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許長安有事想私下詢問首座,不知可否?”


    元三長老交代諸事完畢,便讓眾人散去,回到山峰準備一月之後的狴犴界試煉。


    許長安卻突兀出列道。


    元澤真君麵上露出一絲疑惑,但旋即想到許長安在這次比鬥當中的重要,便點頭答應下來,同秦寧道:“那便留許師侄會兒。”


    秦寧心中也有疑惑,不知許長安這個素來不喜歡冒頭的,怎麽會這麽引人注目,但自不會在這個時候開口,帶著秦韻等離開。


    看著肚子留下的許長安,赤竹峰一眾又是一陣嫉妒,與首座獨處,這樣的榮耀,全劍宗弟子也沒有幾個人得到。


    眾人退去,原本擁擠的大殿立時變得空曠起來,台上僅有元澤真君和作為元澤真君口舌心腹的元三長老。


    “我等會還要和元三長老商議此次狴犴界,留他一起,應當無妨吧。”元澤真君道。


    “無妨,想來我的要求,等會兒元澤師伯也會來找元三師叔。”許長安道。


    “要求?你有要求?”元澤真君眉頭微皺,不是沒有人和他談過要求,但從來沒有弟子和他談過要求,還是一個才隻是築基境界的弟子。


    “不錯,弟子有一想法,期望師伯成全。”許長安俯身一禮道。


    “說。”元澤真君道。


    “聽聞長陽一脈,貯藏世間神通法術無數,有劍宗的,亦有劍宗之外,從妖魔手中得到功法,當有給妖修狗身的修煉,故而求一狗修的地級神通,給我家黑狗。”許長安道。


    “地級神通,還是給黑狗?斷無可能。”元澤真君眉頭一皺,不假思索地拒絕道。


    地級神通,何其珍貴。


    足以作為一名返虛道君的殺招底牌,甚至可以是尋常一個二流宗門的鎮宗絕學。


    便是劍宗也不多,非立下大功的弟子,不可得。


    而且隻有學習之權,不可私相授受。


    否則一經發現,輕則麵壁,總則廢去修為,逐出師門。


    這還是弟子,而黑狗不過是一寵物靈獸,如何能修煉劍宗心法?


    “師侄是擔心大黑犬在狴犴界中遇險,無須擔心,他金丹九層的修為,在同級之中足以自傲,有藍烈他們在,不會有事。”元三長老似看出許長安想法,寬慰道。


    “可若是我遇不到藍烈師兄他們?且就是遇到了,又如何呢?大黑狗不過金丹九層,而龍陽峰也不缺元嬰境的修士。弟子許長安,雖說不思上進,但在這劍宗當中還是有些名聲,諸位師長知我,龍陽一脈自然也知我。諸位師長以保護弟子為目標,那龍陽峰必然以奪取弟子積分為第一要義,到時大黑便是他們的首要目標。若是他們動殺手,該如何?”許長安問道。


    人是人,狗是狗。


    許長安是峰主親傳,又是先烈之後,如果死在裏麵,事情絕對不小。


    可換做是大黑狗,那就不一樣了。


    宗門的律法不保護野狗,若是有足夠的實力還好,沒有,那固然會有所懲罰,但也隻是有所懲罰而已。


    而要是在秘境之內,擊殺了黑狗,那試煉無情,最多也就是罰幾年麵壁。


    “以你黑狗的能力,保命技巧,這發生可能性極小。”元三長老道。


    “但總有風險不是?而且萬一我們成功了,成立了狴犴小隊之後,龍陽一脈報複呢?”許長安又問道。


    概率小就不是概率了嗎?


    金丹九層,固然不低。


    可是龍陽親傳,元嬰修為,手握至少人級仙劍,又有劍宗神通傳承。


    修為、法寶、神通,三樣都足以左右戰局的東西,大黑狗全輸了。


    這怎麽打?


    而且他們殺了大黑,麵壁幾年,大黑要殺了他們,會死的。


    “劍宗之內,門規所在,他們如何能報複?”元澤真君道。


    “宗門之內,律法所在,緣何張國華要到先烈祠前自殺告狀?”許長安反問道。


    “那隻是個例,宗門門規約束,他們不敢。”元澤真君道。


    “誰又可以肯定呢?”許長安又道。


    就算成立狴犴小隊,可狴犴小隊無法懲戒別人,懲戒依舊是執法堂的權力,而麵對狴犴小隊的敵人,執法堂會重罰嗎?


    而到時,除了許長安之外,誰會去管一條狗的死活?


    難道到時候,要許長安一個對元澤真君已經沒有太大用處的人,去質問元澤真君說你的保證呢?


    誰又會聽呢?


    甚至許長安鬧得凶了,他們會說上一句“那不過是一條狗!”


    仿佛不懂事的是許長安一樣。


    許長安不喜歡爾虞我詐的爭鬥,也不喜歡人心的鬥爭,但不喜歡不代表他不清楚。


    又被許長安一句話頂了回來,元澤真君眉頭皺起,麵色漸漸有些不悅,他貴為一脈首座,洞玄真君,可謂雲巔之上的人物,與許長安身份說是天差地別也毫不為過,被許長安一個築基小修接二連三地頂回來,可謂是臉麵全無。


    若是魔修,便直接將許長安打殺了。


    眼下沒有發作,已是涵養極好。


    還是元三長老麵色微微一沉,一股難以言喻的浩蕩威壓籠罩在大殿之中,大殿內氣氛陡然間變得壓抑,連氣流都變的緩慢,好似有無邊長劍呼嘯。


    隻聽元三長老凝聲道:“許長安,讓你參加這次大比,也是為了你好。我劍宗修煉,一往無前,你平素憊懶無比,如今正是激勵你修煉的時刻!且雖說執法堂落到如今局麵,與你無關,但到底你是起因之一,若是等他們緩過勁來,難免對付你,而若是我長陽一脈執掌狴犴小隊,誰又能欺你呢?”


    “而且,你可放心,此次若是我長陽一脈執掌狴犴小隊,狴犴小隊成員必然有你,掌門名言,狴犴小隊弟子地位與執法弟子一般無二,有專門秘境,修煉資源也比普通弟子多上兩成。”


    “再者,如此你必然是功勞最大的十人之一,到時你也可接受一次真傳感悟,豈不美哉?”


    “這是修行,便是殘酷的,沒有任何的戰鬥都是有必勝的把握,而不是你沒有把握,便可以不去的。”


    “你平素被長陽一脈保護的太好,不知這世上疾苦,如今長陽一脈需要你,為長陽而奉獻,這是每一位親傳弟子義不容辭的責任!”


    “沒有推辭,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無聲的壓抑,仿佛有千百萬柄無堅不摧的絕世神劍凝聚廳中,令人肌膚刺痛,又好似一座不可跨越的神山鎮壓在許長安麵前,讓許長安無法抗拒。


    然而許長安還是抬頭,看著元三長老,微微一笑道:“不知元三師叔,覺得我比張國華如何?”


    元澤真君、元三長老瞳孔驟然一縮,張國華,原本一個默默無聞的名字,劍宗七脈之中知他他者少之又少。


    可自從一年前的英雄祭後,誰又不知他?


    許長安比張國華如何?


    這個問題,無法答。


    死了個張國華,寒明一脈頭疼至今,而若這邊死了個許長安,那哪怕確立了狴犴堂,第二天也可能被撤銷。


    許長安的分量可比張國華重得多得多。


    “宗門傳承,千萬年來,自古皆是,如何能更改?你如今是要為了一條狗,不顧你錦繡前程?不顧我長陽大局?做我長陽罪人?甚至萬劫不複?”元三長老目光逼視,大廳氣氛陡然壓抑數倍。


    “長陽祖訓:行於天地,萬事從心,不複無妨,不悔即可。”許長安道。


    “他已是金丹九層,此番殺戮,也是他的機緣,且為你某個機緣,他身為靈獸,想來也是歡喜的。不如你問問他。”元三長老見許長安堅決,氣氛陡然一變,語氣柔和道。


    “為長陽大局考慮,為殿外無數為狴犴榮耀奮鬥晚輩考慮,兩位尊長同意弟子請求,想來祖宗們也是歡喜的。”許長安寸步不讓道。


    什麽祖宗,什麽戒律?


    大黑是條狗,現在沒法修煉劍法神通,隻能修煉別的神通,而這些神通基本不是劍宗的,都是劍宗從別的地方獲取過來的,簡單來說,就是他們不舍得地級神通傳承罷了。


    元三長老語氣一滯,看向許長安道:“你真不後悔。隻為了一隻妖獸?”


    “為何要悔?他若願意為我前程付出性命,而我反而不能,豈不是連狗都不如?”許長安道。


    看著許長安堅定的眼神,元澤真君和元三長老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無奈苦笑,以及一絲淡淡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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