不同於前麵想過的六種方法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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