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白雨澤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嘴唇微微顫抖,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之色。


    熟悉的破舊皮座椅。


    隻能打開一道縫就卡住了的玻璃窗。


    純粹是形象工程的安全帶。


    還有空氣中那淡淡的汽油味。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且陌生。


    這不就是白雨澤大學每次放假回家都要坐的那班大巴車嗎?!


    就在白雨澤愣神的時候,在車廂過道上巡察的司機走到了白雨澤的身旁,熟絡地拍了拍白雨澤的肩膀,笑著道:“怎麽還愣在這呢小白?睡懵住了?”


    說完,司機無比羨慕地感慨道:“你小子一上車倒頭就睡,一路上直接睡到家,真不愧是年輕人才有的黃金睡眠啊!”


    “我,一路,一路睡到家?”


    白雨澤下意識地想要運轉體內的法力。


    可是他的體內此刻卻是空空蕩蕩,原本如同長江大河一般在體內奔湧的雄渾法力,這時竟全部消失不見,再無絲毫感應了!


    “我的法力……”


    白雨澤臉色劇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


    從一個擁有五百年道行的強者,瞬間失去了全部的法力,這其中的落差之大,簡直讓他無法接受。


    “法力?”


    一旁的司機大叔聞言不禁莞爾一笑,對著白雨澤道:“小白,你是剛剛做夢自己成了神仙了?哈哈,不應該啊!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夢到的可都是各種各樣的大美女啊!”


    “……”


    白雨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去細問司機大叔夢裏都跟那些美女幹什麽了。


    “啊~”


    白雨澤從座位上起身,卻忍不住輕哼一聲,隻感覺自己兩腿一麻,在座位上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下半身血液循環不足,連站都站不穩。


    可是這種孱弱的樣子,卻讓白雨澤心中無比激動。


    肉身!


    三百多年之後,白雨澤終於又重新再次體會到了血脈在體內流淌的感覺。


    “這,這,這……”


    白雨澤雙手顫抖著,心中五味雜陳,不知究竟是喜是悲。


    身邊的這一切,比上一個幻境還要真實上百倍、千倍!


    如果說,在上一個幻境中,麵對了塵小和尚時,白雨澤還能守住本心,去提出質疑的話,那麽現在,白雨澤的心則是徹底亂了!


    失魂落魄地下了大巴車,白雨澤喃喃自語道:“這怎麽可能是幻境?蜃宇珠怎麽可能知道地球上的事情?怎麽可能模擬出地球上的一切東西來?”


    熟悉的車站,熟悉的馬路,熟悉的十字路口。


    回憶如同潮水般湧來,白雨澤清晰地回憶起,自己曾經就是在這裏,為了救一個追球而衝上了馬路的小孩子,結果自己被汽車給重重地撞飛了出去,再醒來時就穿越成了一縷殘魂。


    “難道穿越後的那一切,真的都是我在長途大巴車上做的南柯一夢?”


    白雨澤站在原地,車站的出站口人潮洶湧,而他也隻是其中一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浪花。


    他茫然地跟隨著人潮向前,在十字路口處停下腳步,等著紅燈。


    白雨澤的目光在周遭人群中掃視而過,想要看看還會不會出現那個因為追球而衝上馬路的熊孩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行人路燈的便在“叮”的一聲中從紅燈轉變成了綠燈。


    白雨澤鬆了口氣,說不上是欣慰還是失望,而後邁步,隨著人群一起朝著馬路對麵走去。


    離開車站後,步行不過十幾分鍾的時間,便到了白雨澤家所在的小區。


    當白雨澤下意識地從包裏掏出鑰匙打開家門的那一刻。


    當媽媽做的熟悉的飯菜香味飄進他的鼻息中的那一刻。


    當父母探出頭來,笑著喊出那句“回來了”的那一刻。


    白雨澤的心在打顫,淚水不受控製地模糊了他的雙眼。


    在那個三百年的長夢中,他開局便在奮力求生,而後修煉和誅魔便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


    白雨澤就像是一個陀螺,一直在逼著自己不停地去旋轉,去求生,求修道演法,去變強。


    可現在,他回家了。


    在父母不解的眼神中,白雨澤撲到了他們的懷抱之中,哭得就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


    白雨澤幸運的擁有一個和睦的家庭,對他而言,家是溫馨的港灣,任何的疲憊、倦怠、傷痛,都能在這裏停憩的時候被一一撫平。


    狼吞虎咽地把母親精心準備的晚餐給吃了個精光。


    陪父親小酌兩杯,談古論今。


    飯後刷碗,聽著母親在客廳看著肥皂劇時發出的陣陣笑聲。


    白雨澤的嘴角露出了會心一笑。


    心裏那根緊繃了三百年的弦,在這一刻終於放鬆了下來。


    一張一弛。


    這一鬆,不是徹底泄勁,而是讓白雨澤擁有了再次更上一層樓的新力。


    夜晚,當父母都睡下之後,白雨澤躺在自己的小房間中,雙臂枕在腦後,看著那些貼在牆上的nba球星和動漫人物的海報。


    書架上那一排排書籍也依舊被媽媽保留著不舍得仍,《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黃岡密卷》……


    回憶起那青蔥的求學歲月,那一個個奮筆疾書的午後,那一個個挑燈夜戰的深夜,白雨澤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曾經那些揮灑汗水的日子,在將來回想起來時,果然都成了一個個最閃閃發光的印記。


    白雨澤翻過身,忽然目光一凝,看到了牆上貼著的一張手抄報。


    白雨澤記得,那是他自己在上學時的傑作。


    當時,對於一些不太容易記住的文言文,白雨澤就會選擇將其抄下來貼在牆上,好讓自己每天睡覺前都能方便再默想幾遍。


    雜而紛繁的文字密密麻麻,忽而,其中的一句清晰地映入了白雨澤的眼簾——


    “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


    這是蘇軾的《赤壁賦》裏極為經典的一句。


    白雨澤默念著,霎時間,腦海中仿佛被一道雪亮的閃電給狠狠劈中!


    “耳得之而為聲?”


    “目遇之而成色?”


    白雨澤口中不住地喃喃道。


    幻境?


    真相?


    “我們是以各種感官來認知這個世界的,所以萬物的本質,源自每個人自己的心。”


    白雨澤的眼睛越來越亮。


    “一切的存在,屬於心靈的映射,卻又超越內心。”


    白雨澤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大笑著道:“取之無盡、用之不竭,隻要能明悟本心,便任何的幻境都再也無法迷惑我,因為心靈的無限潛力,可以反客為主,淩駕在幻境之上!”


    就在白雨澤心有所悟的那一刻,浩浩蕩蕩的浩然正氣如同井噴似的從他的心底狂湧而出!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白雨澤在心中,又再一次聽到了呂博淵那焦急的呼喚聲。


    “白兄!快快醒來!快!!”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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