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之後。


    哈默父子的隱秘談話,原原本本的擺在了科波夫桌上。


    "這個老滑頭..."外務省總長掃了一眼,將紙箋往前一推,笑道,"先生以為我,值不值得報以信任呢?"


    "當然值得。"莫德西奇隨手將這份情報扔到旁邊,因為其中的內容,他早已了悟於心。


    "那麽接下來,就沒有我的任務了吧?"科波夫總長向軟椅上一靠,這是一間書房,但木架上沒有書,隻有一欄欄厚重的卷宗。


    "最後一件事,"莫德西奇豎起一根手指,"總長大人能否告訴我,庫德蘭老將軍此時,正在幹什麽。"


    "喝茶,與他的孫女費妮。"科波夫毫不猶豫的答道。


    "總長大人這麽確定?"莫德西奇一直保持著溫柔的微笑。


    "老將軍是個守規矩的人,一日如此,日日皆如此,"科波夫總長回身,從書架上抽出一卷紙冊,遞過去道,"這是過去半年,庫德蘭將軍每日所做之事,堪稱規律到了極點。"


    "如此甚好,"莫德西奇點了點頭,起身說道,"那麽,在下告辭了。"


    "我也該休息了。"科波夫絲毫沒有留客的打算,不過這位帝都出名的夜貓子,竟然說自己要就寢了,未免有些古怪。


    畢竟現在隻有七點半,諾曼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他應該如往常一般,待在外務省的官署裏辦公,而不是在自己的府邸裏入睡。


    更古怪的事情則在於,都城裏有名的浪蕩子們,居然集體缺席了各個宴會。而沃萊登侯爵府的臨水宴會廳,也罕見的空無一人,上一次它這麽冷清,還要追溯到三年前,此地翻修的時候。


    "希望今晚,總長大人能做個好夢。"莫德西奇臨出房門之前,回首說道。


    "隻要關緊府門,自然能睡個好覺,"科波夫總長聳了聳肩,笑道,"先生,明天見。"


    "嗯?"莫德西奇望向他,片刻之後,也莞爾笑道,"明天見。"


    ******


    天空中的最後一縷光線也消逝了。


    屍體堆積,血水噴湧,戰場在這一刻,短暫的停滯了半秒鍾。


    然後,納奇尼王用力揮手,河流北岸的號角聲從未如此激昂。


    前進!


    一匹匹戰馬躍入血河,一名名戰士高舉刀劍。他們在黑暗中發起了衝鋒,擠擠挨挨的湧向對岸。與狂吼亂叫的先頭部隊不同,他們口銜尖刀,沉默不語,唯有戰鼓聲和號角聲,在平野上遠遠回蕩。


    "火箭!"光明新軍的弓手營統領,厲聲高呼。與此同時,圖赫爾也轉頭喝道,"傳令牧師教團,聖光!"


    下一刻,一支支火焰箭矢劃過天際,短暫的照亮了這段河道。光明新軍的前線將士,不由訝異的張開了嘴巴,隻是幾個呼吸間,敵人竟然衝到了麵前!


    因為,這是"橫刀營"!卡特羅曼的"橫刀營"!


    他們身手敏捷,踩著鏈橋縱身飛躍,將同時出發的友軍,遠遠拋在了身後。蘇尼亞拍馬趕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數隊刀客踏上河岸,直奔敵軍陣地,然後被箭雨釘死在土牆下。


    然後,一道血色刀光燦然激射,一位身形頎長的武者躍上牆頭,縱橫衝殺。弓箭手倉皇後退,手持劍盾的重裝步兵頂上前來。


    可慘叫聲繼續響起,長劍斷折,盾牌碎裂,厚重的盔甲如紙糊一般,重裝劍士也擋不住來者。


    "這就是傳奇戰士啊..."蘇尼亞心中喟歎。他相信自己,終有一天會成為舉世名將,可他心知肚明,自己永遠不能像卡特羅曼這般。那種縱橫天下的堂堂威勢,那股單刀闖陣的無匹銳氣,會是對麾下將士最有效的激勵。


    "完成了嗎?"納奇尼王淡淡的詢問,將他從臆想中驚醒。縱使在激烈的戰鬥中,王上的聲音也從容不迫,清晰可辨。


    又是一位傳奇戰士。蘇尼亞滿懷敬畏的施禮答道,"王上,按照您的吩咐,消息已經發回去了。"


    "很好,卡特羅曼將軍拿下敵軍陣地之後,我將率隊發起總攻,"納奇尼王知會道,"你隨我一起。"


    "是,王上。"蘇尼亞躬身應道。


    "戰場之上,莫要多禮,"納奇尼王一邊掃視著整個戰場,一邊指點道,"你看那些老將,最多也不過持劍叩胸,若是遇到突發情況,就能第一時間出劍格擋。"


    "是。"這一次,蘇尼亞點頭回答。


    納奇尼王滿意的笑笑,抬頭仰望。隻見光明新軍的後營中,一道熾白聖光筆直升空,隨後砰然爆開,將戰場映照的亮如白晝。


    "王上,這對我軍頗為不利。"蘇尼亞皺眉道。夜色,永遠是進攻方最好的偽裝。


    "是啊,"納奇尼王點了點頭,突然像是閑聊般,說了一句,"大師,出手吧。"


    蘇尼亞一愕,轉身張望,就發現附近的空地上,一粒粒清光陡然垂下,牽連成線,如一道珠玉簾。


    隨後,比拉諾奧邁步走出,衝納奇尼王微一頷首,雙手平平托舉。旋轉的星軌,迅速向外擴張,蘇尼亞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眼前驟然一暗,天穹如墨色浸染,聖光也消隱無蹤。


    但是衝鋒在前的斯諾頓將士,隻是愣了一秒,就重新投入戰鬥。他們的眼瞼上,浮動著一抹微弱的光芒,賜予了他們一定的夜視能力。


    而光明新軍一方,就沒有這種待遇了。他們茫然的在原地打轉,運氣好的碰到了同伴,背靠背揮劍防禦,運氣差的還沒逃開,就被砍斷了脖子。


    "聖光呢?"圖赫爾一邊喝問,一邊拎起長劍,直接躍下平台,趕往前沿陣地。


    他不知道是比拉諾奧展開了傳奇領域,被壓製的牧師無法施放神術。但他知道若不能改變現狀,那麽光明新軍將就此潰敗。


    所以他拔劍怒吼,激發了體內的光明氣勁。強光一閃,迷茫的將士們醒悟過來,高階以上的聖戰士紛紛發動氣勁,重新照亮了戰場。


    "真是一群好靶子。"納奇尼王搖頭失笑,回首下令。


    他身後,"四翼箭"軍旗來回搖動,弗蘭朗聲長笑,"藍衣長射"全軍壓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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