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宛如參天大樹般的青黑色手臂、從棉花的皮囊中,伸了出來!


    棉花嬌小的身軀、在這隻手臂麵前,就仿佛螞蟻與大象……大小比例十分誇張。


    簡直讓人難以想象,這隻手臂居然是從棉花身體裏鑽出來的。


    粗壯的手臂、一把就捏住了在暗影中四處躲閃的數頭隱匿詭……


    隨手捏吧捏吧、丟掉……


    原本極為難纏的隱匿詭,在棉花釋放出的巨臂掌中,連隻小雞崽子都不如,直接被捏成了一團肉泥。


    與此同時,那條巨臂動作還極為敏捷,在空中帶出迅疾的風聲……直接將周遭的所有的詭物都給拍成一團粉末。


    隆隆隆——


    鄭懸舟感覺自己差點沒站穩,身子一歪。


    這才發現,居然是大地在顫抖!


    不止大地,整片天地都在顫抖,鄭懸舟的眼前一陣天昏地暗、但他還是強撐著狀態,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棉花。


    肖公在來之前,給了他麵對各種突***況的解決方式,為的就是避免情況失控……


    但估計就連肖公也沒有想到,棉花會發生這種變化。


    棉花的身體裏,住著一頭可怕的魔鬼!


    鄭懸舟滿心焦急……想要試圖用「詭殺符籙」和「靜法符籙」幫助棉花解脫飼詭蘇醒的狀態。


    但卻毫無變化!


    所有的符籙落在棉花的身上,就隻能稍微減緩飼詭出現的速度。


    也許是之前飼詭被壓抑的太狠了,從鄭懸舟開始逃亡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個時辰,鄭懸舟卻一直在壓抑著他。


    這難道就是觸底反彈?


    哢哢哢——


    又是一隻手臂,從棉花開裂的皮囊之內擠出。


    伴隨著一陣血肉翻攪的聲音。


    咕嘟咕嘟咕嘟——


    緊接著,其內傳來了燒開水般的「咕嘟」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探出頭來。


    轟隆——


    兩根粗大的手臂撐住地麵。


    一頭身材巨大無比的詭物,一點點展現出全貌。


    他的每一次呼吸聲,都伴隨著大地震動,都伴隨著空氣中的詭氣被吞噬一空……


    鄭懸舟就眼睜睜看著,短短幾息之間,一頭身長超過四十米的巨大詭物,以四肢著地的姿態、就這樣鑽了出來,直接將地麵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


    轟隆隆隆——


    山崩海嘯般的風浪中,鄭懸舟一咬牙,拚命記住眼前詭物的姿態、隨即一閃身衝入場中。


    在巨大飼詭的身下,將棉花的皮囊一把抄了起來。


    抱起皮囊、扭頭就跑。


    隻要皮囊抱在手中、那這飼詭宣泄出所有的力量後,也必然會鑽回皮囊中。


    鄭懸舟現在也沒有那個精力去管、當這頭怪物驚現詭域之內時,到底會引起多麽大的轟動、到底會製造出多少根本來不及處理的詭物殘軀……


    他隻知道先跑再說。


    再也不敢多看這頭飼詭一眼。


    方才的天地震動,固然有因飼詭現世帶來的轟動影響、同時也是因為有大批量的詭物正朝這邊奔襲而來。


    距離已經很接近了。


    他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巨型飼詭宛如一座小樓般宏偉的大腦袋、緩緩扭回頭來、朝著鄭懸舟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顆腦袋上,長著三隻宛如全身鏡般大小的眼睛。


    眨動間都裹挾著巨力。


    兩隻在左右,一隻在眉心。


    宛如二郎顯聖真君。


    呼——


    它沉沉呼出一口濁氣,卻掀起一股駭然風浪。


    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無敵的氣質。


    再回頭時、看向的卻是詭物來襲的方向。


    似乎已經抑製不住體內的殺意。


    它原地停頓了一下身形,就朝著和鄭懸舟截然相反的方向殺了過去。.


    迎向鋪天蓋地的青黑色詭物大潮!


    天崩地裂的聲音,伴隨著無數詭物的慘嚎之音陣陣傳出。


    足以震動整個詭域。


    局麵,徹底失控了!


    連陰詭域深處。


    漆黑幽邃、不知道通向何方的洞穴外。


    兩道身影突然停住腳步。


    這二人雖然長著人的身體、人的臉,擁有著活人的微表情,但他們的皮膚、血肉卻是一片青黑色,宛如化作詭物……


    此時此刻,他們望向籠罩著詭氣的世界,望向一個遙遠的方向,齊刷刷對視一眼。


    「是它!是它出現了!!」


    「不會有錯的,這麽強大的氣機,也就隻有它了!」


    「這真是怪事,我們苦尋‘棉花"足有半年,一直在試圖與他搭建精神聯係,但每次甫一聯係上,就立刻被另一股強大的力量切斷。」


    「我一直認為,他是被人類大修給拘禁了……可為何,這次它會主動進入詭域?」


    「莫非,是想與我們聯係?」


    「快走!再不將它控製住,場麵便真正無法控製了!」


    二人身上的青黑色皮膚,同時開裂。


    內裏,兩道散發著恐怖詭氣的詭影從皮囊內擠出。


    赫然是兩頭「博殺詭」!


    但這兩頭「博殺詭」顯然不像真正的博殺詭那般,充滿狂躁的戰意。


    二者擁有思想能力,


    能夠自由地控製自身的力量。


    戰意也沒有那般濃重。


    它們吞吐幾口詭氣、便化作暗沉流光,朝著氣息***之處而去。


    而就在它們離開後,漆黑幽邃的洞穴內緩緩爬出兩條黏糊糊的觸手、將二人的皮囊收納進其中。


    逃!


    鄭懸舟隻知道沒命的奔逃。


    他其實從很早前,就不知道所在的方位到底是哪裏了……迷路很久了。


    他隻是很隨緣的朝著一個大致方向而去。


    距離黑江禁製破碎、爆發,已然過去八個時辰。


    他不知道詭域內部究竟亂成了什麽樣子,到底有幾個戰場因此而淪陷、又到底有多少修士因此喪命。


    他隻顧得上逃。


    自從與棉花分裂出的那頭巨大飼詭斷開聯係後,他這都已經跑了整整一個時辰……


    一開始,它能夠聽到背後拔山填海般的巨大動靜,巨大飼詭應該是殺入了詭物大潮中。


    但隨著他越跑越遠,背後的動靜也越來越小,直至幾乎聽不到了。


    突然。


    他略有些迷茫的抬起頭,就在左手邊大概幾百米的位置,居然看到了一座詭鎮!


    他居然誤打誤撞的跑到某個詭鎮來了……


    他形容十分狼狽的闖入鎮中,裏麵聚集著的修士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副剛剛從戰場回來的模樣。


    鄭懸舟費力地打探了一番,這才得知,這座詭鎮居然是「山北鎮」,進入詭域之前他也仔細看過詭域的地圖。


    這「山北鎮」和「水南鎮」,一個在連陰詭域的南側,一個在詭域的北側……


    他居然繞著詭域的邊緣,跑過了一個半圓……直接從這頭逃到了那頭


    。


    難怪,這裏看起來還是一片祥和。


    水南鎮那邊出的事,就算傳播過來,也要一段時間。


    他又和一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修士們,了解消息。


    「你們是說、剛剛戰場那邊的詭物、突然被什麽東西給吸引了?戰場居然就這麽被平複了?」


    「是啊,那些詭物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們身上,也不再像前幾日那般活躍、不可控製。就很突然間、所有的詭物就都往一個方向湊近過去。」


    「這情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嗯……就大概是一個時辰前吧?」


    鄭懸舟頓了頓……一個時辰,那不正是剛剛棉花分裂飼詭而出的時候嗎?難道正是那頭飼詭的出現、才吸引了大量詭物的注意、居然令那些詭物都無心再衝擊禁製了?


    難怪他這後一個時辰的逃亡路上,居然都沒有碰到一頭「野生」詭物,原來是都被飼詭給吸引了?


    那要是這麽說的話,難道整個連陰詭物的戰爭、都因飼詭而暫時「暫停」了?


    鄭懸舟心神一動。


    簡單和一些修士說明「黑江禁製破碎」的情況,讓他們通報全鎮,隨後便迅速找了家客棧開了間房。


    並將房間以「學問書」中屬於分割者的「分割」能力分割出來,令此地與外界暫時隔絕。


    他將棉花的皮囊放到一邊,伸手摸向儲物袋。


    在儲物袋中、所有死氣丹,都給取了出來。


    一共。


    上次用掉以後,他又再次通過給人算卦、補充了回來……


    他要在這個由棉花飼詭創造出來的短暫空檔中、融合第三條路徑。


    融第二條路徑後,他就感覺到長明令似乎對他更「聽話」了一些,對長明總舵的控製能力也隨之變強。


    他想看看融合第三條路徑以後,對長明令的掌控會不會更多……然後再試試看能不能憑借長明令的力量,將那頭失控的巨大飼詭、給「壓」回到棉花的皮囊內。


    這是他目前能夠想到的最極限的方法了。


    他手邊能夠動用的最強手段、最高層次的手段,也就是長明令了。


    而且,在這一路不要命的奔逃之下,雖然受了一身傷、情況很狼狽,但境界卻意外的提前穩固了下來……


    他這次必須要完成極煉+融道。


    但他必須要搏一把!


    他一把翻開《九大道》,在剩餘的路徑中做出取舍。


    有些路徑本身就存在較強的衝突,一起融合的風險更大。


    就比如血肉可以瘋狂再生的「民」之一途和不能受傷、不能見血的「兵」之一途。


    二者如果有「俠」之一途從中作為中和的話,也許可以融合到一起,但他目前能夠融合的極限,隻剩下最後兩條。


    所以,這三條路徑隻能選其一。


    鄭懸舟選擇……「民」之一途。


    第三道,就融「民」之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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