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鄭懸舟與弟弟、妹妹、還有初步融入到這個小家庭中的棉花,一起吃了頓飯。


    初次見到棉花時,鄭安安嚇得不輕,直接躲在了鄭懸舟的身後。


    但隨著了解、以及鄭亦煊無形的引導,讓鄭安安發現這個容貌不人不鬼的小家夥還是比較善良、比較天真質樸的。


    慢慢的,鄭安安也就接受了棉花的存在。


    畢竟,她就連無比詭奇的“修士世界”都接受了,其他的東西也就不是特別難接受了。


    棉花還是什麽都不肯吃。


    但看他的小樣子,一直在吞咽口水,估計是餓了。


    再餓幾天沒有詭物殘軀的話,他應該就會正常吃飯了……


    不過由此也能說明,詭物殘軀確實對棉花很有吸引力。


    那就像是一種來源於生存本能的吸引。


    諸事告一段落。


    鄭懸舟拿出死氣蒸騰的第二顆“死氣丹”,準備嚐試破境。


    正這個時候……


    門外突然傳來叩門聲。


    鄭懸舟收起丹藥,心說:我特麽怎麽就這麽忙?


    打開門,發現是幾日未見的江都領。


    點頭示意讓對方進來。


    “你怎麽來了?……修陵任務已然告一段落了?快進來。”


    院子裏。


    鄭懸舟和江都領麵對而坐。


    江都領搖搖頭,隻是有些遺憾和奇怪的說道:


    “修陵任務還在繼續,不過我已連續當值多日,今日是休沐。我覺得應該來拜訪一下先生。”


    鄭懸舟爽朗笑道,“這就太客氣了,其實你不用太拘束,別忘了我現在住的還是你家的老宅呢。”


    江都領認真道:“這宅子我平時也不住,留著也是荒廢,鄭先生想住多久都可以!”


    二人相互寒暄了幾句。


    江都領進入正題。


    “近幾日在朝中,發生的最重要之事,莫屬大統領升遷一事。而原本在禁軍內部鬧得沸沸揚揚的大統領位置新任人選……最終得主並不是近期聲名鵲起的統領大人,反而是大統領原本的心腹,阮副統領。”


    鄭懸舟明白,這就是因為周筠捷換他外圍修士身份的代價,產生的連鎖反應。


    原本周筠捷順利提升為大統領,而按照一開始周筠捷與江都領說好的,空出來的副統領位置自然是江都領的。


    但現在情況大變。


    阮副統領上位了,提拔上來的也定是阮係一派的都領。


    “說起來,此事還是我的原因……”鄭懸舟剛想解釋兩句什麽,江都領卻不在意的擺擺手。


    “鄭先生,您誤會了。如果不是您,我這條命都沒了,所以一個副統領的位置,我其實並不是太在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已。”江都領非常認真地說道。


    鄭懸舟暗暗點頭。


    所謂患難見真情。


    前有血誓、後有這次升遷失利後的表忠心,江都領都給鄭懸舟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所以目前他對江都領,基本上是除了弟弟妹妹和骨兄以外,信任最多的一個了。


    “你倒是坦然。身為男兒、就當有你這種坦然、瀟灑的態度,很好。既如此,我今日便送你一卦,你想算點什麽?”


    鄭懸舟顯然對江都領也算了解,立刻明白江都領今晚來的意圖。


    江都領看上去有些糾結。


    思考了一下、才道:


    “我……確實有一件較為為難之事,想要請教先生,其實也更想聽一聽先生的意見。”


    鄭懸舟點頭,示意他有話直說。


    江都領短暫沉吟,隨即道:


    “在升遷結果確認下來、失利後,周副統領特地來找過我。他說他從不給人畫餅,既然當初說了要讓我晉升,他便不會食言。哪怕這次晉升失去機會,他也不會讓我空歡喜一場。”


    鄭懸舟恍然,“所以,他給了你別的選擇?”


    江都領認真點頭:“先生果然慧眼如炬、料事如神!”


    先是吹了個彩虹屁,然後才道。


    “江都領給我許了兩條路。一條是跟著大統領走,他會在大統領麵前替我美言幾句,間接的和大統領搭上線……哦,不是大統領,應該叫司主大人。周副統領想讓我跟司主大人、進隱修司,先進‘銳脈’、在突破中境後磨礪幾年,再加上我之前的功勳,有司主大人稍稍提拔,順利的話,我最短能在十年內升入‘金脈’。”


    “第二條路,是繼續留在禁軍,但也不是像從前那樣留下,而是做統領大人的真正心腹……”


    說到這裏,他先是頓了頓,“鄭先生可知道隱修司的六脈情況,銳脈和金脈是……”


    鄭懸舟擺擺手,“這我知道,我比較好奇的是……‘真正心腹’,指的是什麽?”


    顯然,這所謂的“真正心腹”,才是江都領最糾結的地方。


    “嗯,我從統領大人透露出的信息裏聽出一個較為隱秘的事情,大致判斷應該是事實存在的……早先、我就聽說過在朝廷之下,隱藏著一個比較鬆散的‘組織’,叫做‘暗坊’,‘暗坊’的成員主要以實力強大的修士為主。”


    “如果我能夠成為‘暗坊’成員,即便有‘境界升遷法’的拘束,我也能夠隱秘的突破到中境!有人會幫我的實力境界做隱藏。”


    “暗坊?”這個名詞,鄭懸舟還是第一次聽說。


    江都領點點頭,“其實,說是組織有些牽強,其形勢十分鬆散,交易往來也比較神秘、密不透風。”


    “交易往來?這是一層存在交易性質的關係網?”鄭懸舟替他做出了較為準確的比喻。


    江都領連連稱是。


    “對對對,稱其為‘關係網’最合適。‘暗坊’的主要用途,是為朝中的某些大人物做某些特定的、隱秘的任務。由此,一些實力強的修士,就可能遇到機緣,結識朝廷的某些上層人物關係。”


    “所以,有很多修士都希望能夠成為‘暗坊’的成員,但大多人都隻聞其名、不見其形。在統領大人給我透露消息前,其實我一直以為這就是個唬人的事情,沒想到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鄭懸舟斟酌著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周副統領拉你為‘真正心腹’,其實就是讓你加入為‘暗坊’成員?這麽說,周副統領也是暗坊成員,也曾為某些上層權貴執行過隱秘任務?”


    “對。”江都領很果斷答道,“如果以前我隻是懷疑,但現在我可以確認了。其實在前段時間的中境詭物事件前,周副統領的實力在禁軍內部一直存疑,他之所以能像現在這般強大,極可能就是從‘暗坊’收獲的修士資源!”


    “所以才能壯大實力、還能隱藏自身。我聽說‘暗坊’的酬勞非常之高,遠遠超過隱修司發布任務的獎勵,甚至是幾十倍、上百倍!”


    鄭懸舟眯著眼睛,“看起來,你偏向於‘暗坊’這條路,既如此,你還在猶豫什麽?”


    江都領歎了口氣,“凡事有利就有弊,先生您可能不知道,但我基本可以預料到,這個‘暗坊’的存在是絕對不能擺在明麵上的,即便是發布任務的權貴本人也不會承認其在‘暗坊’中發布過任務。”


    “這些任務大多是違反律法的任務,為解決私下裏的私憤、隱秘收益等,我仔細仔細的了解過,兩年前那場鬧得極大的‘科考舞弊大案’,涉及朝中多位權貴的大案子……極可能就和‘暗坊’有關係,考題就是從‘暗訪’中流傳出去的。”


    “我們這些朝廷修士內部,有關‘暗坊’的很多傳言都存在水分,我盡力的去偽存真後,大致確認了幾條有可能接近現實的傳言。”


    “第一,‘賣官鬻爵’,在‘暗坊’內似有官位明碼標價的流通,所以‘暗坊’成員也許會有協助‘賣官’的任務;第二,‘暗坊’有襄助江湖宗門的任務,但朝廷早已規定‘朝廷修士與江湖宗門不可混於一談’,諸如此類,層出不窮。總之和朝廷的某些嚴律大相徑庭!”


    聽他這麽一解釋,鄭懸舟突然明白了。


    所謂“重壓之下、必有反彈”,朝廷對修士的約束越過嚴格,就越有人會鋌而走險、不會安逸的當乖寶寶。


    “暗坊”就是這樣涉及梧陽最深層麵、層層嵌套的“關係網”。


    水至清則無魚。


    朝廷中有點這樣的事情,才正常。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暗坊’雖然代表著機緣,但裏麵接的任務都是見不得光的,關鍵時刻一旦出了紕漏、沒人能救你、沒人能從中把你掰出來。”


    “所有人都不會承認有‘暗坊’存在,更不會承認你接了任務。所以多數時候你死在暗坊任務中也是白死,朝廷也許還會給你判個重罪、汙名,對吧?這是條危險與機遇並存的道路,富貴險中求?”


    江都領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鄭懸舟眯著眼睛,“一條道路是積累功勳、穩步前進的正規途徑;另一條是疑似登天之梯的捷徑。”


    “如果你想聽我的建議,我覺得你應該選第一條路,因為站在朋友的立場上,我不太希望你走一條危險性極高的道路,我希望你健康、長壽,穩紮穩打。”


    “但我也會告訴你,如果是我的話,我會選第二條。”


    這種選擇題,沒有特別明確的指向性,比較模糊。


    圖書館應該很難給出對的畫麵。


    而且,“暗坊”之事極可能涉及至仙、涉及高境,他是有無法承受畫麵反噬、暴斃的可能的。


    所以還是理性判斷為好。


    江都領眉頭一挑,眼睛裏似有精光跳動。


    “先生可否說一說您如此選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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