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裏,季塵坐於石凳之上,此刻眼中清明,沒了之前的魔意。不過身上血跡,與臉上稍顯的冷厲,依舊未除。


    身邊則是黑劍,不過此刻劍身一半都布滿鏽跡,靈智似乎都有損傷,不複之前。


    “你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看您想說什麽。”“怎麽現在用您了,之前你可不是這般的。”老者微微打趣到。


    知道沁墨無礙後,季塵此刻神智清醒,也是有些尷尬。不僅是因為這老者是自己師公,更是因為他竟是沁墨的爺爺。


    且好似,已經跟隨他和沁墨有一段時間了,若隻是在山巔之時才來,那還好。但若是早已有很長時間了的話,那他與沁墨親密嬉戲,豈不是一直在人家爺爺眼皮子底下?


    似是看到了季塵眼裏的埋怨,他哈哈笑了起來。“怎麽,想當我孫女婿?”


    季塵臉色再也繃不住了,臉上尷尬之色難掩,不由得撓了撓頭。這話從沁墨爺爺嘴裏說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而且,他現在算是知道自己家先生那性子,是隨誰了。這絕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經自己這位師祖一鬧,自己倒是沒了先前的心境,不由得神色探尋得,看著這位老爺子。


    “這才對嘛,別活的跟要修仙似的,累!之前你在伯庸那裏,我就差點把你提出來。好在之後出鎮後,還算不錯,有點人氣了。所以現在,就別板著個臉了嘛。”


    季塵大概是知道,伯庸便是自己家先生。他倒是第一次聽到自己家先生的名字,之前他從未問過。


    也沒聽人說過,而他更加感興趣的則是,為何感覺所有人都很了解他,可他卻什麽人都不認識呢?


    看著季塵一臉疑惑,老爺子則是輕笑。


    “其實自你踏入檀鎮時起,我們便有察覺。伯庸收你為第子,我們也是知道的。你應當知道自己,於常人有所不同吧?”


    說罷,老爺子看了看季塵。季塵當然是知道這個的,所以點了點頭。


    見此,老爺子繼續道。“檀鎮其實是個很特殊的地方,而伯庸一直待在檀鎮,也是這個原因。


    至於有何特殊,現在卻是不能告訴你。況且伯庸不讓你對他冠以師稱,也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些。


    所以,還是來談你吧。你身具天道氣息,若是尋常時,除非境界脫俗,不然也是難以察覺你的不同。


    不過又因檀鎮的存在,使得我們可以探查到這些,因此,伯庸這才收你為徒。”


    “那師公可否知道我的身世?”令季塵驚訝的是,他竟緩緩搖了搖頭。


    “你的身世,我雖有些猜測,卻也不敢確定。自你出現時,我便查閱古籍,終於在千年前儒門開創者,也就是我等祖師,道祖大弟子的一本手劄上尋到了一些線索。


    手劄上記載,大道無情卻孕有昊天。昊天俯瞰人間,是為仙,仙者治世,掌控眾生生死。而人,也隻是眾生之一。幾千年前人族式微,妖魔當道,人族隻是血食。而昊天,不喜妖性貪婪,魔性嗜血,反而喜歡人性善良團結。


    因而將人間氣運劃給了人族,使得人族漸漸壯大。不過,人族經過無數年繁衍後,世間繁榮,人性中的醜惡,也開始顯現。反而比之妖魔,更加醜陋。


    因此,昊天大怒,降使者滅世。而那使者,便可能是傳說中的道祖。可道祖降臨人間,反被人性吸引。不錯,人性醜惡,可也有真善之美。


    道祖於人間遊曆,體悟紅塵之時,更是誕生了人之七情六欲。於是道祖最終背叛了昊天,違背了昊天意誌。


    反而幫助太祖建立大夏,開創修道之路。而道祖最終也受昊天懲罰,永墮於輪回之中...”


    季塵敬仰道祖風采,可卻依舊沒能明白這些於自己身世有什麽關係,隻能是有些疑惑的看著師公。


    而師祖也是繼續開口道“道祖誕生於昊天意誌,可卻擁有了人的七情六欲,這幾乎可以說是有背天道。


    所以我們推測,昊天便降下了第二位使者,一探究竟。而你可能便那第二位使者...”


    季塵沉默良久,提出了一些解釋不通的地方“第一,昊天誕於天道,手持眾生,萬物於她眼中不過螻蟻。


    哪怕昊天後來厭惡人族,那散去人族氣運便是,又何必派遣使者行滅世之舉?


    第二,我若是第二位使者,按照您之前所說,那我應當沒有人的七情六欲,可現在...”季塵重新看向自家師公。


    “唉,你所說的,我也有想過,先不說先祖手劄,多半記載的也隻是其猜測,就連你是第二位使者也隻是我的猜測。正如你所說,昊天手持眾生,又豈是我等可以測度。”


    季塵無言,原來說了半天都隻是猜測。


    “不過,不論你究竟是何身世,你都想要保護沁墨不是嗎?可要保護沁墨,憑你的實力可是不夠。”


    季塵對於之前所有話,都可以不在意,但這一句卻聽進了心裏。


    “去劍庭吧,儒門不適合你,切勿浪費了你的劍道天賦。”


    “之前未替你倆解圍,也是因為你隨了你師傅的性子,隨遇而安,沒些個上進心。


    不經曆這些你是決計要浪費了這天賦的,所以我與你師伯,都未出手,隻是想激一激你...至於為何讓你照顧沁墨,則是我的私心。


    我不願她知道她父母的事,不過...我終究不能太過自私,讓她一直蒙在鼓。,以後的路,還是讓她自己選擇吧。”


    當老爺子說完這些的時候,突然眸光落在了他身上。季塵頓時感覺虛空都被凝固,自己猶如被注視。他雖有些疑惑,不過卻並不害怕。


    “我知道你與沁墨感情,不過她如今是我唯一牽掛,所以我絕不願她受到一絲委屈。因此,你若負她,別怪我清理門戶!”


    這聲音,猶如在季塵耳邊炸響,使得他神魂震動,不過季塵卻是強忍不適,鄭重的開口道。


    “我季塵在此立誓,絕不辜負沁墨,絕不再讓沁墨受一絲一毫傷害,如有違背,願永墮輪回,不得超生!”


    聽見季塵發了如此毒誓,他眼神不再淩厲,滿意的看著季塵。


    “再去看一看沁墨吧,我要帶她走了,等你有實力保護她時,再來找她吧。”


    聽此,季塵沉默良久,最後,還是吐出一口濁氣。“我會快速達到那要求的!”


    “嗯。”師公沒有反駁,他天賦絕佳,此刻也是能夠修道了,再加劍道天賦異稟有資格說這話了。


    然而季塵走後,布衣候來到院中“師尊,你為何不告訴他,他可能是道祖傳人?畢竟那劍是道祖佩劍。”


    聽這話,師公白了他一眼說道。


    “怎麽說?先不說究竟是不是,若是是的話,要告訴他,他其實不知高了我這師公多少輩,是我師祖?!”


    這話明顯讓那布衣候始料未及。“額...”略顯尷尬,好像是這個道理。說了還不如不說,讓他自己去找答案,豈不是更好?


    “那您為何讓他去劍庭,我止戈院又不是不能教他劍道?”師公抬頭,望了眼墨州的方向,歎了一聲。


    “我們欠他師傅的,還要再欠他的嗎?”布衣侯沉默不語,最後長歎一聲。


    “這樣也好...不過,師尊,他之前頭頂血紋,和眼裏的猩紅,恐怕是...”沒等他說完,師公抬手製止了他。


    “魔是失心人,何必多究?”


    “那夫諸呢?哪怕此刻災禍不顯,也是災獸啊!”


    師公似是有些慍怒,看著這個腦袋裏隻有大夏子民的大弟子,怒道。


    “她也算是救了我孫女,你侄女,你去殺吧!讓我也看看,你是怎麽下的去手的!你是不是這些帶兵帶傻了?自己的情債還完了嗎?就操心這個操心那個?沒事趕緊一邊去!哪涼快哪待著!”


    堂堂布衣候,殺得西冥,丟盔棄甲的西涼駐軍大將軍,此刻被自己家的師尊,罵的狗血淋頭。關鍵是還不敢多說什麽,隻得是灰溜溜得,離開了自己家院子。


    待所有人都走後,師公卻是獨自仰頭眺望天際。


    “好大的局啊,還要再死多少人?執棋的又是誰呢?神明複蘇,亂世將至,我們也頂不了多久了,小子,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希望你真的可以助大夏度過此劫...”


    房中,沁墨依舊躺在床上昏迷。季塵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你哪裏聰明,明明傻的要死。”他將她發髻扶順,握住了她的柔荑。語氣上的埋怨,蓋不住眸間的不舍。


    “我要走了,不過,我很快便會去找你,很快...”


    季塵走了,沒有再留戀,因為他相信,自己可以很快就能有保護她的實力。


    “師伯,我走了。”季塵來與師伯告別。


    “嗯,走吧。對了,記住,我和你師公都是不會給你提供幫助的,強者需要獨立成長。”


    師伯坐在院落裏,正品著茶。不過看他囫圇吞棗的架勢,怕是沒能品出味道。


    “好的,師伯,我知道了。”季塵隨口應下,沒在意這話,因為他本就沒有靠長輩的意思。


    西平城,季塵望向那巍峨城門,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上次他來時,是與沁墨小心翼翼。


    而如今離開,卻是白鹿伴側。沒錯,白鹿未死,那時找到她時已在血泊之中,不過好在一息尚存。也算是沒讓季塵愧疚終生。


    “如今,隻剩你與我一道了。”白鹿似是察覺到季塵心情有些低落,歪著頭輕蹭了一下他的麵頰,口中微微低鳴似是安慰。


    “好啦,我會很快就會,把你的小女主人接回來的,放心吧。”季塵撥弄了一下的那蹭過來的額頭,輕笑道。


    周遭路人指指點點,都是稀奇這白鹿。不過,同樣也好奇,這身上背著兩柄長劍,麵容俊秀的少年。


    季塵騎在白鹿身上悠哉哉的走在路上。武道境界到了沸血小成,再加上氣穴已通。此番西行倒還是賺了,雖然黑劍似是有所損傷,不能動用,可他也知足了。


    之前總是下意識的認為這黑劍本就是自己的,倒是因此忘記問師公這劍的來曆了。就像你不會問別人自己的手,為什麽長在自己身上一樣,不過下次再問也是一樣。


    此刻京城...


    “爺爺我要吃糖葫蘆!”


    “哈哈哈,好好好,給你買。”吃著糖葫蘆,她小臉上又有了一抹擔憂。


    “爺爺,季塵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爺爺什麽時候騙過沁墨了?怎麽我家沁墨,有了心上人就不要爺爺了?”沁墨紅著臉,跳起來,拔了把他的雪白長胡子。


    “啊呦,再拔,爺爺的胡子可就沒了,以後想抓都抓不著了。”


    “哼!就拔,就拔,誰讓爺爺笑話我!”


    “好了好了,爺爺不笑話了,不笑話了。”


    忽然,一人出現在她麵前,是位算命的。穿著破爛,手裏拿著一把黃布旗子,上麵寫著。


    “遺天策,算千秋”


    口裏一嘴煙黃橫牙,臉上褶子都可以夾死蚊子。此刻卻笑的像是菊花,直盯著沁墨手裏剩下的兩顆糖葫蘆。


    “小姑娘,算不算命?什麽都可以算哦,算的可準了,隻要兩顆糖葫蘆。”


    沁墨被突然出現的這人,嚇退一步,可聽他說算的準,又有些心動。


    不過她看了看手裏的糖葫蘆,卻是有些猶豫,忽然她大眼咕嚕一轉,快速將剩下的兩個糖葫蘆,吃掉一顆,嘴裏咕噥不清的說道。


    “嘻嘻嘻,隻剩一顆了,還能算嗎?”那算命的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做,楞了下神,隨即笑道。


    “可以,當然可以,你想算什麽?”


    “我想算一算,我以後都可以見到季塵嗎?”


    “讓我算一算昂。”


    那算命的,假意閉上了眼,嘴裏念念有詞,說些什麽也聽不真切,不過大底都是陳詞濫調罷了。忽然他雙眼一睜,笑吟吟的看著沁墨說道。


    “你們有緣啊,你以後可以天天看見他!”


    “嘻嘻,給,雖然我知道你們都是騙人的,不過我很高興呢。”她有些不舍,可還是將最後一顆遞給了那算命的。


    “沁墨,楞什麽神啊,走了。”


    “來了,來了。”


    那算命的,拿著那顆糖葫蘆,立在原地,看著遠去的沁墨,臉上有些莫測。


    “緣是緣,分是分,有緣卻無分啊...紅塵路,凡世仙,萬般皆是緣。案香牘,刀劍負,冷暖皆不顧。”


    他自語之聲縹緲,人群之中卻是已然無蹤。


    “咦,對了爺爺,我爹和我娘呢?”那挽住沁墨的手一僵...


    也許命運的軌跡自此偏移...


    西平城郊區...“喂,兄弟,你這白鹿好生神俊,可比我們的這些凡馬威風多了,你看有沒有割愛的意思,多少錢我都照付。”季塵坐在那,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道。


    “沒有。”


    “別嘛,兄台,我看你也是準備進京的,大家同路交個朋友多個照應嘛。”


    “你怎麽知道我要進京?”季塵轉頭看了看身旁騎馬的少年,說是少年,長得卻是有些老成。


    西涼人的絡腮胡,在他不過十八左右的臉上,早早的安了家。眉目倒是不醜,濃濃得像是刷上去的一般。


    西涼特有的微黑膚色,配著一雙虎目,路見不平一聲吼,說的大底上就是他了,不過可惜的是,他那一股子賊頭鼠腦的氣質,把先前的形象毀的一幹二淨。


    “嘿嘿,咱武藝不行,可眼力勁還是有的。且不說這方向是朝著京都的,再者三月後,便是劍庭每三年一度的收徒大典。


    天下練劍的,那個不想入得劍庭?所以路上背著劍的,大體都是想入劍庭的,最不濟也是想去湊合熱鬧,長長見識。


    更何況我觀兄弟,器宇不凡,周身劍氣環繞,當是人中龍鳳,所以自然是想去參加劍庭收徒大典的。”


    季塵開始還聽的煞有其事,可最後則是滿臉黑線。


    “你才周身環繞劍氣呢!”


    “額...”這人也是沒想到自己拍了個馬蹄子,鬧了個尷尬。


    “兄弟,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在誇你劍道有成。”季塵沒理他,拿出那本《修道真解》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那人一看季塵拿著本爛大街的貨色在那研讀,卻也沒啥鄙夷的念頭,反而是暗道機會來了。


    “兄弟,我跟你說,你看的這都是爛大街的修道功法,裏麵都太過淺薄,更多的是在闡述修道,而非教人修道。”


    “我就是在看它闡述修道的那些。”


    “額...”那人又是麵色一僵。


    兩人在這路上,結伴而行。說是結伴而行,其實是那人一直在跟著季塵。一直找著法子,問季塵怎麽抓的這白鹿。


    而白鹿本溫馴的性子,也是被這人煩的不行,所以鹿角一歪,將他別下了馬,摔了個屁股蹲,可那人又馬上屁顛顛的,爬上了馬,對白鹿更加垂涎。


    時不時看白鹿一眼,看的季塵都是心裏發寒,還以為有啥嗜好。


    不過季塵到是也沒趕他,兩人同行,總好過一人獨行,路上也能解解悶不是。


    天色漸晚,立了冬的傍晚,還是冷的很的,季塵也是從包袱裏拿了件袍子披上。


    雖說,沸血境就是正月最冷的節氣,脫光在外待上一晚都凍不死。可也沒說,感覺不到冷啊。所以季塵,還是實實在在的穿了一件。


    撿了一些幹柴,用火折子升了火,倚著白鹿坐在火旁開始烤起了幹糧。而那人正啃著硬邦邦的幹糧,可看季塵披了袍子,升了火,烤的幹糧都香了起來,則是傻了眼。


    自己這邊,除了帶了點幹糧,包袱裏便全是銀票,哪裏見過季塵這種常年在外漂泊的人。


    “額...那個兄弟,準備的挺全活啊,你看咱倆都是一個人,也沒個伴,所以我來陪陪你,湊合伴。”


    那人嘴裏語氣滿是為季塵著想,可坐下去的速度,那叫一個順溜。隻留下他的那匹棕馬,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無良主人。


    “兄弟,正式介紹一下,我叫林龍鳳。”季塵本來也沒在意他坐過來,自顧自的烤著幹糧。可聽了他自介叫“林龍鳳”也是嘴角一抽。


    “你也別笑話我,這名字是爹媽起的,我也沒轍,我爸說,這是希望我能成為人中龍鳳,所以特地起的名字。


    為了改這破名字,我可是挨了不少揍,可我爸就是不同意。關鍵是,他還每次都得意洋洋向他那些戰友炫耀自己起的名字,鬧得我在同輩都抬不起頭來。”


    季塵還沒說什麽,林龍鳳自己倒是憤懣起來,控訴起自己老爹的罪行。季塵強忍著沒笑,保持著高冷的範,淡淡回了句。


    “季塵。”


    “季塵兄,我跟你說...”林龍鳳又數落起了自家老爹的種種罪行,那委屈的樣子,那忿忿的表情。


    若不是他動作麻利的穿起幹糧,放在火上烤了起來,季塵差點就信了。


    兩者都為少年,最是容易親近,聊了一會便熟絡起來。


    林龍鳳,父親恰巧是季塵師伯布衣侯,手下一位將軍,職務應當不低。母親則是涼城一位富家女,也算名門。


    次此去京城,也是去參加劍庭收徒大典,隻不過不是自願。而是他那父親,拿著皮鞭給趕出了家門,就給了一匹馬,連點盤纏都沒給。


    美名曰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可林龍鳳卻是知道自家老爹肚子裏,有多少墨汁,這話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了背了下來,就等這時朝他炫耀。


    所以他估計,自家老爹就是不舍的那些盤纏。幸虧他有個富家女的母親,偷偷給他塞了一包袱的銀票。


    不然,他此刻怕是得餓著肚子。季塵也是感歎他那奇葩老爹,抿了抿嘴,想了一下自家先生,還是沒再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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