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力不具備壓倒性優勢的時候,強攻敵方城池,是一種殊為不智的行為。


    這往往意味著流血犧牲,以及大量的傷損。即使是百煉成鋼的鐵血雄兵,在連續啃掉一塊塊硬骨頭之後,也往往疲憊不堪,銳氣盡失。而編製上的缺口,更非一朝一夕所能補足。至少新兵與老兵之間的默契程度,就需要長久的磨合才能培養出來。


    可沒辦法,麵對閉門不出的伊恩城池,南征軍隻能選擇硬攻。而直到這個時候,人們才恍然發現,因涅迪爾看似消極的防禦策略,居然是最恰當的應對之法。


    當縱橫北方大陸的斯諾頓鐵騎,踏上南方土地的那一刻,伊恩北部的大多數民眾,就奉教廷諭令向附近的中心城市聚集。在敵軍攻占邊境地帶的同時,各地神官與城防軍,組織流民修繕防禦工事,準備滾木礌石,甚至在城外深挖壕溝,布設陷阱。這樣一來,無所事事的流民,獲得了工作機會和賴以謀生的報酬,也消除了可能引發騷亂的隱患,堪稱一舉兩得。


    不過對於斯諾頓而言,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一想到接下來,還有成千上百的堅城需要攻克,將士們就感到頭皮發麻。尤其是在中下層士兵之間,已經產生了些許厭戰情緒。畢竟,建功立業的前提,是自己還活著。當血淋淋的死亡不斷上演,被暫時激發的熱血,終究會冷卻下去。


    如此想著,納奇尼王不由歎了口氣。這就是擺在他麵前的危局,也是一個亟待解決的難題。所以他才希望迅速攻克塞維拉城,取得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之後,用切實的軍功和慷慨的封賞,再次調動麾下軍隊的積極性。


    誓師儀式上的豪言壯語,隻能鼓起一口氣,想讓這口氣持續下去,虛無縹緲的承諾遠遠不夠。要讓每個戰士,都嚐到甜頭,拿到好處,這才是真正的治軍之法,也是氣勢轉換的用兵之道。


    "稟告王上,各部均已抵達指定位置,"神情嚴謹的傳令官,快步走進大帳,"埃伯特元帥與諸位將軍,正在指揮台等候命令。"南征軍中的傳令官,都是黑色勁裝,皮革輕甲,肩上挑起一麵小旗。根據職責不同,旗幟的顏色也有所差別。


    "十時發動總攻。"納奇尼王看了一眼旁邊的沙漏,轉頭下令道。待到傳送官離開,他提起案上的烏都爾斯?泣血之刃,大踏步跟了出去。


    這次攻城戰的總指揮,是西路軍統帥埃伯特,他並不打算過多介入。或者說,隻有在恰當的時候,他才會介入其中。


    "去阿萊格裏伯爵的營地。"納奇尼王翻身上馬,吩咐一聲。在西路軍掌旗官的帶領下,一隊"金槿花"騎士,護衛他往後營而去。


    ******


    "真像一隻鐵烏龜..."木台上,埃伯特眉頭緊皺。


    日上中天,經過兩小時的狂攻,西林郡城依舊屹立不倒。陣陣喊殺聲傳來,雙方軍隊戰成一團。經過數天的消耗,城牆上的聖光已經頗為淺淡,在巨石的轟擊下,有些部位開始龜裂崩塌。不過投石車,無法對其造成結構性的破壞,而在己方部隊攻上城頭後,機械營的士兵不得不調高了其仰角,以免誤傷友軍。


    西林守軍則無需顧慮這一點,矢石如雨,試圖阻止敵軍後隊的支援。但投石車發射,有一定的間隔時間,隨著戰爭進入白熱化,雙方都有投石車因為不堪重負而報廢,空中紛飛的投石,終於逐漸稀疏下來。


    "傳令第四、第七軍團,進行最後一次佯攻。"抬頭分辨了一眼天色,埃伯特再次下達了軍令。事先,他早已將這兩個軍團的精銳調集出來,並入了擔任主攻的第五軍團。一旦敵方露出破綻,他就會發動傾力一擊。


    一時之間,殺聲如雷,西林城牆上險情迭現。西林守將剛把手中最後一點預備隊投出去,北麵城牆的左段,一隊隊彪悍的斯諾頓戰士,就奮力攀爬上來。他們也不多話,緊咬刀刃,手足並用,隻是一眨眼工夫,就登上了城頭。


    此地駐防的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陷入了新一輪的近身搏殺。而弓箭手營,支援別處尚未歸來,無法提供足夠的火力支援。埃伯特選定的主攻點,又是投石車照顧不到的地方,附近也沒有角樓或者垛樓。在第五軍團某位師團長的親自率領下,西路軍戰士如風卷殘雲般衝開一道缺口,並且逐步擴大,眼看就要形成穩固的前沿陣地。


    "截住他們!"負責北段城牆的將領縱聲高呼。尖嘯聲中,床弩率先發威。長近兩米的鋼矢,勢道沉雄,疾逾閃電,往往一支過去,就是數名士兵被穿成肉串。


    與此同時,守城的盾兵驟然閃開,幾排騎士策馬衝鋒。他們應該也是城防軍中的精銳,在狹窄的城頭依然能控製馬匹。猝不及防之下,西路軍戰士勢頭一滯,不得不暫時退卻。支援而來的弓箭手,也開始向城下放箭,不斷有戰士慘叫著滾落長梯。


    "法師軍團,攻擊敵方角樓!"埃伯特大聲喝令。在主攻方向上,他一共設置了三波部隊,隻要遏製住對方的遠程火力,後續軍隊就能源源不斷的跟上,擴大缺口,破襲防線。


    西路軍的隨軍法師,共有一百餘人,以雷電係法師為主。除了兩名高階之外,其他都是中低階位。他們盡可能的靠近城牆,擺開陣勢,在統領的指揮下同時吟唱咒語。城牆東北部的角樓上方,一片烏雲匯聚,雷光隱隱,電芒竄動。


    然而就在道道雷電劈下來的刹那,聖光湧動,很快形成了一麵半圓形的護盾。閃電下擊,光盾顫抖,神力與魔力相互抵消,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唉——"埃伯特眼角一跳,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今天這次攻擊,又要無功而返了。


    "情況如何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納奇尼王快步而來,阿萊格裏跟在一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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