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境內,距離桑部落十多裏的地方,矗立著十幾座帳篷。


    帳篷外麵不斷有巡視的士兵,仔細聽去,有些帳篷裏麵不斷傳來哀嚎,撕心裂肺。讓人聽了直像野獸嘶吼,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在最中心的帳篷裏麵,洛秋水、張彪、蘇河、李浩天,還有兩名洛秋水的隨從分席而坐。


    此時眾人臉色都有些凝重,洛秋水低頭沉思,久久不語。


    蘇河麵色難看,實在是因為牽製了巫教,他本來就不多的弟子已經折損大半,如今完好的隻有十幾人,還有幾個要麽身負重傷,要麽身中劇毒。


    李浩天盯著洛秋水,雙眼直欲噴出火來。那些死去的師兄弟,畢竟在一起生活了數年,如今能做的隻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地死去。


    帳篷內一片寂靜,李浩天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質問道:“郡主,若再不改變戰略,我浮雲劍宗便要在江湖上除名了。”


    刺啦——


    “大膽!竟敢對君主無禮!”


    卻是君主身後那兩名隨從拔出刀來,直指李浩天,怒目而向。


    李浩天梗著脖子,眼睛直勾勾盯著洛秋水,對於近在咫尺的兩把尖刀卻是毫不在意。


    洛秋水輕輕擺了擺手,冷聲道:“此次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那死灰複燃的巫教竟然比想象中要難纏得多。”


    蘇河適時站了出來打個圓場,實際上最為憤怒的便是他,隻是他不能、也不敢直麵頂撞這身居高位的郡主。


    若是此次大戰中能夠僥幸抽身,他發誓絕對不會再摻和到這朝廷中來,能有多遠躲多遠。


    哪怕洛秋水承諾將來會冊封他做鎮遠將軍,蘇河也絕不動心,他此生隻有一個誌向:那便是將浮雲劍宗發揚光大。


    可現在的情況是,能夠保留下火種都是上天的恩賜了。所以他要借著李浩天年少輕狂的性子,將自己的不滿也表達出來。


    然而,他比李浩天清楚,在朝廷裏麵,哪怕上位做錯了,下麵也隻能不折不扣去執行。若有疑問,便是擾亂軍心,忤逆犯上。


    好在這洛秋水畢竟年幼,仍舊心存仁善,不追究李浩天的無禮。


    所以,蘇河站了出來,對著李浩天訓斥道:“浩天,郡主金枝玉葉,運籌帷幄豈是你能質疑的。”


    見李浩天無動於衷,這才轉過身對著洛秋水說道:“郡主恕罪,劣徒從小性格莽撞,但是心性直率,傷亡了諸多師兄弟,難免心有怨氣,請郡主看在他英勇殺敵的份上,饒過他吧。”


    實際上,洛秋水卻是十分欣賞李浩天的,此子實力高超,有勇有謀,而且心存良善。尤其在對敵過程中,更是一馬當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那種氣勢讓軍旅世家的她十分欣賞。


    沉吟了一下,她才緩緩開口,說道:“我也沒想到他們竟然有幾十名毒君和五名毒王,看來北蠻這次是下了血本了。”


    蘇河點頭表示讚同,說到這裏的時候,其他人麵色都稍微有些難看,尤其是張彪。


    他帶領的城防營損傷更為嚴重,雖然對付的都是一些毒君,隻要將他們殺死即可。


    然而多年來邊境無戰事,使得他心有懈怠,沒有及時操練軍隊。


    本想這次在郡主麵前好好表現,結果卻是一塌糊塗。


    在淌過濉河一段距離後,他們遭遇了伏擊。洛秋水當機立斷,他的數十名隨從和蘇河李浩天對付出現的五名毒王。


    浮雲劍宗其他弟子對付二十名毒君,張彪帶領的九百餘人對付剩餘三十名毒君。


    洛秋水的想法很簡單,張彪的城防軍不需要殺死那些毒君,隻要拖住他們,將他們困住就好。


    然而出現的結果讓人大跌眼鏡,那九百餘人麵對出現的毒君之後瞬間亂作一團,你推我擠,原本訓練有素的隊形瞬間被衝散開來。


    無奈之下,李浩天折身回去,大開大合,幾個閃身之下便將那些毒君殺了數十名。


    雖然最後殺退了巫教弟子,可是己方傷亡卻極為慘重。


    城防軍大多中毒而亡,洛秋水的隨從也死去了兩名,浮雲劍宗弟子損傷過半。


    讓眾人心有陰霾的卻是,從抓來的那個俘虜口中得知,這裏還有十名毒王即將破關而出。


    洛秋水本想一網打盡,所以長驅直入,一路橫推,那些所謂的北蠻軍不堪一擊。


    可是在遇到巫教弟子之後,損傷了一半人員才將那幾名毒王擊退,若是再出現十名毒王,估計所有人都會折損在這裏。


    這也就是為什麽本來繼續行軍的洛秋水停了下來安營紮寨的目的。


    “若那巫教弟子所言為真,我想我們不能在前進了。”


    洛秋水細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麵,冷靜地分析道。


    “若是單打獨鬥,我有信心殺死兩名毒王。”


    眾人抬頭看了一下李浩天,他便像一柄絕世利劍一般,鋒芒畢露。而且就在那一戰過後,李浩天已經徹底蛻變,全身奇經八脈全部打開,紫陽真氣流轉全身一次運轉九個大周天,這便是武學修到一流宗師境的特征。


    李浩天的意思很是明顯,對方十幾名毒王,我就隻能殺掉兩個,你們要是有把握就繼續前行。若是沒有把握,趕緊回去求援。


    他又不是將士,哪裏管什麽一聲令下,有進無退這樣的說法。


    乞丐出身的他,實際上比許凡更加明白活下去的意義。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打斷了他們的沉思。


    洛秋水一馬當先,早有隨從替她打開帳篷門簾。


    走到外麵之後,卻看到一名浮雲宗弟子走上前來,先是給洛秋水見了個禮,然後對著蘇河說道:“師父,我們在不遠處發現一名巫教弟子。”


    蘇河眉頭一皺,沉聲道:“對方是毒王還是毒君?”


    那名弟子麵帶疑色,不確定道:“應該是一名毒王,可是。”


    蘇河大怒,訓斥道:“和巫教廝殺把你們殺的神經也錯亂了嘛,連個話都說不清。”


    那名弟子或許進門稍早,對於蘇河發起脾氣還是很懼怕的,他快速說道:“可是我們發現的這名毒王,是一個孩子。”


    蘇河氣極,這裏這麽多人,這弟子是將他平日的教誨忘得一幹二淨了,說罷對著洛秋水告罪了一聲,便提著長劍走了出去,以他宗師境的修為,即便對方是一名毒王。李浩天能單挑兩個,他蘇河便連一個都殺不了嗎?


    一邊走一邊厲聲訓斥:“我平時怎麽教導你們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管他幼童老人,男子婦女,我輩行俠仗義,不問緣由不問是非,拔劍便殺就是。那些妖人最會蠱惑人心,你若不先下手為強,或許下一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浮雲劍宗弟子跟在身後,低聲應是。


    李浩天默默跟在身後,聽到蘇河此時的話後,心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意味。


    手中握著的長劍,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當蘇河跟著那名弟子來到到距離桑部落十幾裏以外的地方後,看到了和兩名弟子糾纏的那名毒王。


    那兩名弟子在浮雲劍宗資質並不算得上出眾,隻是比起普通人稍強一些。之所以敢和毒王交手,是發現這名毒王雖然有著毒王的外表,可卻沒有毒王的實力。


    說白了就是一個滿身劇毒的孩子,他所到之處,不管是花草還是樹木,隻要讓他輕輕一碰,瞬間枯萎。而且周邊的蛇蟲鼠蟻也距離他遠遠地,仿佛碰到了更加可怕的毒物。


    蘇河見狀心頭微怒,提起長劍便飛了過去。


    李浩天慢了一拍,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許凡在此,定會識得這個孩子便是他許諾將來要為他去除毒素的桑力。


    和許凡分開後,桑力順著回去部落的大路,一路疾馳。


    不知道那些人給他服用的什麽藥物,他發現自己除了渾身是毒以外,力氣也增加了不少,渾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勁。


    眼看遠處部落裏麵的炊煙直衝天上,桑力心中更加激動,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也就是這一聲,引來了在此探查的浮雲劍宗弟子。


    桑力還未回過神來,便看到兩名身穿中原服飾的男子舉著長劍就向自己刺來,而且臉上一股決然的氣勢,另外一名弟子迅速向外跑去。


    交手了幾個回合後,那兩名浮雲劍宗弟子發現眼前這個孩子並不是很難對付,為了防止沾染到他,也為了等援兵到來,便一直在和桑力拖著打。


    桑力越打越是煩躁,他隻是想回家看看,然後乖乖躲進西山,等以後那位大哥前來給自己祛毒。


    怎料這些人見麵就要對他喊打喊殺的,他不斷解釋,但對麵兩人卻充耳不聞。


    就在這時,看到遠處又來了一群和他們一樣服飾的人,桑力心中大急,若是再不脫身,恐怕就離不開了。


    他心中不斷掙紮,可是最後為了活命逃走,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雖然他不會武功,可他全身都是毒,便要張口吐出一口吐液。


    然而還未等他有所行動,隻見那邊一人飛身而起瞬間就到了自己眼前。


    最後出現在桑力眼中的是一個威嚴的麵孔和一柄如水的長劍。


    “不要!”


    李浩天向前衝來,一劍抵擋在了蘇河的劍身上。可是為時已晚,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那孩子的頭顱飛上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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