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懸舟浮想聯翩之際,開口問道:“大齊為何能延續一千二百年?長明官在這個過程中、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一號”緩緩開口,“曆史曾因長明官而改寫,但從此刻開始,曆史將因你而改寫。”


    兩句十分莫名其妙的話作回答,搞得鄭懸舟摸不著頭腦,“是不是所有長明官說起話來、都像你這麽雲山霧繞?咱能不能直接點回答……”


    盤膝男人嗬嗬一笑,完全沒搭茬。


    鄭懸舟撇撇嘴,隻能盡可能分析著對方話語中的意思……


    一號的意思是不是在說,長明官擁有改寫曆史的能力?所以能在大齊王朝瀕臨滅亡之際、扶大廈於將傾?可這能力未免太bug了吧,如果真能改寫曆史,豈不是說隻要有長明官在、大齊王朝就將永遠不死不滅?


    不不不,應該還有弊端與限製……但這也很牛逼了!果然,齊王朝能延續這麽久,是有長明官在背後出力的!


    “一號”沒給他更多思考時間,問道:“你,偷看了上次長明會?”


    鄭懸舟又是一愣。


    坦白來講,這家夥問問題是真的很有水平,每次都能問到讓他窒息的關鍵點上。前幾個問題給他帶來的震動太大,他現在已能強作鎮定。


    “不算偷看吧,隻能說是意外。不過……你不會打算將長明令取回去吧?”鄭懸舟警惕的打量對方。


    “一號”緩緩搖頭,“世間法寶皆有靈,何況是奪天地造化的長明令,它既選你,那你必然比他人更有資格。除非你死,否則沒人能讓長明令易主。當然……我也許會動動手,殺掉你。”


    鄭懸舟聽出對方是唬人玩的,“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


    “一號”反問:“怎麽?我一直也不是刻板的人。”


    鄭懸舟回憶了一下當日的長明會,反正該知道、不該知道的對方全都知道了,他說起話來也沒那麽多顧慮了。“你在會上十分威嚴、不容置疑,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


    “一號”先是失笑,緊接著搖頭,“別掉以輕心。我隻能說,你運氣不錯、第一個遇見的是我。如果你第一個遇見的是小五、或是小八,她們可不會管什麽‘法寶有靈’,她們會第一時間殺你取令。”


    “這麽危險?”鄭懸舟一縮脖子。


    “對,所以你上次選擇觀望、偷看,而並未現身,是正確的。”“一號”淡淡說。


    鄭懸舟遲疑一下,旋即問道:“你好像突然就對我很了解了?”


    “一號”又道:“你把答案告訴了我,我自然可以逆推回過程。”


    他頓了頓、似是在感受什麽,隨即說道:“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的機會,說吧,你想問什麽?”


    鄭懸舟短暫沉吟後,立刻問道:“皇陵內還有別的出口嗎?或者、你能救我出去嗎?”


    “這問題沒意義,你可以換一個問題。”“一號”道。


    “這,怎麽就沒意義了?這取決於我能不能活著離開皇陵!你應該知道開平天子在幹什麽吧?他想把你們給挖出來!繼續待在這裏、幫著修陵、我絕對會被滅口陪葬的。”鄭懸舟認真道。


    “一號”解釋說:“你很快就會離開皇陵。所以,還問不問?不問我就走了。”


    鄭懸舟猶豫一下,顯然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麽說?他能走了?是有人在外麵出了力?誰?他想到周副統領,可……周副統領有這麽大的能量嗎?


    “一號”不屑於說謊,所以鄭懸舟選擇相信。


    他想了想,然後問道:“那,以後我還有和你這樣問答的機會嗎?我該如何聯係你?我還有非常多的疑惑未及解答!”


    “一號”很明顯在思忖,過了好半晌才道:“這,就要看你能給我帶來什麽。目下我想在你身上了解的問題,都問完了,再問下去沒意義。除非、你能給我帶來更有意義、更有價值的消息,我們可以正常交換、各取所需。我不會讓你打白工。”


    “其實,如果不是現在這個處境下……長明令擇你為主,你理應是新一任宗帥,我應是你的座下首席、聽你號令才對。可惜,山轉時不轉,權來命不來,你沒有當宗帥的運勢,起碼、現在沒有。”


    他這一套雲山霧繞的話,聽得鄭懸舟有些蛋疼。


    這年代的人說話,就他娘的不能直接說嗎?你痛痛快快有啥說啥不好嗎?非得東拉西扯、拽兩句文!


    雖然不明其意、但他還是將這些話記了下來,事後可以好好分析分析……


    “那,你需要什麽信息?我可以嚐試收集。”


    “一號”聽說遲江川的經曆後,產生了劇烈的情緒波動。


    這說明……“一號”雖然嘴上說“我都認識、我都了解”,卻也並非真的全知全能。


    “一號”身為長明官、還是一聽就逼格很高的“首席金燈”,這個信息來源明顯要比十修會的三名成員要靠譜。隻不過想從“一號”這裏獲取信息,他需要付出更“高價”的信息,這就不如十修會便利了,屬於“奢侈品”。


    “一號”道:“你如果真的想……那,我想知道真正隱藏於曆史之下的隱秘。因為某些原因、我隻能見到表麵上世人所見的曆史,所以我需要有人代我行走於真實曆史之中,了解曆史的全貌。”


    鄭懸舟有些疑惑,半懂半不懂。


    這次“一號”很貼心的做出解釋:“就如遲江川,我對遲江川的一生都有了解,但在我的認知中……遲江川就是‘誅詭劍’、也隻是‘誅詭劍’,沒有真假之分。在明年新編的史冊上,有關‘遲江川’、是這樣書寫的。”


    “‘誅詭劍’遲江川,一生轉戰北宗域、立下赫赫軍功、後入隱修司,於開平八年升任隱修司司主,於開平十五年盜竊隱修司六千密卷、叛國而逃,在四位朝廷六境大修手下逃生,從此無人知其下落。”


    “換而言之,你口中‘真實’的遲江川,已被人從曆史上抹除,取而代之的是‘誅詭劍’遲江川。我能看到的隻有曆史,即便那是被人精心偽裝過的曆史,無法勘破其真容……所以,我需要你。”


    鄭懸舟如有明悟,“嗯……就是說,你所看到的是被各種秘法遮蓋、篡改後的曆史。就比如遲江川的情況,你看到的隻是盜命者偽造出來的遲江川一生……因此對被盜命前已然身死的真正遲江川一無所知?你想要了解到更多的此類消息?”


    他理解是理解了,但心裏沒來由有些打鼓,說來說去也逃不開那個神秘的盜命者!


    遲江川想找盜命者報仇、“一號”想探究隱藏於曆史之下的真實一麵,歸根到底說的都是同一個問題——那個他已然有所預料的幕後布局者,和一個不知道牽涉到底有多廣泛的“局”。


    在這“局”中,盜命者或許隻是冰山一角,是整個布局的其中一個部分。


    這位背後布局者,精心偽裝過曆史、將真實曆史做出未知的遮蓋、將曆史引導向某個未知軌跡,甚至因此騙過了能“改寫曆史”的長明官!


    這尼瑪就是在長明官的眼皮子底下釜底抽薪啊!與這樣的布局者站在對立麵……光是想想,就充滿危險!


    但,已被長明令認主的他、為了變得更強、為了在這世界中活的更好,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從前次遲江川的事情、長明令的反應中,鄭懸舟已然看出,他的未來、注定會深入這場未知的“局”中。


    既然逃不開,那幹脆直麵。


    “正是。”“一號”點頭應道。


    “等等……”鄭懸舟回味著“一號”方才的話,突然發現了一個極為醒目的字眼!


    “你剛剛說,明年新編的史冊?明年?你知道明年會發生什麽?甚至知道明年新編的史冊寫的什麽?你……你有預言的能力?”


    “一號”笑了,“鄭懸舟,記住我的話,你我都正行走在曆史長河之上、停留於曆史的某個節點。隻不過,我是曆史的旁觀者、見證者;而你,將是曆史的修正者。”


    “如果你沿著這條路繼續走下去,沒人知道會發生什麽,或許萬劫不複,或許枯木逢春。但你不能停下,因為你一旦停下、你會隨著曆史一起湮滅腐朽、消亡毀滅。這是我送你的忠告。”


    “總之……記住,從此刻開始,曆史將因你而改寫!”


    “我該走了,也許我們很快會再次相見。長明會你可以偷看,但我建議你不要暴露‘長明之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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