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琉璃柳眉倒豎,隻不過別人看不見罷了。


    隻聽見她嬌喝道,“誰要你的衣服。”


    淩塵看著厚顏無恥的倩影,忽然有些無奈起來——你不要,你往頭上蓋是要鬧哪樣?


    看著看著,他的眼神慢慢起了變化——該不會是女流氓吧,覬覦我的美色!


    沉默,良久的沉默無限蔓延著。


    直到外門弟子偏頭輕咳了一聲,才打破了這個詭異的氣氛。


    淩塵這才質問她,“那你蓋在頭上作甚?”


    什麽鬼?


    蕭琉璃抬手摸了下頭上蓋著的東西,觸手柔軟。


    小臉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微微泛紅著——要丟死人了,居然真是這廝的衣服。


    她背對著淩塵,抬手將那件衣服扯了下來,隨手一扔。


    “不就是件衣服,還你還你,姑奶奶我還嫌髒呢!”


    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這間屋子。


    淩塵眨著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外門弟子也悄然離去,隻剩洛言風與淩塵麵麵相覷著。


    翌日她來到這間屋子的隔壁,悄悄去看淩靈醒來了沒有。


    看著還在沉睡中的淩靈,蕭琉璃搖了搖頭。


    就在她打算走出外門弟子的屋子時,和最不想碰見的淩塵撞了個正著!


    竟是冤家路窄!


    蕭琉璃反應極為迅速,她馬上抬手遮住半張小臉,試圖蒙混過關。


    然而淩塵慧眼識人,念念有詞的打量著,“閣下我看著很麵熟。”


    蕭琉璃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那你一定是看岔了,我能夠肯定和你從未見過。”


    淩塵自然堅定自己的想法,看著看著,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


    這人他當然見過!


    這不就是昨天把他衣服蓋頭上的女流氓嗎!


    而且,這張臉他記得,之前在京城的千金坊和他借錢來著!


    他大聲喊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在千金坊和我借銀子的姑娘!”


    回想起當日的事情,淩塵簡直是追悔莫及。


    那是個風和日麗的一天,淩塵自從被廢去一身武功之後,閑散的在京城四處溜達著。


    他也不是嗜賭之人,不過偶爾小賭怡情。


    那天他正猶豫著該押大還是押小的時候,一隻纖手直接搶過他的銀子,押在大的那方。


    在他一臉懵逼的時候,身側嬌聲傳來,“你相信我,絕對沒錯。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左右思量之下,淩塵覺得自己不虧,也就任由這個女子胡鬧著。


    開盤了之後——


    慘敗!敗得極慘!


    他轉頭看向女子,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說好了,輸了算你的。”


    女子不甘示弱的說,“我不會錯的!你再借我銀子,我翻盤給你看!”


    淩塵上下打量著她,“要是再輸了怎麽辦。”


    “輸了我還你銀子啊,我還能跑了不成!”


    淩塵見女子花容月貌,身上穿著的也是做工精細的裙子,還用金絲線縫製著,想來也不會是那種會耍賴的市井小人。


    因此,他把錢借給了她。


    這次女子押了小的。


    開盤了——


    慘敗!敗得更慘了!


    一隻纖纖素手繼續伸到他跟前,“給錢。”


    淩塵有些猶豫的放上銀子,“最後一把了,輸了我也沒有了。”


    女子斬釘截鐵的拍著他的肩膀,“放心,我幫你把本全部撈回來!”


    在女子堅定的眼神下,淩塵相信了,後來他才發現——


    我信你個鬼,信了你的邪!


    連續遭遇三次開盤慘敗的結果,女子怒指著莊家,“不可能!你們絕對出老千了!”


    這番話引來了圍觀者的頻頻張望,幾番唇槍舌戰之下,莊家也不樂意,領著十幾名打手就揚言要揍人。


    當然是揍那個女子了,這事情從頭到腳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誰知道女子拉著他就跑出了賭坊,到了街角處,女子衝他眨眼說,“你等下,我去給你買包子吃,就當壓壓驚了。”


    淩塵看著女子信誓旦旦的樣子,他信了,然後半炷香過去了,一炷香過去了,女子蹤跡全無。


    這時候的淩塵才發現——


    他被騙了!


    女子要是有錢買包子的話,哪裏需要和他借錢呢?


    世道真的變了,人性真的泯滅了。


    感慨了許久之後,淩塵為這次的慘狀下了結論——不是他太蠢,是他太善良了。


    蕭琉璃被淩塵盯得渾身不自在,“那什麽,好漢不提當年勇。”


    收回思緒之後,淩塵一字一句道,“我隻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蕭琉璃微微蹙起秀眉——照理說這事情活該她理虧在先,可她就不相信千金坊裏的莊家沒有動過手腳,絕對是出老千了!


    如果淩塵知道蕭琉璃還在想著是別人出老千,一定會在心中暗忖——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蕭琉璃訕笑豪情萬丈道,“不就是幾兩銀子,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咱們恩怨一筆勾銷。”


    淩塵看著她豪氣幹雲的樣子,有些將信將疑的跟她去。


    等到了目的地,淩塵眨巴著眼瞧著眼前的溫泉。


    泉水中蒸騰著熱氣,溫泉外還有一些草木花卉。


    “這裏是冷泉,療傷的好去處。平常人根本就進不來,誰讓我和靈嫣師叔關係好呢!”蕭琉璃有些誌得意滿的解釋著。


    張望了許久之後,淩塵雙拳收緊,“能修複破損的經脈嗎?”


    蕭琉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當然能了,還能提高修為和靈力呢。”


    冷泉位於璿璣閣中,是白靈嫣的底盤。


    聞言,淩塵可謂是喜出望外——這麽說他能恢複先前的武功了?


    然而過於興奮的淩塵,並沒有意識到靈狐宮的人靠的是修為和靈力生存著。


    靈狐宮有著廣泛的靈脈之地,三大尊主居住的地方,便是其中靈脈最為充裕的地方。


    良久之後,淩塵接著問,“需要寬衣沐浴嗎?”


    此話一出,換來的是蕭琉璃不客氣的白眼——這小子轉世輪回一次,把腦子轉傻了?


    “你出門忘帶腦子了?淨說些廢話!”


    她見淩塵到現在遲遲沒有入湯沐浴的意思,心忖怎麽越來越墨跡了,這可不好,師父很討厭墨跡藏著掖著的人的。


    淩塵瞅了瞅神情自然的蕭琉璃——她怎麽還不走呢?我都說我要寬衣沐浴了,她怎麽還繼續留在這呢?


    接著,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他的心頭。


    聯想到昨日衣服蓋頭的事件,他看著蕭琉璃的眼神變了。


    說到底,蕭琉璃依舊是個女流氓啊。


    磨蹭了許久,淩塵才有些支支吾吾地提醒,“那我都要寬衣解帶入湯了,你難道不應該避下嫌?”


    淩塵以為說的這麽通俗易懂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該明白了,可他錯了。


    隻見蕭琉璃奇怪的看著他,小臉上端的是莫名其妙。


    “為什麽要避嫌?”


    “男女授受不親啊!”淩塵有些抓狂的說著。


    男女授受不親?蕭琉璃輕眨了下雙眼——是了,凡間的男女好像是講究這個,可問題是她不是啊。


    她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可我不是人啊。”


    淩塵以為自己聽錯了,伸手掏了下耳朵,“你再說一遍。”


    蕭琉璃出乎意料的脾氣溫順,再次重複了一遍,“我說我不是人。”


    最後還奇怪的問他,“有什麽問題嗎?”


    看著蕭琉璃眼中的懵懂無知,淩塵終於懂了。


    這廝從頭到尾都是在覬覦他的男色啊!


    他馬上攏了攏衣裳,和她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我知道我長相俊美,尋常女子會覬覦很正常,你好歹也找個好一點的借口啊,我不是人這個借口是不是太貶低自己了。”


    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的蕭琉璃,狠狠啐了他一口,“我呸!”


    她上上下下打量起淩塵來,最後撇嘴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姑奶奶我還不愛看呢。”


    她邊走出冷泉邊自言自語,“這丫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是誰給他勇氣,居然說我覬覦他,瞎子才看上他!”


    生氣中的蕭琉璃,並沒有意識到她夾槍帶棒的把自己師父給罵進去了。


    出了冷泉,就看見了外麵站著的白靈嫣。


    隻見她一襲雨過天青色的衣裙,正笑語嫣然的站在那裏。


    她邊朝白靈嫣走去,邊不滿的抱怨著,“靈嫣師叔,拂蘇這一世輪回轉世成普通的凡人,滿嘴的男女授受不親。他也不瞧瞧他那樣,渾身上下沒半點看點,哪隻狐狸要看上他了一定是缺心眼!”


    “咳咳。”


    白靈嫣忽然輕輕咳了一聲。


    蕭琉璃麵露憂色,“靈嫣師叔,你怎麽了?”


    不等白靈嫣說些什麽,她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被他惡心到了。”


    就在這時,蕭琉璃忽然感受到遍體生寒。


    奇了怪了,這種感覺明明是師父在的時候,她才會有來著,莫非——


    她仰頭看去,就看見立在落月亭上的白靈汐。


    她摸了摸鼻子——剛剛好像說看上拂蘇的狐狸是缺心眼來著,師父她老人家應該沒有聽到吧。


    想著,蕭琉璃衝白靈汐寒暄著,“那什麽,師父,好巧啊。”


    蕭琉璃弱爆了的轉移話題功夫,讓白靈嫣忍不住撫額歎息,這都什麽活寶啊。


    白靈汐縱身一躍,月白色的裙裾翩然而動,她來到二人身前。


    她冷冷的看了眼蕭琉璃,就見她垂頭認錯狀。


    接著對看好戲的白靈嫣輕聲問,“確定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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