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城蘭肯。


    因涅迪爾難得的離開了白塔,他從城西的兵營檢閱歸來,正乘坐馬車,返程歸來。


    寬大的六輪馬車,由"神聖同盟"最優秀的木匠,用經過神術加持的白棘木打製。不需要噴繪塗漆,木材本身的質地,就是純白如雪,帶著飄渺的雲紋。


    車廂包角,以華貴的白金鑄造,就連車輪的輻條上,都鑲嵌著精美而又玄奧的紋飾。車輪每轉一圈,以紋飾構成的神術陣就會激發一次,向周圍灑出點點白光,甚至有生病的貧民,主動湊上前來,接受神力的洗滌。


    而隻要病情不太嚴重,都會立竿見影,大有好轉。


    "大主教出巡——"銀甲白馬的親衛隊中,有幾名專職的唱詩者,聲音悠揚。


    簇擁上來的人群中,頓時傳來虔誠的祈禱聲。在他們看來,教廷大主教,就是神主在世間行走的代言人。


    終究還是有人,支持我的。車廂中,因涅迪爾欣慰的想道。他撩開窗簾,向眾人揮手致意,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在午後的陽光中,因涅迪爾白袍勝雪,長發灑金,俊美無儔,宛若神祗。人們不由想起了,不久之前,他在蘭肯攻防戰中,獨木擎天的英雄事跡,於是祈禱聲中,立即升騰起熱烈的歡呼,如海潮般此起彼伏。


    "我要守護,這座偉大的聖城,我要守護,這神主的屬地..."在內心深處,因涅迪爾喃喃自語。


    那便這樣吧,為了這些最虔誠的信徒,犧牲少部分人,又何嚐不可呢?


    "轉向,去宗教審判所的舊址。"終於,因涅迪爾輕聲下令。他的靈魂不再動搖,蒼白之主的問題有了最終的答複。


    "大主教,不回白塔嗎?"在其對麵,中年神官抬頭問道,在得到確定的答複後,他轉身,將命令傳達下去。


    "各地的情報網絡,組建的怎麽樣了?"對於光明教廷而言,宗教審判所,是其最敏銳的耳目,也是最得力的執行機構。在西爾維斯叛變後,教廷本部失去了大部分信息來源,陷入了徹底的盲目狀態。直到最近,因涅迪爾才騰出手來,重新組建教會的情報網。


    "隻是完成了基本的雛形,要想打入各國高層,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冷峭的中年神官,正是重建工作的負責人。他名為伊諾比利,出身於宗教審判所,在與阿娜麗絲塔爭奪大審判長之位失敗後,他選擇加入牧師教團,是一名精通神力運用的高明武者。


    "慢慢來,不要急,"因涅迪爾並沒有催促,"終有一天,光明裁決司,將完全取代宗教審判所的地位。"


    "不,我們將更加忠誠,矢誌不渝。"伊諾比利立掌起誓。


    "好了,"因涅迪爾放下窗簾,低聲問道,"布亞達與塞特斯蒂安,現在是什麽狀態?"


    "塞特斯蒂安在觀望,他們抽調了大量精銳部隊,屯兵於邊境地帶,王室也鬆口,宣稱若是斯諾頓繼續藐視神主,屠殺無辜民眾,他們就會向西北進軍,斷其後路..."伊諾比利答道。


    "塞特斯蒂安,本就是牆頭草,"因涅迪爾不屑道,"千年前,若不是為了抵抗惡魔軍團,他們也不會加入同盟。"


    "布亞達則要古怪的多,"伊諾比利望了他一眼,謹慎的回道,"他們正在國內,大力宣揚原教旨主義,聲稱神主能夠直接聆聽世人的祈禱,而不需要教廷上傳下達。"


    "荒謬!"因涅迪爾麵色一變,斥責道,"他們這是要褻瀆神主嗎?"


    "一些不能確定真偽的消息渠道表明,教廷派駐在布亞達的神職人員,大部分都被收買了,"伊諾比利繼續道,"剩下那些忠於教廷的神官,則全部被架空...甚至有情報說,布亞達王室,正密謀除掉他們。"


    "唔——"因涅迪爾壓住心頭湧起的怒意,深吸一口氣,麵色如常的問道,"還有嗎?"


    "對了,前任歌蒂雅聖女,最近離開伊恩,去了布亞達,"伊諾比利從懷中,掏出一卷鴿信,"據說,她是應邀,參加原教旨主義的辯論會。"


    "歌蒂雅...歌蒂雅..."因涅迪爾愣了半天,突然感覺有些疲倦。


    ******


    馬車緩緩停穩。


    因涅迪爾走出車廂,純白色的布毯,從他腳下,一直鋪到宗教審判所的大門口。


    四名持劍盾衛,當先開路,三十六名銀甲護衛,緊隨其後。因涅迪爾在神官們的簇擁下,邁進了陰暗沉悶的甬道。


    鐵靴踩在石板上的聲音,鏗鏘有力。因涅迪爾從未來過此地,但每逢岔路口,他卻能嫻熟的指明方向,就連某些隱藏的機關,也如數家珍。


    自從"宗教審判所"叛變之後,再無人收拾這裏,腳下塵土盈寸,角落裏蛛網密布。聽到人聲之後,雙眼發綠的老鼠,吱吱叫著躥入旁邊的孔洞。


    "你們等在這裏..."到了漆黑一片的大廳之後,因涅迪爾隨口吩咐道。


    護衛與神官們盡皆肅立應命,沒人膽敢忤逆。


    隻帶著伊諾比利,因涅迪爾繼續前行。他身周散發著淡淡的白光,照亮了附近的一切,但僅僅數步之外,黑暗又重新占據了上風,陰影之主在此地,被囚禁了兩千年,他的餘威至今猶存。


    "極致的光明,總是伴隨著極致的黑暗。"因涅迪爾在最後一道門前,慨歎了一句。他命伊諾比利候在門口,自己則毫不猶豫的推門而入。


    有飄渺的聖歌,有宏偉的聖言,門縫中,透出一線熾烈的白光,如開天辟地的長劍,將彌漫的黑暗斬為兩截。


    伊諾比利不敢言,不敢動,他感覺到巨大的威壓憑空降臨,以其上位武者的實力,也難以匹敵。


    半刻鍾後,因涅迪爾負手而出,他身上光輝燦爛,瞬息之間,就將陰影之主留下的痕跡,一掃而空。


    "教廷有三大聖地,"因涅迪爾望著目瞪口呆的伊諾比利,笑容溫煦,"今天,你有幸見到了其中之一。"


    他指了指身後,又指了指自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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