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


    林河很快回來,拍拍郭鵬:“我都說好了,去邀請人家跳一支舞。”


    郭鵬有點膽怯:“說好了?”


    “廢話!”


    林河都想自己上了:“你去不去,不去我跟人家跳了。”


    “我去!”


    郭鵬一個激靈,這哪行呢!


    自己喜歡的姑娘跟別的男人去跳舞,不能忍啊!


    這話比什麽都管用。


    郭鵬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還有三四米遠的時候,楊小紅也發現了他。


    扭頭看了一眼,笑吟吟地招呼一聲:“大學生你好啊!”


    郭鵬心跳快了一拍,硬著頭皮:“那個,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楊小紅笑著點點頭:“行啊!”


    郭鵬這才鬆了口氣,感覺心都要跳出胸膛。


    其實林河也沒說啥,就說郭鵬想請她跳一支舞。


    楊小紅是個開朗的妹子,雖然沒直接答應,但也沒拒絕。


    沒有直接拒絕就是默認,起碼說明人家不反感郭鵬。


    隻要郭鵬自己能邁出第一步,就還有機會。


    看著兩人走向舞台,林河露出了微笑。


    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


    不對,應該是願好姑娘都有個好歸宿,好男人都有個好媳婦。


    掃了一圈,沒姑娘請他跳舞,就悄然撤退。


    回到宿舍,拿了本書看。


    快九點的時候,郭鵬回來了。


    滿臉的桃花開。


    林河放下書問:“跳的咋樣?”


    “挺好的。”


    郭鵬春風滿麵:“跳了五次。”


    林河八卦之心湧動:“你們聊了些啥?”


    郭鵬扭扭捏捏:“啥也沒聊,就跳舞。”


    林河瞪大眼睛:“你摟著人家的腰就搖啊搖,啥也沒聊?”


    郭鵬苦著個臉:“我不知道聊啥!”


    林河都替他急:“怎麽會不知道聊啥,你哪怕問問三圍也行啊!”


    郭鵬瞪大眼睛:“我靠,你這不是教我耍流氓嗎?”


    林河連比帶劃:“我就打個比方,跳舞的目的是為了創造交流機會,而不是傻兮兮的跳個舞,女孩子都喜歡男人主動,你光摟著人家的腰搖啊搖,卻連個屁都不放,我敢保證最多再跳一次,你要是再隻顧跳舞,就不會有第三次了。”


    郭鵬頓時緊張:“真的要說話嗎?”


    “廢話!”


    林河恨鐵不成鋼道:“除非你想看到楊小紅跟別的男人跳舞。”


    “那怎麽行!”


    郭鵬頓時急了:“我說啥啊?”


    林河那個心累,不得不耐著性子教導這個憨貨。


    其實蠻有成就感的,幾十年後哪還有這種老實人讓他體驗一把當人生導師的感覺。


    麵授機宜一個小時,快十點才關燈睡覺。


    林河關上燈還提醒一句:“有了楊小紅,晚上做夢再別喊周慧敏了。”


    郭鵬差點社死,半天沒吭聲。


    快睡著時才說了句:“可別告訴楊小紅。”


    林河差點沒笑出豬叫聲!


    次日上班,到車間門口時,蘇小美已經坐在小房子裏。


    穿著賊難看的工裝,土了吧唧的。


    唯有那張蘋果臉一如既往的美麗動人。


    “早啊!”


    “早!”


    打聲招呼進了車間,先去值班室點個卯。


    然後去工具房取了工具打掃衛生。


    新人就是新人,態度要端正,大學生也不例外。


    這兩年大學生越來越多,已經不如過去吃香了。


    放到八十年代,大學生進廠,都是放到機關坐辦公室的。


    再不濟也是放到二級機關鍛煉重點培養。


    怎麽也不會扔到一線搞維修。


    林河沒趕上好時候,進廠就被分到了車間一線。


    維修班長王紅軍對他挺滿意,剛來的時候傻頭傻腦的,最近一個月進步就很快,做人做事迅速成熟,甚至比有些老同誌做的好,這樣的好苗子哪個領導不喜歡。


    搞完衛生,例行開早會。


    老調重彈一番,重點又落到了車床維修上。


    討論半天,也沒討論出子醜寅卯。


    於是繼續現場研究。


    林河剛剛轉正,還處於學習階段,王紅軍給他安排了個師傅,讓有著二十多年設備維修經驗的老技師朱平帶他,目前就擰個螺絲打個下手,離獨擋一麵還早。


    盡管他能修這玩意,也沒表現的機會。


    機子是山崎馬紮克的臥床,十幾年前的原裝進口貨。


    也是廠裏唯一的一台數控車床,還是個二手貨。


    現在的問題是,機子在加工的過程中,出現了mcsdiffovert,也就是旋轉刀盤過載報警,剛開始一月出現一次,複位後仍可繼續工作,操作人員也沒在意,可現在出現的頻次越來越多,情況越來越嚴重,已經嚴重影響了機器的正常使用。


    故障內容簡單,但現象比較奇怪。


    維修人員研究了好幾天,也不知道哪裏的問題。


    幾個維修工不死心,重新盤查了一遍,電動機和刀盤的連接斷開,執行刀盤旋轉,電動機正常旋轉無異常,恢複電動機和刀盤的連接,則會出現故障,這說明故障應該是在刀盤電動機有負載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暫時排除了電氣方麵的問題。


    檢查液壓係統,刀盤夾緊和鬆開的狀態是正常的。


    壓力能達到設定的壓力,液壓係統也沒問題。


    照著機械結構圖樣,從外向內慢慢地解體刀盤。


    這家夥有點老,刀盤的機械部件從未拆解過,幾個維修工拆的小心翼翼,王紅軍也看的提心吊膽,鬼子的東西太精密,經常拆開裝不上,都不是什麽新聞。


    萬一拆出點毛病來,這個責任可就大了。


    剛剛拆開刀盤,廠長張振國過來了。


    親自過來現場了解維修進度。


    後麵還跟著設備副廠長陳開軍和機加分廠廠長李國平,幾位分廠副廠長和設備科的頭頭腦腦們也跟在後麵,雖然不是前呼後擁,但也有十幾個人。


    廠長親臨,幾個維修工都壓力山大,越發小心了。


    “緊張個卵蛋!”


    張振國大嗓門,作風還是一貫粗暴,看到幾個維修工緊張,立馬吆喝:“該怎麽拆就怎麽拆,不要管老子,都是鐵疙瘩,怕個鳥蛋,不拆幾次咋能學會修。”


    自稱老子的廠長實在不多見。


    不過大家顯然都習慣了。


    幾個維修工更緊張,更加小心翼翼。


    廠長嘴上說的好聽,真拆壞了這責任自己可擔不起。


    將刀盤拆解後,可以看到內部的刀盤離合器、油缸、活塞杆和傳動齒輪等等部件,並沒有發現明顯的磨損、斷裂和變形的情況,油缸有漏油的情況,但也不是很嚴重。


    顯然問題不在這裏。


    重新將刀盤組裝好,開機試了一下,刀盤的旋轉動作完成得很漂亮。


    但是很快,故障又出現了,刀盤在旋轉過程中過載報警。


    幾個老師傅都麻了,搞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到底啥問題?”


    張振國瞪著眼睛問,顯然很是煩躁。


    那邊的訂單緊,交貨期不能耽誤的。


    可加工轉軸齒輪的車床卻出了問題,心情要能好了才怪。


    普通車床到也不是不能加工,可轉軸齒輪的精度要求高,普通車床加工對操作工的技術水平要求很高,稍微操作不好就會搞成廢品,合格率上不去。


    不然也不會花大錢拖人拖關係買這個全自動的玩意。


    幾個老師傅回答不上來,王紅軍悄悄擦冷汗。


    廠長威嚴深重,他的心情不好下麵的人壓力就很大。


    幾個車間領導也腿肚子打轉,這個寶貝疙瘩修不好,他們也逃不掉責任。


    隻有林河感覺不到壓力,還不動聲色地打量張廠長。


    張廠長雖然是個大老粗,一張大臉飽經風霜,但仔細看,人家其實還蠻帥的,五官立體分明,怪不得生的閨女那麽漂亮,說明人家的基因也很優良。


    也就是生錯了年代。


    要晚生幾十年,張廠長也能靠臉吃飯。


    不過現在的張廠長心情十分不好,煩躁地踱來踱去,一邊踱一邊罵:“一幫飯桶,連個設備都修不好,要你們何用,李國平你他媽幹什麽吃的?”


    分廠廠長李國平不停地擦著冷汗,不敢吭聲。


    張廠長不解氣,將一幹領導全都訓斥了一遍。


    副廠長陳開軍適時建議:“要不還是找廠家的人來修吧,交貨不能耽誤。”


    設備科和分廠個別頭頭腦腦心裏讚同,卻不敢點頭。


    陳副廠長的後台硬,明裏暗裏和張廠長較勁,這已經不是秘密,車間都有人討論,沒人想當夾心餅幹,萬一不小心當了炮灰,那就哭都來不及。


    李國平想反駁,卻沒底氣。


    張廠長火氣更大了:“連個鐵疙瘩都修不好,廠子養這麽多修理工幹嘛,陳開軍你是幹什麽吃的,跑去國外學的東西呢,關鍵時刻都拿不出來,要你這個設備副廠長有屁用?”


    陳副廠長臉有些綠,卻不好反駁。


    一把手還是一把手,權威不是那麽好置疑的。


    林河看了半天熱鬧,實在忍不住:“會不會是驅動控製器的問題?”


    “不可能!”


    一個維修工當場反駁道:“如果是驅動問題,驅動控製器會報警,現在觸發的是電動機過載報警,要麽是電氣係統上的問題,要麽是機械問題。”


    大夥紛紛點頭,這才是正常邏輯。


    林河說道:“這台車床用了快二十年了,電子元件是最容易老化的,驅動控製器老化是會導致電子元器件性能下降的,電子元件性能下降,也有可能觸發電動機過載報警。”


    “還有這說法?”


    幾個老師傅不相信,邏輯上不通。


    張振國喝了聲:“是不是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幾個老師傅再不敢廢話,連忙拆驅動控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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