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開城門!"


    馬卡羅內也是個聰明人,而且作為宗教審判所出身的獵殺者,他胸中的所謂榮耀感也要淺薄的多。


    所以發現中伏之後,馬卡羅內率隊就往東南方向逃去。由於知道他們前方是河流,"金槿花"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維持陣線的完整性,以便將其一網打盡。


    可馬卡羅內根本就沒想著渡河,他領著手下一陣倉皇逃竄,徑直跑到了塞維拉西門外,試圖喚開城門逃回城內。


    "稍等,我去請示統領大人。"負責這段城牆的將官,為難的說道,他沒有打開城門的權力。


    "快,快開門!"光明新軍的騎兵驚慌失措,在城下大吼大叫,可守軍無動於衷。知道對方絕對不敢擅自開門,馬卡羅內策馬上前,出言威脅道,"我是軍團長馬卡羅內,你現在就去請示,快去快回!若是貽誤戰機,教廷必會降罪,砍掉你的腦袋!"


    "是,是。"那名將官連聲答應著,快步向城南跑去,這幾天,蘭斯子爵一直坐鎮南城,以配合光明新軍的行動。


    "不想死的話,沿城牆組織防線,待城門打開之後,有序退入城內!"馬卡羅內下令道。他還想要求城牆上的弓箭手,提供火力掩護,但大致掃了一眼,卻發現都是些老弱病殘,說不定連角弓都拉不開,也就熄了這個念頭。


    經過這一番整備,慌亂的騎兵們總算安定下來。他們背靠城牆列陣,最前沿殺死馬匹作為障礙物。沒有塔盾,就用圓盾護住要害,沒有拒馬長槍,就用刺槍代替,後方的騎兵們則取下短弓,雖然起不到多大作用,但終於有了點章法。


    遠方,"火紋槿"大旗越來越近,如金紅鐵流般的騎士戰陣,自煙塵中衝出,滾滾而來。


    同為騎兵部隊,與"金槿花"一比,光明新軍實在是自慚形穢。但生死攸關,他們還是鼓起勇氣,做好了戰鬥準備。


    "金槿花——"統領阿加西運使氣勁,聲音響徹全場。


    "破陣!"山呼海嘯,縱橫北地的第一騎士團同聲響應。隨著軍旗搖動,他們收縮陣型,展開的雙翼合二為一,組成一道新月,戰陣的體積縮小,變得愈加堅厚,就如同一柄鋒利的彎刀。


    "金槿花——"阿加西再次高呼,他引領著新月陣的頂角,斜斜切向擁擠不堪的敵軍防線。


    "殺敵!"騎士們歡呼著進攻,也唯有"金槿花"騎士團,才能在斜向衝鋒中保持完美的陣型。


    "媽的!"馬卡羅內暗罵一聲,他當然聽說過大名鼎鼎的割肉戰術,這是騎兵部隊,應對輕步兵方陣的屠殺技巧。


    失去了速度的騎士,就徹底失去了馬匹的優勢。即使是脆弱的輕步兵,也可以通過密集陣型,多層防線,以大量犧牲為代價,讓衝鋒而來的騎兵部隊陷入陣中無法自拔。在戰場上,這往往是作為誘餌存在,若是敵軍貪婪上鉤,則可以調動重裝步兵,將暫時無法掙脫的騎兵部隊全數圍殲。


    當然,現在的情勢,不盡相同。光明新軍擠在城下固守,陣容厚實,"金槿花"無法一舉建功,況且,就算是擊穿敵陣,後麵是高聳的城牆,他們也失去了轉圜的餘地。


    所以在阿加西的命令下,"金槿花"斜斜穿過,僅僅消滅最前麵的幾層敵軍。然後,新月陣一個旋轉,重複這一過程,如此周而複始,己方一直高速行進,保持著騎兵部隊的衝擊力。就像是一柄利刀,將肉塊一片片切下,而不至於卡在骨頭縫裏。


    "媽的,快開門啊!"眼睜睜望著戰友被擊殺,後排的士兵們心生恐懼,用力拍打城門,聲嘶力竭的呼喊道。


    趕來的蘭斯子爵翻身下馬,撐著城垛向下望去,見是此番情景,猶豫了片刻,還是提聲問道,"我是城防統領蘭斯,哪位將軍在下麵?"


    "是我,馬卡羅內,快開門!"馬卡羅內急聲叫道。


    "真是馬卡羅內軍團長?我怎麽沒看到啊?"蘭斯子爵佯裝疑惑。


    雖說此時夜色深重,但牧師教團釋放的聖光,還是將方圓數十裏內的,照耀的如同白晝。更何況,雙方僅僅隔著十幾米遠,怎麽可能看不清。


    馬卡羅內倒是沒多想,隻是認為蘭斯擔心敵軍趁機攻城。他揮手命令周圍的士兵離遠點,再次問道,"看到了嗎?"


    "看,看到了,"蘭斯子爵點了點頭,推諉道,"軍團長大人,沒有大統領的軍令,我可不敢貿然開門啊。"


    "滾你的!出了什麽事,由我擔著,你快快開門!"馬卡羅內罵了一聲,才想起有求對方,忙換了個語氣道,"你放心,我進城之時,會派人殿後,咱們有足夠時間關閉城門。"


    咱們?蘭斯子爵愣了一愣,差點笑出聲來。見這段時間內,城下數萬騎兵僅剩一半,他不再拖延,應允道,"既然如此,軍團長大人稍待片刻,我派人打開城門,迎你們入城。"


    "好,這個恩情,我記下了。"馬卡羅內長出了一口氣。割肉戰術的優勢在於,防守方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阿加西也是想盡量減少"金槿花"的戰損,方才做出了這一部署。


    可如此一來,在割完前麵的肉之前,最後排的馬卡羅內,是能保證安全的。他扭頭望了一眼,命令將士們頂住,自己則守在城門之前,打算第一個撤入城內。


    可心中焦急的馬卡羅內,卻遲遲聽不到城門打開的聲響。不願等死的前排士兵,已經開始三三兩兩的向兩側逃離,這讓防線崩潰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怎麽還不開門?"終於,馬卡羅內忍不住了,歇斯底裏的質問道。


    新月陣再次調過頭來,阿加西放平曲刃長槍,輕聲笑道,"莫急,馬上就要開了。"


    肉已經割完,是時候斬斷骨頭了。他高聲下令,新月陣變為錐形衝鋒陣,逐步提速,猛衝向殘餘的敵軍。


    嘎吱聲中,鐵鑄城門緩緩提起。光明新軍的士兵們發一聲喊,瘋狂的湧向城門,甚至將戰友踩在腳下。


    跑在最前麵的馬卡羅內,也不管自己的部下了,急聲催促道,"關門,關門!"


    可城門依舊在上升,直至最高處,扣死,不再落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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