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鳥幾乎不太相信,以她的天賦,她其實早就明白,她母親早已沒有了生機,幾日來,圍繞她的都是死灰之氣,可如今燕男竟然說不但痊愈,還可以下床,她似乎有那麽一絲的疑惑,急忙自己走進了茅屋,但見母親麵色紅潤,胸部起伏,睡姿安穩,似乎恢複了所以的氣色,甚至臉長發都變得黑亮柔順,周身一片靈光生氣包圍,哪裏還像是將死之人,簡直還年輕了許多,她不禁揉揉自己的雙眼,林飛鳥如做夢一般,她更是疑惑不解,難道燕男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還是他真的有不死神藥?


    在林飛鳥的閨閣中,燕男將一塊雪白的鱗片貼在額前,閉幕靜坐。片刻之後,才表情凝重的放了下來,又拿起一顆綠色的珠子,仔細的看著,珠子晶瑩通透,散發出氤氳的水汽,裏麵一隻嬌小的白色小蛇在翩然遊動。


    “燕兄,夜寒道友他——”林飛鳥也表情肅然的問道。


    燕男看著手裏的晶珠,黯然說道:“夜寒多數已經隕落了,這顆就是他事先留下的一縷精魂,他似乎早已料到了這個結局,他元氣自爆,為的就是想給我換來一線生機,坊間盛傳的那條白龍,就是夜寒。”


    “那他都說了些什麽?”林飛鳥問道。


    “他隻拜托了我一些事情。”燕男沉吟道。


    林飛鳥見燕男沒有說下去,也不便再問,隻是眉頭輕顰,婉兒說道:“如今夜寒道友隕落,燕兄有何打算?如今水月仙門應該也會尋找燕兄,不如就住在我的府上,也相互有個照應。”林飛鳥說道最後,雙頰一片羞澀,不禁低下了頭。


    燕男搖頭說道:“夜寒拚上了一生修為自爆元氣,那水月境的人如果沒死也應該傷的不輕,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找到我的。咦,不對……”燕男心中一動。


    林飛鳥也是一驚,疑惑的看著燕男。隻聽燕男問道:“自煙渚島夜寒與你們歸來,你師父知道嗎?”


    “回來時,曾和師父提起過,燕兄,你的意思——”林飛鳥修眉抖動,一雙美目流轉不定。


    燕男凜然問道:“姑娘可知你師父出自哪一仙境門派?”


    林飛鳥一片茫然,她確實不知道,她的師父到底是出自那個仙門,因為她也從來沒問過,如今燕男這麽一說,她忽然覺得對這個師父真的太過於陌生,她甚至不知道他來自哪裏,屬於哪個仙境。她不禁一陣顫栗。


    而此時的燕男,已然站了起來,徑自走向門外。


    林飛鳥依然迷茫的問道:“燕兄,你去哪裏?”


    燕男沒有回頭,隻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去完成夜寒的囑托。”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滯住了腳步,慢慢說道:“好好照顧你母親,不要相信任何人。”


    林飛鳥眉目一抖,悠然說道:“我能相信你嗎?”


    ……


    “不能。”燕男大步走了出去。隻留下林飛鳥和妙碟淩亂的眼神,兩兩相望。


    天水之境,有一片寬闊的海域,終年巨浪滔天,這裏是海麵寬闊,暗流激湧,水深無比,根本沒有漁民在這裏捕魚或者停靠,因為這裏放眼看去,天水一色,幾乎根本看不見陸地,所以,這裏人跡罕至。偶爾,水中出現一陣旋渦,有幾隻大魚跳出水麵,剩下的便是茫茫一片。


    斜陽如血,映照出一片紅色的波光。一條傾長的身影掠過水麵,輕盈的立在水麵之上。“應該就是這裏了,這裏的確沒有人能來。也隻有離水珠,才可以下到水裏了。”


    燕男摸索這手中一顆晶瑩的珠子,那是夜寒所贈,可惜夜寒已不在,如今隻剩下一縷精魂。燕男一陣搖頭,手中精光一閃,一道水韻氤氳散開,罩在燕男周身,燕男身影一閃,便沉入水下。


    剛沉入水下,一股巨浪旋渦一陣翻卷後,水麵又恢複了平靜。水下卻是另一番景象,幾處巨大的水柱盤旋飛卷,帶動周圍的暗湧滾滾回旋,此處應該是一處深水暗湧。燕男被包裹在一個巨大晶瑩的水泡中,慢慢的下沉,燕男越往下越是心驚,上麵水流激蕩,下麵卻是一片寧靜,呈現出一片朦朧的黑影,慢慢的竟出現了巨大的石柱,突兀的聳立而起,不時的一片不知名的魚群悠然飄過。燕男漂浮了片刻,忽覺周身一陣陰寒,他腳下已呈現出一片岩石,他似乎進入了一個水下的山穀,周圍黑乎乎的一片,怪石林立,水草搖擺,不時的冒出一串大大的氣泡,幾個黝黑的影子慢慢的來回蠕動。燕男一驚,慢慢的靠了過去,看清黑影後,不覺長舒了一口氣,正是幾隻巨大的黑色烏龜,慢慢的爬動。而在巨大的烏龜背後,就是一個黝黑的洞口,似乎流紋波動,裏麵泛出一絲微弱的靈光。


    燕男悄悄的蕩了過去,在經過幾隻巨龜時,那巨大如岩石般的身體一動顫,泛起一片水紋,醜陋的頭部慢慢的轉向燕男,裂開大口,發出一陣沉悶的吼聲,口中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一副不善的表情。燕男身形一滯,麵現慎重之色,在水下,他幾乎就是一個凡人,如何能抵擋住如此巨獸一擊,何況還不止一隻。隻見那巨龜如山的身影慢慢靠了過來,燕男不禁一凜,不敢有半點動作。隻見巨龜圍著燕男巨大的水泡,使勁聞了聞,幾隻巨龜搖晃著腦袋,同時一聲低吼,似乎在互相打招呼一般,又扭頭,慢慢的遊離而去,紛紛的站到兩側,讓開了洞口。燕男一愣,忽然想到了懷中夜寒的一縷魂魄,不禁釋然,慢慢的走進了洞中。


    穿過一段狹窄的通道,一片七彩之光透了過來。如今燕男就站在一間中空的岩洞之內,垂簾影動,洞壁上各色晶石,璀璨生輝,如同一座水晶宮一般瑩瑩閃爍。隻是洞室內彌漫著絲縷逼人的寒氣,讓燕男周身一緊。因為洞室中間,一快巨大的晶石旁邊,兩叢茂盛的寒煙草正茂密的生長著,散出一團寒霜,在石床之上氤氳繚繞。石床之上正安詳的睡著一個女子。白發如雪,皮膚晶瑩,睫毛長長,眼如彎月,胸前高挺,腰肢纖細,雙腿修長,如詩如畫。燕男不禁歎道:“又是一個受害的女子。”


    燕男不禁看的有些癡迷,如此美麗至極的女子,不落俗塵,絲毫沒有人間煙火的韻味,任誰見了都回心動,幾乎都不願把眼睛移開,難怪夜寒如此癡心,將其身體冰封在此處如此多年,並恨極了水月仙境,或許,燕男得此美眷,是否也會像夜寒一樣呢?燕男自己也不知道,可最終夜寒為此女拚盡了最後一絲元氣,隻剩下一絲魂魄,若此女真有一天醒來,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燕男仔細的看著這個精致的女子,他伸出顫抖的手,甚至想觸碰一下他美妙的臉,猶豫片刻,他還是抓起女子蔥玉般的手臂,觸手柔滑而冰冷。燕男不禁心神一蕩,但他瞬間又恢複了清明,雙目緊閉,一道青光緩緩的流入女子體內,片刻之後,燕男慢慢睜開雙眼,眼中一片迷茫,無奈的搖頭:“魂力已所剩無幾,恐怕很快就會消散,到那時,回天乏術,這個如玉般的美人將不複存在,估計夜寒苦心這麽多年,也心知無力挽回吧,所以才對水月門弟子痛恨至極,瘋狂報複,也許他也心灰意冷,但求一死。”燕男不覺摸了摸胸口,懷中一物竟隱隱有些發熱躁動,正是夜寒的魂珠。


    燕男一陣無奈,沒想到看似冰寒,可內心卻也是個情種,在臨死,還想著如何複活此女,這是夜寒唯一的囑托,燕男一臉思緒,看著那張如畫的臉龐,都說大道無情,可又有幾人能做到。他輕輕撫慰了一下魂珠,眼神一陣清明,慢慢的走出山洞。


    海麵依舊浪濤呼嘯,夕陽落下,滿是一片黑影。一道人影慢慢飄出水麵,青光一閃掠了出去……


    夜色漆黑如墨,可在仙市之中,依然如同白晝,似乎永遠沒有黑暗。


    仙市之中,最近似乎散修時越來越多,儼然一副火熱的場麵,不知道是否有大事發生,並且很多人都看似行色匆匆,大量的交換自己所需靈器、護具、靈符。就連平日裏討價還價都少了許多。


    在仙市一層,燕男正站在石台一旁,默默的看著一位黑紗蒙麵黑衣女子,女子今日長發過肩,眉眼流轉,一身狹窄的錦緞,裹住豐頤的身體,更顯的身姿凸翹,玲瓏有致,特別是裸露在外麵雪白的肩頸,和高高挺起的胸膛,更是讓她的石台人流湧動,不少男修都止不住多看幾眼,甚至喉結抖動,深深咽了一下口水。女子眼波流轉,絲毫不介意別人的眼神,不時的皓腕扯一扯胸前幾乎滑落的衣襟,眼中一絲媚笑。隻是似乎無意間撇了一眼默默站立一旁的傾長少年,繼續做她的生意。


    直到半晌之後,仙市中人群才慢慢減少。女子低眉整理著各色的靈主,透也不抬的說道:“怎麽,月餘不見,我還以為你已死了。”


    燕男一笑:“你很希望我死嗎?”


    女子輕哼一聲:“我聽說有幾個散修貿然進入煙渚島尋找什麽芝仙,結果還和仙使打了起來,正想著死了倒是幹淨,這裏哪個男修不對我這副身體日思夜想的,可有人送到嘴邊都不要,這種人活著還有什麽樂趣。”


    燕男依舊淡然的看著女子,一點也不介意:“有些人能夠見一麵就足夠了,太接近了反而會傷了自己。”


    “那你見到了,可以走了嗎?”黑衣女子明眸閃動,腰肢擺動,現出一副優美的曲線。


    “我還沒看夠,不妨多看幾眼。”燕男一副吃笑的表情,手中一揮,一隻木盒落在了女子麵前。女子一副不經意的表情,拿起木盒,不禁雙眼一亮。


    “看來真是小瞧你了,說吧,這次要什麽?”女子手中一拂,木盒消失不見。


    “我想要養魂之法。”燕男說道。


    女子明眸一閃,現出驚疑之色,沉聲說道:“若軀體已毀,養魂也是無益,除非奪體融魂,可這種功法試問天下間,也沒有幾人能做到。你還是不要枉費心機了。何況養魂也需要至上靈藥,不是你能做到的。”


    燕男淡然說道:“你告訴我即可。”他大袖一揮,另一支木盒出現在石台之上。


    女子眉目翻動,輕歎一聲:“好吧,附耳過來,我告知你便是。”


    燕男直覺一股溫香,耳畔一陣火熱,女子婉轉細語,清晰的傳入耳中。燕男眉頭一皺,慢慢點點頭,拱手稱謝。


    女子一笑:“我已得到應有的報酬,不必客氣,最後送你一個消息,尋仙在即,公子還是小心為妙,仙門外表光鮮,實則黑暗,我勸公子不如放棄仙道,我定會給你一個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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