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請先收了寶劍,容在下與你一敘,可否?”


    虛影化作一位錦袍書生的模樣,對著白雨澤一拱手道。


    隻見這書生麵若冠玉,眉目俊朗,雖然容貌看上去已至中年,但卻沒有絲毫江河日下的衰敗之氣,反而精神矍鑠,尤其一雙眼眸,無比深邃,充滿了睿智的光芒。


    雖然對方並沒有穿官服,可是從對方的舉止氣度中,白雨澤還是能夠看得出來,此人絕不是普通讀書人,他身上的威嚴比呂存仁還要深重得多,必是曾經在朝中身居過要職的士大夫。


    對於虛影自稱自己是呂博淵的事情,白雨澤倒並不懷疑。


    按照呂存仁所言,呂博淵後來可是高中了狀元的當朝文曲星,在被龍虎山張天師誆騙之後,也一直都留在京都之中,青雲直上、官運亨通。


    要不是二十多年後敖青的冤魂爆發出禍端,後來懸空寺的高僧進京請他出馬,這位大學士未必不能官至朝堂三公之位。


    但現在讓白雨澤心存戒備的是,他剛剛才用劍逼退了那些血霧,這個自稱是呂博淵的人就突然現身了。


    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一些。


    誰能保證,這個呂博淵,不是這個魔窟又給他營造的另一重幻境?


    “兄台,本官在此地渾渾噩噩了數百年,這些年來,入過此地的人不少,但能夠讓我蘇醒的,你是第二個人,天見可憐,總算是有應運之人出現,要終結此地了嗎?”


    呂博淵仰天長歎,言語之間有著掩飾不住的激動之色。


    “我是第二個讓你蘇醒的?”


    白雨澤的眉頭一挑,精準地抓住了男人話語中的細節,開口問道:“那你為何覺得我才是應運終結此地之人?第一個喚醒你的人呢?失敗了嗎?”


    “第一個喚醒我的人……”


    呂博淵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笑之色,開口道:“我能被他喚醒,純粹是因為巧合而已……”


    呂博淵說完,伸手一招,對著身後的血霧中道:“乘風,出來見一見這位兄台吧。”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在呂博淵剛剛出現的血霧裏,又再次翻湧了起來,而後出現了另一道比呂博淵要凝實一些的魂魄。


    “在下陸乘風,見過道友。”


    陸乘風對著白雨澤拱手一揖,朗聲開口道。


    他雖然不如白雨澤和呂博淵兩人帥氣,但麵容卻頗為剛毅,濃眉大眼,一看就是一個練家子。


    “乘風是在下井之後,沒多久就來此的人。”


    呂博淵苦笑著道:“可以說除了曾經參加屠龍之戰的那一批龍虎山道士以外,他是第二批來此的外人,甚至他下井之時,我都還一息尚存,沒有死亡。”


    “是我在幻境中曆劫時,呂狀元被我對師妹的深情所打動,所以才在之後出手,保下了我的靈魂沒有消散。”


    陸乘風看向呂博淵,感激道:“隻可惜他在後來就陷入了沉睡之中,所以後麵下井來的那些人,才都會沒有庇護,魂飛魄散了。”


    “你能看到下井之人,在血霧幻境中的經曆?”


    白雨澤的眉頭一皺,有些震驚地開口問道。


    “隻要我清醒的時候,的確是能看到的。”


    呂博淵微微頷首,開口道:“當初在我剛剛死後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青兒生前與我演示過這蜃宇珠的原因,我發現,在浩然正氣的運轉之下,我竟然能跟這片空間深處的蜃宇珠取得一絲絲聯係,雖然不能破解這個魔窟,但卻能獲得最外圍這些血霧的些許控製權,並能對其進行鎮壓。”


    “隻可惜後來為了全力鎮壓這魔窟,我的意識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深度沉睡之中的。”


    呂博淵看著地上的屍體,微微一歎,自責道:“所以我隻有餘力護住了乘風一個人的靈魂,其他那些後來人,連魂飛魄散了我都不知道。”


    “那你此番,又是為何蘇醒過來的?”


    白雨澤看著呂博淵,忽然福至心靈,搶聲問道:“難道是因為我剛剛附加在劍上的浩然正氣?”


    “正是!”


    呂博淵聽到這裏,眼中再次露出了熠熠神光,重重地點了點頭道:“正是因為兄台你身上那獨屬於讀書人的浩然正氣,與我一直用來鎮壓魔窟的浩然正氣產生了共鳴,所以我才得以蘇醒,前來與兄台你一見。”


    “原來如此。”


    白雨澤心中恍然。


    看來白雨澤之前沒有盲目下井,而是先醉心讀了幾日聖賢書來蘊養浩然正氣,真是一個明智到了極點的決定。


    “那你在這裏鎮壓了數百年,有沒有什麽幫忙破解掉此地隱患的辦法?”


    白雨澤開口問道。


    “解鈴還須係鈴人。”


    呂博淵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當年懸空寺的智源大師曾經跟我說過,青兒的心結在我,所以最終也應該是由我來化解她的心魔才對。”


    “那你這麽多年……”


    白雨澤撇了撇嘴,要不是覺得不太禮貌,差點就要忍不住直接吐槽出口了——


    既然您老人家知道化解敖青心結的關鍵在您自己個兒身上,那您在魔窟裏都幾百年,不趕緊去化解,還在這等什麽呢?


    似乎是看出了白雨澤的意思,呂博淵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開口道:“不瞞你說,我雖然有心想要化解青兒心中的怨恨,但是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呂狀元他也嚐試過朝著魔窟深處去深入,想要試圖聯係上敖青的冤魂。”


    一旁的陸乘風接口替呂博淵解釋道:“可是深處蜃宇珠的力量太強,且徹底由敖青的冤魂所掌控,我們根本接近不了,也無法透過蜃宇珠的力量,將敖青冤魂的神智給喚醒。”


    “所以,我們需要借助兄台你的力量來幫助我,去喚醒青兒的神智,如此,才能真正化解此地的危機。”


    呂博淵深深地看了白雨澤一眼,開口道:“成敗在此一舉,但我卻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兄台,你可願冒險相助?”


    “不然我如今來此是幹嘛的呢?”


    白雨澤聳了聳肩道:“玩嗎?”


    “呃……”


    呂博淵有些尷尬地訕笑了一聲道:“嗬嗬,兄台好生風趣。”


    “要怎麽幫你?”


    白雨澤看著呂博淵道:“直說吧。”


    “我會帶著乘風寄身在兄台你身上的一物之中,然後將我僅剩的浩然正氣也全部加持於你,助你深入魔窟。”


    呂博淵朗聲道:“隻要你能接觸到蜃宇珠裏最核心的幻境,我們就有機會把青兒給喚醒。”


    “好。”


    白雨澤微微頷首。


    “有勞兄台了。”


    呂博淵聞言大喜,伸手一把拉過旁邊陸乘風的身子,兩人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攝入了白雨澤胸口之中。


    下一刻,白雨澤心中一震,感應到,呂博淵他們兩人所寄身的地方,正是先前他從趙青書那兒得來的,記載著寄魂秘法的那塊神秘魂玉!


    “果然,過往的一切收獲,都是如今的資糧啊!”


    白雨澤微微一笑,邁步繼續向前走去。


    如今對於破解這怨龍隱患,他是愈發的有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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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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