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卻又不是他。


    阿萊格裏注視著馭空而來的持劍神祗,滿臉大惑不解。


    在歌蒂雅大教堂前的廣場上,他誤碰那團"光明聖焰",結果進入到了一個離奇的幻境空間內。


    不知道為何,阿萊格裏從中得來的信息,都已模糊不清。它們沉澱在了記憶的最底層,就像是一本厚重書中,那些沒有列在目錄上的內容。你明知道其存在,但不曾提及想起的時候,卻怎麽都翻找不到。


    不過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部分,極少卻清晰。因為那不是來自"光明聖焰"的強行灌輸,而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曆。


    比如,那名笑容和煦,潛移默化間就讓他接受了"神賜恩寵"儀式的幻象。雖然後來逐漸明白了儀式的弊端,但阿萊格裏心中,卻怎麽也生不出恨意來。


    隻因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所作所為,並沒有絲毫惡意。


    可是此時此刻,踏海而出的持劍神祗,樣貌卻與那個幻象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臉上沒有任何笑容,全是一味的平靜淡漠,隻是這一點區別,兩者給人的感覺就完全大相徑庭。


    不是一個人。


    阿萊格裏暗自下了定論,目光轉移到神祗手中的聖焰長劍上。


    又是一件熟悉的物事。


    他曾經持之斬落"白骨議長",巡視蘭肯盡誅邪惡,也曾經抗擊傳奇戰士,與"飲血妖刀"戰了個旗鼓相當。


    原來,真是神格的作用麽?


    正思索間,手持"神主瞥視"的神祗已然揮手出劍,劍勢堂皇,轉折間卻又淩厲無比,與阿萊格裏抵擋卡特羅曼時,所用的劍法一模一樣。


    巴納爾戈莫冷笑,雙手斜展,兩把挾帶著熊熊烈焰的長刀,錚然彈出。


    一神一魔,就這樣淩空纏鬥在一起。


    光劍焰刀,交錯不休,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詭譎的光影。在博列洛莊園之前,阿萊格裏曾經看到過,炎魔之王分身兩處,其中之一是能釋放傳奇領域的法係職業者,另外一具分身,居然也是能抵擋卡特羅曼的強大武者。


    此時巴納爾戈莫不需分心,雙刀疾舞如輪,步步搶攻,頓時占據了上風。持劍神祗大開大闔,攻防兼備,絲毫不願後退。光明神主,嫉惡如仇,縱使此刻隻是一枚神格顯化,也完全繼承了其原本的意誌。


    雙方都是堪比傳奇的強大武者,武技玄奧處,自不必說。阿萊格裏虛浮在半空之中,注視著他們奮勇戰鬥的英姿,一時之間真有目不暇接之感。


    能親眼目睹兩大傳奇的死戰,這機會如果放在其他武者身上,甚至可能會幸福的暈過去。不過阿萊格裏內心深處,一直堅定的認為,自己是一名魔法師。所以眼下看的眼暈,就幹脆轉頭不再去看。


    若是儀式成功,自己就能恢複魔法師的身份,學了武技又有什麽用處。若是儀式失敗,那麽他都不一定能活下來,考慮這些更是杞人憂天。


    想到這裏,阿萊格裏不由有些擔心,暗暗期盼巴納爾戈莫能夠大發神威,一戰而勝。


    ******


    炎魔之王,與光明神主相比,還差著很遠的一段距離。


    縱使現在麵對的,隻是他的一枚神格,而且還是一枚衰弱已久的神格,巴納爾戈莫也不敢輕言必勝。


    畢竟,這枚神格在阿萊格裏體內盤桓已久,對其軀體的改造也有了一定成效,無異於占據了地利之便。在這種情況下,炎魔之王就必須借助這個縛誓法陣,將雙方拉回到同一水平線上。


    當然,他最大的優勢並非法陣,而是頭腦。神格之中,雖然挾帶著光明神的部分本能意誌,但卻沒有太複雜的思考能力。所以巴納爾戈莫才敢答應阿萊格裏,為他祛除體內的光明聖力。


    預先布置的一切,隻是為這場戰鬥搭建場地。那麽現在,就是發動的時候了。


    炎魔之王雙刀交叉,擋住神祗全力劈斬的一劍。隨即旋身側向移動,一刀下行橫削,一刀直刺對方肋部。劇烈的動作,讓其長發揮灑,飄出幾粒細小的火種,緩緩飛向了旁邊觀戰的阿萊格裏。


    神格顯化出來的神祗,隻是依靠本能程式化的戰鬥。他縱然注意到了這些火星,但隻要對自己產生不了威脅,就會聽之任之,置之不理。


    阿萊格裏也看到了飄來的火種,同樣沒有做出任何異動。他與炎魔之王暫時處在同一戰線,不擔心對方會自亂陣腳。另一方麵,他也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撲打這些螢火蟲般的小火粒。


    戰鬥仍在繼續。


    上百個回合,如電光火石一掠而過。


    持劍神祗的表情依然平靜,麵色卻隱隱發白。這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像是歌蒂雅大教堂中的石頭雕像,而非一個活生生的人。


    阿萊格裏的目光,轉到巴納爾戈莫的身上,有些詫異的發現,炎魔之王居然也在微微喘著粗氣,這可是他從所未見的離奇景象。


    神魔之間的爭鬥,本就與凡俗武者的對戰不同。凡人們的肉體實在太過孱弱,在鋒利的刀槍麵前,很容易遭受致命的傷勢。神魔則恰好相反,一兩道傷勢無法造成太大的影響,率先消耗掉體內所有力量的一方,終將迎來注定的敗局。


    所以他們比拚的不僅僅是技巧,還在盡可能的消耗著對方的力量。激越的鏗然聲回蕩不休,光劍與雙刀的每次交擊,都是雙方力量硬碰硬的對撼。


    借助揮招的間隙,巴納爾戈莫灑出了越來越多的火星,一粒粒附著在阿萊格裏的身上,散發出溫熱的觸感。


    阿萊格裏隻是不明白,為什麽這些火星中的大多數,都聚集在了自己的手腳或者關節處,就像有所預謀一般。


    又過片刻,半空中的戰鬥已然臻達白熱化。


    白衣神祗再無保留,劍氣衝霄,揮灑如虹。一束束淩厲的劍芒傾瀉而出,映照他眉眼一片熾白。


    巴納爾戈莫冷哼一聲,兩手在胸前合攏,雙刀之柄對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把雙曲逆刃的古怪兵器。


    他右手持此兵器,迎劍光而上,左手五指卻詭異莫名的彈動起來,就像是在撫琴撥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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