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瑟蘭島,幾乎每座城市,都擁有門類齊全的魔法學院。而像多佛爾這樣的領地中心,林立的學院,更是占據了整整一片城區,其中出類拔萃者,甚至能獲得前往辛德瓦爾進修的機會。


    據貝芙麗介紹,多佛爾城的公共馬車,都擁有固定的運行路線。阿萊格裏探頭望去,隻見道路兩旁的建築物,皆是以白石砌成,正是自己曾到過的白城區。


    借助這個機會,阿萊格裏得以觀覽城市的全貌。在臨街的樓房之後,一座座魔法塔直刺天穹,幾乎每個街區,都能望見三到四座高塔,其中一些連外觀形製都極為相似,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層數倒不是特別多..."上下掃了一眼,他喃喃自語道。路旁的魔法塔,或三層,或四層,似乎是為了節約土地,它們往往佇立在建築之上,下麵三四層為樓房,上麵則是尖頂的高塔,因此顯得格外出挑。


    "家裏有座魔法塔,可是很光榮的事情呢。"貝芙麗在旁邊輕輕說道,她趴在車窗上,豔羨的注視著那些高塔,在瑟蘭島,這就是地位的象征。


    哼,這算什麽,老子以前有過一座七層塔。阿萊格裏不屑的想道,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你知道嗎?"貝芙麗轉過頭來,認真的說道,"白城區和學院區,都是用魔能照明的,燈光徹夜不熄。"


    "啊?"阿萊格裏不由一愣,好奇的追問道,"這是怎麽做到的?"莫非,多佛爾城的魔法塔,還是聯接在一起的不成?


    "通過魔網啊,"貝芙麗答道,"整個瑟蘭島,都在魔網的籠罩之下呢。"


    "魔網?"這是阿萊格裏,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不過貝芙麗對此,顯然也知之甚少,他追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隻得知瑟蘭島的一切,都與魔網息息相關。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貝芙麗不耐煩的說道,"若是你真想知道,一會我幫你問問拉娜婭。"


    "拉娜婭又是誰?"阿萊格裏眉頭一挑。


    "我妹妹,她在伊文斯學院讀書,十五歲就成為四環法師了。"貝芙麗翹起下巴,驕傲的說道。


    "是真是假?"阿萊格裏有些不信,以魔法師在瑟蘭島的地位,若真有這樣一個妹妹,貝芙麗又何必做這種工作。


    "當然是真的!"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貝芙麗瞪圓了眼睛。


    "好吧,好吧,"阿萊格裏安撫住她,提醒道,"不過你千萬不要多問,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一名煉金術師,怎麽會不知道魔網的奧秘呢?"


    "也對,"貝芙麗眉頭微皺,擺了擺手,"算了,有機會我再幫你問吧。"


    言談間,馬車向北拐,地勢越來越高,能感受到明顯的坡度。


    ******


    多佛爾的學院區,位於西北方的高地之上,塔樓林立,綠蔭成行。


    林**下,活力充沛的少男少女,邊走邊談,笑語飛揚。他們手中精美的課本,封麵上繪有玄奧的符號。


    魔法塔上流光溢彩,遠處傳來悠揚的鍾聲,少年們加快了腳步,以免因為遲到而受罰。


    馬車停下,阿萊格裏與貝芙麗離開車廂。兩人在校園間穿行,顯得與周圍格格不入。一直走到鐵拱門旁,貝芙麗上前一步,細聲細氣的說道,"大師,我來探望我的妹妹。"


    同樣身著法師袍的門衛,左袖上隻有兩道白環,但這不妨礙他冷淡的態度,以及生硬的語氣,"院係,姓名。"


    "奧術係三年級,拉娜婭。"麵對真正的法師,貝芙麗顯得頗為緊張。


    "去那邊等。"門衛隨手一指,然後吹了聲口哨。蹲在鐵枝上的灰色貓頭鷹,張開翅膀,向林間的教學樓飛去。


    見阿萊格裏還在好奇的打量,貝芙麗連忙扯著他向後退去,免得惹怒了門衛。路旁的樹蔭下,有一排鑄鐵長椅,阿萊格裏坐下,掃了一眼青綠色的葉片,這應該是特別培育的耐寒樹種吧。


    "別亂瞅。"貝芙麗小聲說道,在這裏,她束手束腳,拘謹的有些過了頭。


    "隻是看一眼而已,你怕什麽?"阿萊格裏還不明白,在瑟蘭島的底層平民心中,法師的地位是何等崇高。


    貝芙麗生氣的扭了他一下,還想再說什麽,旁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同樣深栗色長發的少女,走出拱門,停在了兩人身前。


    阿萊格裏抬眼一瞥,見她隻有十六七歲,相貌與貝芙麗有幾分相似,同樣的杏眼,隻是身形更為纖細,麵容也更加清秀。


    "快起來。"貝芙麗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催促道。


    "你來幹什麽?"名為"拉娜婭"的少女,語氣生硬,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鄙夷。


    "我來看看你。"貝芙麗陪著笑,上前想拉少女的手,卻被她冰冷的目光一逼,訕訕的僵在了原地。


    "你好,拉娜婭,我是煉金術師伊戈,"見場間氣氛尷尬,阿萊格裏忙出言緩解道,"以前經常聽你姐姐提起你。"


    貝芙麗拋過來一個感激的眼神,拉娜婭則打量著他,疑惑的問道,"你是..."


    "我是她的...男朋友。"阿萊格裏稍一猶豫,還是笑著答道。反正隻是口頭上一說,他也不甚在意。


    拉娜婭的表情很奇怪,她半信半疑的看看貝芙麗,又看看阿萊格裏,最終還是開口說道,"不好意思,我想與她單獨聊聊。"


    "請便。"阿萊格裏一攤手,轉身走開了幾步,但經過"光明神格"改造過的感官,卻盡數調動起來。


    "他真是你男朋友?"這是拉娜婭的聲音。


    "是呀,他是一名煉金術師,每月能賺兩枚金幣呢..."貝芙麗喋喋不休的說道。


    "我權且喊你一聲姐姐,"拉娜婭打斷了她,"這位伊戈先生,一看就是個老實人,你在做什麽工作,自己也知道,又何必禍害他呢?"


    聞聽此言,阿萊格裏都不知該說她善良,還是無情了。顯然,拉娜婭也知道貝芙麗在做皮肉生意,她這番話,既是對阿萊格裏的同情,可又直刺貝芙麗的內心。


    "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已經不做了,"貝芙麗無力的辯解道,"我現在幫伊戈處理草藥,調製煉金藥水..."


    "那你說說,最為常見的月見草,該如何研磨?"拉娜婭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我一見你,就聞到一股脂粉的臭味。"


    "這..."貝芙麗垂頭不語,良久之後,方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袋,內裏錢幣碰撞,叮當作響。


    "這是我攢下來的,你拿去花。"貝芙麗小聲說道。


    "我不要。"拉娜婭決然道,恨不得與這個名聲敗壞的姐姐劃清界限。


    "我聽說,你老師前不久去世了,你現在的處境,一定很艱難吧?"貝芙麗望著自己的妹妹,她灰色的長袍上,綴著針腳細密的補丁。


    "不用你管。"少女隻是搖頭。


    她們一個堅持要給,一個堅決不收,一時僵在了原地。阿萊格裏暗歎一聲,還是走過去勸道,"都是姐妹,又何必呢?"


    "你真是煉金術師?"對於姐姐的懷疑,蔓延到了阿萊格裏身上,少女盯視著他,狐疑的問道,"那你說說,月見草的研磨要訣是什麽?"


    "葉片放於暗處陰幹,必須保持原色,研磨時加入熒光石粉末..."就在貝芙麗心中惴惴的時候,阿萊格裏懶洋洋的答道,月見草,可是最為常見的魔草之一。恐怕瑟蘭島上的月見草,還是自大陸移植而來的呢。


    "大體...無差。"拉娜婭不情願的點了點頭。雖然在學院中,已經有了魔能驅動的烘幹機,但底層的煉金術師,還是會采用更節省成本的陰幹法。


    "這錢,你就收下吧,"阿萊格裏將錢袋拿過,塞到了她手裏,"大不了以後再還。"


    拉娜婭猶豫片刻,終於沒有拒絕。她現在窘迫至極,上周的法術卷軸作業,還是自己模擬了半天,然後借別人墨水完成的。


    "喲,這不是拉娜婭同學嗎?"正在此時,一個臉上有雀斑的男生湊過來,陰陽怪氣的說道。


    "你們回去吧。"拉娜婭麵色微變,低聲催促道。


    "終於忍不住,要用你那個**姐姐的錢了嗎?想賺這麽多,她得流多少汗水啊。"那男生惡毒的嘲笑道。


    "奧術飛彈!"拉娜婭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施放出了這一法術。令阿萊格裏感到古怪的是,她沒有吟唱咒語,也並非默念瞬發,而是喊出了法術名稱,隨後就有一連串銀灰色的飛彈射出,直奔十幾步外的男生。


    糟了,法術出手,少女才反應過來,在學院區私鬥,可是要被處罰的。


    另一邊,那個男生微微一笑,並沒有施放魔法護盾。與之相反,他伸開雙手,刻意的迎了上去。


    飛彈襲體,長袍被撕開了幾個口子。內裏有魔力光輝閃動,顯然這男生身家豐厚,還穿有附魔護具。因此隻損壞了法師袍,卻沒有傷到身體。


    可男生卻捂住腰腹,痛呼連連,"哎喲,哎喲,你傷到我了...還有這身長袍,可是溫妮夫人親手裁剪的,足足花了十枚金幣呢,你快點賠我。"


    他是故意不施放護盾的,要不然,兩人隻差一環,奧術飛彈根本傷不到他。拉娜婭醒悟過來,小臉煞白。對她而言,十枚金幣,已經是一個難以想象的數字,而對方所謂的傷勢,更像是一個無底洞,足以將她連皮帶骨的吞下去。


    遠處響起一陣警哨聲,門衛好像發現這邊起了衝突。


    "你們快走。"阿萊格裏隻是前後一想,便理順了其中關竅。見姐妹倆還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轉頭衝貝芙麗強調道,"不想毀了你妹妹的前途,就快點走,這裏由我負責...還有,讓她千萬不要承認,施放過奧術飛彈。"


    貝芙麗一愣,深深望了他一眼,立即拉著不情願的拉娜婭離開。那個男生還欲叫嚷,阿萊格裏已經迎上去,攔住了他。


    "你是誰?那**的姘頭?"男生斜了他一眼。


    "我是你母親的姘頭。"阿萊格裏笑了笑,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答道。趁其暴怒之時,他揮動拳頭,狠狠砸在了對方臉上。


    "孩子啊,你最為愚蠢的事情,就是讓一位中階武者靠近你,"阿萊格裏一邊嘟噥,一邊捶他,順便還撕爛了他身上的長袍,"你老師難道沒教過你,與敵人保持距離,是法師的第一準則嗎?"


    "你敢打我?"那家夥被揍懵了,居然會質疑正在發生的事實。


    "傻孩子,你以為我在幹什麽?"阿萊格裏啞然失笑,手下的動作卻沒停。見飛彈的痕跡已經看不出來,他正欲停手,身後傳來一聲大喝,


    "麻痹射線!"


    魔力束縛,軀體瞬間僵化,阿萊格裏摔倒在地,連小指頭都動彈不得。


    大約兩三分鍾之後,他身上的法咒被解開,左袖四環的巡街法師,將兩位當事人召集過來。


    "他打我!"那名男生憤怒的指著阿萊格裏,頤指氣使道,"你,馬上將他關到監獄裏去。"


    "你打了他?"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中年法師肅容問道。


    "沒錯,都是我幹的。"阿萊格裏全部應下。


    "他還有一個幫凶,是奧術係三年級的拉娜婭,"那個男生不依不撓,"她剛才趁亂跑了,快把她抓回來。"


    "真是這樣?"中年法師眉頭一皺,轉頭詢問阿萊格裏。


    "她們早就走了,說是去買什麽月見草墨水,"阿萊格裏大咧咧的說道,"是這小子過來挑釁,我才沒忍住,揍了他一頓。"


    "你有什麽證人,或者證據嗎?"中年法師負責的問道。


    "你問他。"男生指了指正走過來的門衛。


    "我什麽都沒看見。"門衛茫然的搖了搖頭,他的距離太遠,等靠近的時候,阿萊格裏已經開始揍那個討厭的小子了。


    "好吧,"中年法師稍一思忖,掏出一枚白銀徽章,在兩人麵前一晃,"市政司治安署,巡街法師長紮納瓦,請兩位隨我回去一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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