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文特羅夫終於明白了,什麽叫做"流金商道"。


    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應有盡有。


    雪獄冰原特產的軟骨魚,脂肥味美,號稱天下至鮮。月歌森林的青楓醉,醇雅清爽,老少皆宜。以至於聖塞特斯蒂安的迅龍肉,斯諾頓帝國的陳年軟酪,無數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匯於此地,然後被商人們運往四麵八方。


    眼看著自己的錢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下去,文特羅夫心在流血,臉上卻依舊維持著雲淡風輕的笑容。


    為了不讓這些金幣被白白浪費,他繼續口若懸河的介紹了下去。原來隻是想騙頓大餐的阿芙拉,居然逐漸起了興趣。她從悶頭大吃的狀態中擺脫出來,偶爾還會主動開口提問,讓死靈法師大感欣慰。


    在這期間,垂涎不已的達爾尼昂屢次從旁經過,兩人卻對其視而不見。本想蹭點飯吃的他,最後隻能訕訕然的離開,蹲在餐廳門口等候。


    雖說眼不見心不煩,但兩人這頓飯也未免吃了太久。直到達爾尼昂有些腰酸背痛的時候,文特羅夫方才與阿芙拉攜手走出了餐廳。


    "文特羅夫大師,我們先走了。"阿芙拉衝著死靈法師一禮,鄭重的道別。僅僅一頓飯的時間,女孩麵前卻像被打開了一扇嶄新的門。無窮的奧秘和誘人的力量,就像是最新穎有趣的玩具,等待著她去探索和掌握。而根據文特羅夫的說法,以她的出色天賦,這些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路上小心。"文特羅夫笑了笑,滿臉慈祥。在過去的一千年裏,他從來沒一口氣說過這麽多話。不是不想說,而是沒有可供傾訴的對象。剛才將自己對死靈法術的深刻理解盡數講出,還真有點酣暢淋漓的感覺。


    看著達爾尼昂和阿芙拉的背影漸行漸遠,文特羅夫方才轉過身,向小鎮的東頭走去。從古至今,每個魔法師都期望遇到天資出眾的學生,能完美繼承自己的衣缽,並且將之發揚光大。這是奧術體係不斷完善的原因,也是魔法文明曾經盛極一時的重要依托。


    可與此同時,又有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心中不斷響起,提醒他牢記"喪鍾"的三月之約。文特羅夫知道,自己不可能在河穀呆太長時間。而若是"喪鍾"打定主意要對阿萊格裏動手,難免會殃及池魚。他看中的這個小女孩,以後究竟會怎樣,依舊是一個未卜的謎題。


    心情有些沉重的死靈法師,繞著自己的小院逡巡了一圈,確定沒有任何異常跡象,方才開門進屋。


    緩了幾口氣,文特羅夫來到二樓的一間靜室。厚重的綢簾密不透風,房中一絲光線都無,不過這當然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片刻之後,低沉的吟唱聲緩緩響起,若有若無的陰影開始蠕動,旋即宛如活物一般扭曲聚集。在其操控之下,一隻隻微不可察的小蟲,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裏跳躍翻飛。


    糅合邪神之力,借鑒死靈秘術,這群"噬影蟲",是文特羅夫最強大的探測手段之一。


    ******


    半彎明月,爬上樹梢頭,再爬過山脊梁。


    達爾尼昂站在二樓的露台上,享受著清涼的夜風與清澈的月光。


    每天的這個時候,是他最喜歡的時間段。朦朧的夜色遮掩了塵世的喧囂,卻又不至於太過冷寂。小鎮中的人語聲隱隱傳來,證明他並未離世界太遠,但話中的內容又不甚分明,不至於因此而煩心擾性。


    達爾尼昂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一座建築物,心中不由暗自納悶。正值華燈初上之際,文特羅夫的小樓卻烏沉沉的不見絲毫燈火,難道那個老家夥,內心就這麽陰暗嗎?


    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達爾尼昂愈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阿芙拉那個小姑娘,不知道著了什麽魔,整個下午都若有所思,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達爾尼昂並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文特羅夫,也在"注視"著自己。一隻小小的飛蚊,正趴在他背後的牆上,將周圍發生的風吹草動,都忠實的反饋到其主人那裏。


    死靈法師摩挲著手中的水晶球,緩緩睜開了雙眼。他操控的飛蟲已經抵達了河穀的各個角落,構織成了一張堪稱完備的情報網。尤其是在阿萊格裏的寓所這種核心區域,文特羅夫更是大手筆的布下了十數隻"噬影蟲",密切關注著目標的一舉一動。


    不過為了避免引起阿萊格裏的警覺,他隻開啟了飛蟲的聽覺器官,這樣散發的波動更加晦澀,也更加的難以發現。


    他回來了。


    文特羅夫神情一凝,聚精會神的側耳傾聽。在腳步聲和桌椅的摩擦聲之後,阿萊格裏的聲音率先響起,


    "對了,明天你調集一批高手,有備無患,防止有人蓄意破壞儀式。"


    "好,"另一個沉穩的聲音問道,"炎魔之王真有把握,能將你體內的光明聖力祛除出來嗎?"


    "他也沒說,"阿萊格裏似乎有些苦惱,"好像我體內還有其他東西,不會是被光明神主做了什麽手腳吧?"


    從這番對話中,文特羅夫瞬間提取出了很多信息。不過當他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不由暗自笑了一聲。


    傻孩子,那可不是光明神主做的手腳,而是他珍貴異常的神格。


    不過,他所說的儀式又是什麽意思?文特羅夫皺眉思忖,炎魔之王巴納爾戈莫,他自然有所耳聞,但其較之光明神主還有相當大的差距,難道是掌握了什麽對付神格的秘法不成?


    這個情報有點意思,必須盡快匯報給"喪鍾"大哥。當然,考慮到赫爾修斯河穀與巨鯨墳場之間的距離,"喪鍾"肯定趕不上明天的儀式。畢竟,他隻是"臭蟲",不是陰影,沒有那種瞬間即達的信息傳遞方法。


    斟酌了半天,文特羅夫最終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這儀式是個好機會,能讓其充分評估光明神格複蘇的程度,至於之後的局勢會如何發展。


    他不想管,也管不著...


    咦?


    文特羅夫忽然眉頭微皺,看向陰霧繚繞的水晶球,著手解析另一隻蚊蟲發回的情報。


    原來...又有強者,潛伏到河穀之中了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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