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日,西林郡城陷落。


    隨後一周時間,斯諾頓西路軍高歌猛進,甚至有過一日之間連下三城的記錄。


    在這個過程中,阿萊格裏及其麾下的"火神之怒",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沒有神術陣的護持,那些還算堅固的城牆,在"炸彈"陣盤麵前,顯得是那麽脆弱不堪。


    集中兵力佯攻一點,牽扯敵人防線,"火神之怒"的戰鬥小組,則趁機接近城牆布設陣盤。像那些僅有一道外牆的城市,一旦被炸出缺口,基本上就宣告著城池的淪陷。


    西路軍統帥埃伯特,甚至專門為此開發了一套新穎的戰術。他從各大軍團中,調集了一批步戰精銳,命名為"馬步營"。這個營隊的戰士,人人配發馬匹,以便能在最短時間內,從安全距離外趕到城牆下。抵達之後,他們拋棄馬匹,沿著缺口攻入城內,從而一舉奠定勝局。


    "城破了。"熟悉的流程再一次上演,當"馬步營"的士兵,成功開辟出一條通路之後,埃伯特篤定的笑道。


    為了配合阿萊格裏,他將指揮台設在了傭兵團的方陣之旁。現在西路軍的戰術核心,無疑就是"火神之怒"的幾十名戰士,以及那三大車魔法陣盤。


    雖然百般嗬護,但刀槍無眼,原本的七十二人,如今隻剩下五十七個。所幸隨著戰線向南推進,城池的規模越來越少,罕有需要他們同時出動的時候。像那些幾萬人的小城,外牆高度不足十米,五六個戰鬥小組,就足以炸開一道缺口,供後續部隊長驅直入。


    "敵人似乎已經有所防備,一旦有人接近城牆,他們就拚命的投石放箭。"見麾下戰士又有折損,阿萊格裏不由眉頭輕皺。西林郡的成功,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出其不意,守軍沒把這小股部隊放在心上。可伊恩人也不是傻瓜,同樣的手段多次重複使用,他們終於開始警覺起來。隻要一有風吹草動,守軍就全力發動攻擊,以防小股部隊接近城牆。


    在這種瘋狂的攻勢下,任是"火神之怒"的戰士有盾兵保護,傷亡數字也迅速增大。眼前這座小城,他派出了七個小組共十四人,其中有四個,永遠的倒在了戰場上。


    "這確實是個問題,"在某種意義上,埃伯特要比阿萊格裏更愛惜這些戰士,他思忖一番,提議道,"下次攻城時,我準備派出多股部隊,偽裝成''火神之怒'';戰士的模樣,混淆敵方視線,大師你看如何?"


    他欽佩阿萊格裏在魔法上的造詣,因此稱呼其為"大師",而非"伯爵"。


    "那就有勞將軍了。"阿萊格裏客氣的點點頭,對方是軍方的重要人物,與他搞好關係,總歸有益無害。


    ******


    夕陽斜照。


    城池陷落,民眾們瑟瑟的縮在家裏,斯諾頓軍隊在街巷中穿梭,肅清殘兵,接管防務。


    阿萊格裏策馬奔上城外的小丘,長出了一口胸中的悶氣。


    作為他的貼身護衛,達爾尼昂打馬追上來,停在其側後方不遠處。兩匹駿馬低頭啃食著山坡上的青草,偶爾晃晃腦袋,噴個響鼻。


    阿萊格裏沒有說話,他想靜一靜。


    立足於這個世界並不容易,在經過幾年的掙紮之後,他選擇斯諾頓作為自己依附的對象。既是無可奈何之舉,也是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非要選擇的話,不如選最可能獲得最終勝利的那一方。然後在這個勢力內部站穩腳跟,如此,才有資格去分享勝利的成果。


    因為費妮一事,他和科波夫總長結下了交情,又鞏固了與庫德蘭老將軍的友誼,不必事事依賴納奇尼王的態度。而隨著"炸彈"陣盤在南征中的應用,他的地位,變得更加不可取代。若是再能獲得埃伯特這種軍方要員的好感,同時加強與沃萊登等溫和派貴族的來往,一張簡單的關係網,便可初具雛形。


    等到那時候,阿萊格裏就可以暫時鬆一口氣。至少一兩個仇家,再無法輕易動搖他的權位。


    也隻有那樣,赫爾修斯河穀才能逐漸融入斯諾頓,成為這龐大帝國的一部分。那些孜孜不倦的求知者,能安心探索魔法的奧秘。那些無處可去的流浪者,能找到糊口的營生,重新安家立業。


    "老師,回去吧?"暮色漫起,達爾尼昂開口說道。


    "再等會。"阿萊格裏輕輕搖頭,還有一個問題,他沒想明白。


    接下來呢?接下來又該如何做呢?他所有的籌劃,都是到此為止。可未來呢?安心做一個鄉下伯爵,還是繼續進行魔法研究?是投身於爾虞我詐的宦海,還是縱橫捭闔的戰場?權臣?武將?魔法師?


    究竟,要選擇哪一條道路?


    紛繁的思緒,如一團亂麻,夾纏不清。每一條道路都各有利弊,每一個選擇都必須有所舍棄。阿萊格裏雙眉緊皺,良久不語。


    他注視著西邊最後一縷晚霞,試圖尋找些許指引,可霞光,卻漸漸隱去。


    ******


    與此同時,雲天之上。


    身披鬥篷的高瘦老者正低頭俯瞰,手中燈盞,照出一方昏黃的空間。


    一方獨立於此界之外,別人看不到的空間。


    邪神"喪鍾",追隨死亡而來,不過西林郡的收獲,卻讓他頗不滿意。


    與佛羅多郡不同,西林城牆上的神術陣,遭到了突如其來的破壞。聖白之塔無法發動"血色信仰",斯諾頓大軍很快控製了全城,除了戰爭中的固有傷亡之外,絕大多數平民,都得以幸免於難。


    "連個零頭都不到..."老者喃喃自語道,像是在抱怨。他俯視著腳下的阿萊格裏,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暗自思量起來,"這家夥,居然敢壞我的事,該如何懲罰呢?"


    片刻之後,"喪鍾"陰惻惻的一笑,拂袖而去。


    在他早就安排好的戲份中,阿萊格裏本就是主角之一,如今看來,要多給他一點表現的機會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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