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壞參半吧,目前來看是好事……但按長遠計,卻是壞事。”


    “一號”鄭重其事的道。


    鄭懸舟一挑眉,完全沒明白,“詳細說說,這個能說吧?”


    “可以……外界有人試圖分割大齊的氣運並且還成功了,似乎是修行了‘帝’之一途,這代表著外界之人承認‘齊王朝還未滅亡’,會令曆史偉力與天道認定大齊還有延續的氣運。”


    “進而……國運都隨之得以拔升,複國的難度由此降低!曆史偉力恢複曆史的力量會減弱。日後,我與你就可以更多次的見麵、更多次的交換信息。”


    啥?


    還有這種操作?


    當外界所有人都認為大齊滅亡時,那齊王朝的國運就是搖搖欲墜、風燭殘年;可當有人堅定地認為大齊未亡、而且還分割出了一部分氣運成功修行“帝”之一途,就會令國運得到天道加持。


    這就好像鄭懸舟前世民間傳聞的“討封”一樣,某些動物修煉成人之前,都會有一個重要的環節,就是找個路人詢問:“你看我像人嗎?”


    隻有得到肯定的答複,才能順利幻化成人。


    但如果未曾得到,就隻能重新修煉、重新來過。


    有人分割大齊氣運,就意味著有人相信大齊未亡,還有人認可此事,這對當下的大齊來說,是一樁天大的好事。


    鄭懸舟從來沒有想到,事態居然會朝著這種方向發展……


    “既然這是好事,那你為什麽覺得還會有壞處?”


    “嗯……壞就壞在,這分割氣運之人選擇的是‘帝’之一途,你也許並不知曉‘帝’之一途的特殊,一國之內,僅能有一條最正統的‘帝’途傳承,就是皇家一脈,也唯有皇家一脈才能分割本國氣運用以修行。”


    “但眼下大齊極為特殊,你已有所了解,在這種情況下,才能衍生出眼下這種‘一朝兩脈’之事。”


    “一號”簡單和他講了一些有關‘帝’之一途的特殊之處。


    鄭懸舟立刻明白此中關鍵。


    正常來說……有他人想要在大齊王朝修行“帝”之一途,那麽開平帝以及大齊皇家正統一脈就會有所察覺,並且阻止其修行下去。


    皇家確實有這種能力。


    除非王朝麵臨像東周列國那樣,正派皇室羸弱、列國分割氣運的情況,否則在王朝以內,皇家就擁有著獨霸王朝氣運的絕對權柄。


    可眼下,大齊王朝與皇家正處於一種“薛定諤的大齊”狀態,在滅亡與存活的兩種狀態間反複橫跳。


    所以,皇家對於王朝國運的把握並不明確……才會被一個外人鑽了空子,分割出去一脈。


    如果事態演變下去……


    未來,大齊王朝複國,外界的這位“帝”修,與開平帝所在的大齊皇家,就都會被天道視作大齊的正統傳承。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


    這意味著……即便大齊成功複國以後,也將麵臨著分裂的巨大風險,會有一場事關齊王朝正統“帝”途的生死之爭!


    沒來由的,鄭懸舟想起“製衡師”小姐背後的“帝”字。


    總不會這麽巧吧……


    這個分割大齊氣運的外人,是“製衡師”小姐?


    不應該吧!


    “製衡師”似乎出自那個大順王朝的皇家,就算修行“帝”途分割的也應該是大順氣運、不可能是大齊吧?


    難不成有朝一日,大齊皇家還會和“製衡師”小姐以及大順王朝,爆發一場血拚?


    一想到這裏,鄭懸舟就一陣頭大。


    怎麽這“局”變得越來越複雜了,他夾在其中的地位顯得越來越混亂。


    他眼前的選項,似乎變得越來越多了……


    在長明令與皇陵投影的立場上,他可以站長明官與大齊皇室主脈一方的,協助複國;


    而站在生死存亡與未來的方向,他也可以選擇站在“修史者”一方,以求在大齊滅亡之時活命;


    現在,站在“十修會”的立場上,他又似乎可以支持“製衡師”小姐和大齊皇室正統為敵……


    鄭懸舟思考著,腦袋裏漸漸勾勒出一條十分完整的計劃。


    一,在以後的“十修會”中,要判斷清楚“製衡師”小姐的想法,確認此事是否是“製衡師”小姐做的。


    順便看看“製衡師”小姐對“十修會”有沒有足夠的歸屬感。


    二,如果為了求生,到最後他不得不救活齊王朝這個“越看越像反派”的一方……那“製衡師”小姐就將成為他的一條退路!


    屆時如果大齊皇室不值得救,沒有坐擁天下沃土的能力……


    那就算幫助複國,他也可以選擇扶“製衡師”小姐上位,推翻大齊皇室的治理啊!


    嗯,很完善的計劃。


    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也不能說出來。


    “一號”不管咋看,都是站皇家一脈的,對這個新生一脈存在著一定的敵意。


    “所以,你打算如何應對?”


    “無法應對。”“一號”很淡定的道。“我們是曆史的見證者、旁觀者。”


    他再度重複了一遍他的身份。


    “我是專門來提醒一下,未來……你的身上,任重道遠。以目前的局勢來看,並非找到了亡國之因、成功複國,便是結束。複國以後你肩上的擔子隻會更重。”


    “複國後,這就不是我的擔子了吧?”鄭懸舟一挑眉。


    複國後,他就不用為身在局中的生死危機而操心了……那他還真未必會管大齊未來的發展。


    他本身就是身不由己的上了這條船的。


    “一號”並沒直言,隻是看似隨意的道:“未發生之事,誰說的準呢。”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正準備結束這場對談。


    鄭懸舟卻突然想起了一些什麽,說道:“你知道北宗域翁帥和開平帝做的交易嗎?”


    “一號”思索了一下,隨即道:“知道,但並不詳細,史書上未曾留下任何痕跡,開平帝將有關此事的內容全盤抹去,我也是從宮廷秘錄中才得知一二的,更具體的,秘卷庫中也沒有。”


    “你是覺得,這樁交易有什麽問題嗎?”


    鄭懸舟思忖一下,隨即問道:“你能告訴我在原定曆史中,晉文恕的最終結局是什麽嗎?”


    “一號”沒問這事兒怎麽又扯到晉文恕了,抬起頭略作回憶,很快說道:“晉文恕犧牲於朝廷和融道宗的‘滅宗之戰’中。”


    “也死了啊……”


    晉文恕好像說過,他是世上碩果僅存的“翁派”了,就連他也沒能免於一死,這很可能說明“翁派”本身是有問題的。


    但犧牲在“滅宗之戰”似乎又挺合理的,挑不出什麽刺來。


    “一號”之前也說過,“滅宗之戰”,朝廷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你想到什麽了嗎?”“一號”問道。


    鄭懸舟點點頭,“我覺得……之前調查‘遲江川’的方向比較片麵,你們在調查時,可以將目光落在整個‘翁派’內,也許會有什麽發現。此外,玄龍這條線索也值得深查,別忘了。”


    ……


    幽邃、滿是詭氣繚繞的詭域之內。


    鄭懸舟睜開眼睛。


    哢哢哢……


    他抓掉身上黏黏糊糊的血痂,再次開始特訓。


    這一次,他來到山丘以外,掏出“詭修之血”的小玉瓶準備再次拉怪。


    但看著場中密密麻麻的餓詭數量,他眼神略略一定。


    腦中回憶著遲江川的體術教學,突然一咬牙,收起小玉瓶。


    噌啷——


    一聲銳響,鄭懸舟手持長劍,直接從餓詭大部隊的一角,衝殺而入。


    猶如黑夜下的一柄利刃。


    直插而過。


    一陣劍影星鑠!


    殺意頓起……


    ……


    清晨。


    天光大亮。


    一身青黑的人影,走出五山宗布置的層層哨卡,在紛亂的人群中就像是最靚的仔。


    回頭率奇高。


    每當他靠近,路邊行人都會果斷地捂住口鼻躲遠。


    鄭懸舟吸了吸鼻子,嗅覺幾乎失靈了。


    完全聞不到身上是個什麽味道。


    一處山澗內……


    他一個猛子紮入冰涼的山水中,感覺渾身的每一寸肌膚都激蕩著雀躍感。


    《獵詭心得》上說:詭域內的水源不可靠近,不可清洗,不可飲用,否則將有“魘詭”纏身。


    “魘詭”屬於詭物中極為難纏的一種。


    普遍實力在第三境。


    能潛伏到人的身體深處、甚至是侵入腦海,殺人於無形。


    即便是中境修士,一個不慎、也有可能被魘詭纏身,一覺醒來發現屍體栩栩如生。


    所以在詭域內很難清洗,即便在駐紮詭域內部的詭驛,也不可能有那麽多的熱水供給洗澡。


    在詭域內,淨水還挺金貴。


    儲物袋裏也不可能裝太多的水用來洗澡。


    隻有出了詭域,才能享受這種清爽。


    撲通——


    鄭懸舟從清水中鑽出來,雙手捧著清水在臉上和頭發上搓洗。


    還順手把黏在身上的衣物撕爛,隨手拍在岸上。


    堅實、緊致,但卻傷痕累累的身子顯露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仔仔細細的一番搓洗後。


    鄭懸舟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張“結界符”,將周圍方圓十五米範圍包裹在內。


    站立在清澈流淌的山水中,他掏出死氣丹。


    第三顆死氣丹。


    經過昨晚的一夜拚殺,他的境界不僅完全鞏固,就連體術都得到了極大的進步,將遲江川之前教過的體術戰鬥方式全部融會貫通。


    收獲極大。


    可以繼續嚐試破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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