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林曉在紫禁城角落看見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


    這裏是千金潛意識的最深處,也就是她的內心世界,所暴露出最真實的自己的投影。


    他剛剛通魂進來,沒想到就看見這樣的一幕。


    穿得破破爛爛的小女孩,在紫禁城裏乞討,沿途的太監宮女,隻要看見她就會過去踩一腳。


    這一幕隻能用光怪陸離來形容。


    比之前浣汐初的情況,要怪異得多。


    其實浣汐初的內心世界林曉並沒有怎麽細看,因為太純粹了,他在心房門口就能感覺到很純粹,所以都不用進去,就知道那個高冷悶騷學姐有多麽單純。


    防備那個學姐,就等於費力氣修柵欄防備梅花鹿襲擊。


    但千金不一樣。


    林曉隻是在心房外麵看一眼就知道,她的內心可比浣汐初複雜得多。


    「小姑娘,火柴怎麽賣?」


    林曉走過去問道。


    小千金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一兩黃金一根。」


    林曉嘴角抽動。


    你這火柴是金子做的嗎!


    金子做的都不可能這麽貴!


    他直接扭頭就走。


    千金沒有追上來,片刻後,又開始在那地方吆喝。


    「火柴,賣火柴啦,哪個官人行行好,可以買下我的火柴嗎?」


    哪裏來的官人,這裏全是太監!


    林曉都服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裏唯一有條件算得上官人的,可能也就是皇帝陛下了吧?


    好啊這家夥,原來是想要釣皇帝的魚!


    他也懶得折騰了,手裏變出幾個金元寶,再次朝千金靠近過去。


    這家夥的真麵目雖然不太好看,但對她來說也無可厚非。


    哪個姑娘沒個貴妃夢呢?


    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


    林曉走過去把金元寶亮出,千金立馬歡呼雀躍起來。


    這金子立馬發出比剛才亮一百倍的光芒,直接閃瞎路過的那些太監宮女的狗眼。


    他們紛紛跑過來祝賀,明明上一秒還趾高氣揚的在朝千金吐口水,下一秒就點頭哈腰一臉諂媚地跪下給她***了。


    然後就被她一個挨一個的統統踹飛,小姑娘昂首挺胸就跟林曉走了。


    從千金的內心世界裏出來,她也差不多被林曉印刻好靈魂碎片的印記。


    具體什麽印記林曉也不太清楚,這玩意沒辦法一眼看出門道來,但都是千金自己選的,應該不會差。


    至少是很適合她的,能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戰鬥力的能力。


    現實中,林曉睜開眼睛。


    千金閉著眼,睡得很沉。


    她需要差不多一晚上的時間消化。


    並且,今後再也沒辦法通過這種方式變強。


    林曉看向旁邊的蘇錦霧。


    會長學姐盯著千金,看得眼皮子眨也不眨,問他:「這就好了?」


    在她的視角中,林曉才剛躺下不到五分鍾。


    「嗯,畢竟我現在也算是輕車熟路了。」


    「你在她的內心世界看到什麽了?」


    「別人的隱私別亂問。」


    蘇錦霧聳聳肩,嘀嘀咕咕說我們又不是外人,在意這麽多幹什麽。


    「那等她醒了我問下她的意向,總不能背著她直接告訴你。」


    然後就被幽怨地瞪了一眼。


    林曉也沒在意,嗬嗬笑了笑,抱住她問:「你準備好了嗎?」


    「準


    備好了,但是...」


    「但是什麽?」


    蘇錦霧這分鍾倒是扭捏起來了。


    「如果你看到什麽不愉快的事情,還請不要討厭我。」


    林曉笑:「你這是在要求我不準說臭豆腐臭嗎?」


    然後又道:「如果這麽在意的話,那就別做吧。」


    蘇錦霧當然不同意,又是撒嬌又是哭鬧,完全不把自己當會長學姐了,而是一個沒臉沒皮的哀小妹。


    林曉真是服了。


    什麽叫又當又立啊?


    這就是。


    但她長得這麽漂亮,又實在是討厭不起來。


    林曉算是明白商紂王周幽王的心情了。


    他們是不知道美人誤國嗎?


    他們當然知道,他們比誰都清楚。


    隻是割舍不下罷了。


    愛江山,更愛美人。


    他耐著性子解釋道:「你既然選擇跟我通魂,那就沒辦法避免這種事,如果你想要保住隱私,那就隻有不跟我通魂。」


    「兩條道兒就擺在這,你自己選吧。」


    蘇錦霧一臉糾結,選擇了接受。


    還是沒辦法放下對舞台的執念。


    林曉嗬嗬取笑她幾句,還不樂意了,拿粉拳不停揍,便抓住她嫩滑的手臂順勢將她推倒,進入到通魂的狀態中。


    蘇錦霧一開始還有些抵抗,所以稍微費了點時間。


    她的心房是黑色的,那邊是黑夜的世界,林曉有些意外,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類型。


    雖然一共也沒幾次。


    沒有猶豫,他推門走入其中。


    撲鼻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其實也說不上臭,就是那種花瓣發酵之後腐敗的味道,變質的香味。


    這是一所貴族小學的花園。


    花朵凋零殘敗,十幾個小女孩聚在這裏,聽舞台上的女孩演講。


    看麵相,那人正是蘿莉時期的蘇錦霧。


    漂亮得就像個洋娃娃。


    她一臉認真地演講著:「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童話書都是騙人的,愛與和平就是徹徹底底的謊言,現實就是攀比和爭鬥,我們比誰外表好看,比誰性格討喜,比誰成績更好,所以我們無時無刻都必須戰鬥!」


    「而要戰鬥就必須要有優勢,這樣我們才能贏,支持我,選我當學生會長,我會讓你們擁有絕對的優勢,讓我們一起將對手踩在腳下!」


    台下一片歡騰,紛紛投票給蘿莉蘇錦霧。


    完了場景一轉,舞台還是那個舞台,觀眾卻換成了另外一批。


    而麵對這些人,蘿莉蘇錦霧依舊是一樣的說辭,許諾好處,蠱惑人心,最終她將稚嫩的競爭對手統統擊敗,如願以償當上了學生會長。


    場景又轉換到授勳儀式,林曉驚訝的發現自己成了給她戴上會長袖標的老師。


    他一臉哭笑不得的走過去,把袖標給蘿莉蘇錦霧戴上。


    她還不滿起來,扭著眉毛質問林曉為什麽一個字不說。


    「你要我說什麽?」


    「怪事!」


    她板著臉嗬斥道:「你是老師,還不知道這種場合該說什麽了?」


    林曉眼睛一瞪,一臉惡相地道:「我還真就不知道了。」


    然後蘇錦霧就有些慫了。


    「你...你應該說,恭喜蘇錦霧同學榮獲學生會長的榮譽,讓我們為她獻上祝賀的掌聲!」


    林曉嗬嗬一笑,問她:「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蘿莉蘇錦霧臉色瞬間變了。


    「我羞愧什


    麽?我為什麽要羞愧?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我做的一點都沒錯!」.


    隨著她的怒吼,台下所有人都朝林曉怒目而視。


    這種壓迫感,他還是第一次體會。


    沒想到蘇錦霧的內心世界竟然是這樣的。


    可以,很強勢。


    他稍微歪頭笑了笑,把氣氛放鬆下來,然後說出蘇錦霧想聽的話。


    其實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蘇錦霧也清楚自己這麽做不對,她應該感到羞愧,所以反應才會這麽大。


    但現實的鐵拳早已把她揍得變了模樣,早在十歲出頭的年紀就已經將「天真無邪」棄之如敝履。


    這種家庭教育,林曉無法想象。


    但可能,這就是她的強大之處。


    這就是為什麽她能出學校裏脫穎而出成為會長,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原因。


    她深諳爭鬥之道,所有對手都沒有她強大,她生來就被如此教育,她的家庭早已鑄就好屬於她的精英人生。


    該說她可憐嗎,沒有一個完整的童年,小小年紀就提前接觸到現實的陰暗。


    但該說她幸運嗎,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讓她從小就懂得人性權術,懂得該怎麽運用這個社會的規則,以及金錢人脈地位等各種資源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這樣的人生下限很高,上限也同樣非常可怕。


    林曉知道,自己可能也隻是她人生中的一塊跳板。


    之前的事情也是,她僅僅隻是想要試圖控製林曉,發展他作為自己的籌碼而已。


    她追求的永遠是更高,在這個永遠爬不到頂的人生階梯上,她唯有不斷向上攀爬。


    因為已經投入這麽多了。


    為了攀登,她出賣的東西太多,童年、正直、誠實、純真、友誼、愛情....她不能停下腳步,因為那意味著這些寶貴東西的價值都將付諸東流,她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林曉逐漸明悟。


    其實蘇錦霧並不壞,她並沒有什麽壞心思,她隻是身不由己罷了。


    為了心中的目標,她隻能不斷進取,進取。


    直至粉身碎骨為止。


    現在選擇權來到林曉的手上。


    到底要不要給這樣的人力量?


    這意味著一種責任。


    如果將來她搞出什麽壞事,那這筆賬肯定是要算在他頭上的。


    「但是都走到這一步了,要是半途而廢,你豈不是要難過到發瘋?」


    林曉可不想讓蘇錦霧變成自己的敵人。


    「沒辦法,看來以後隻能把你看緊一點了。」


    林曉喃喃自語道。


    把手伸向她的頭頂,輕輕撫摸。


    「然後,再教會你一些比向上攀登更重要的事。」


    蘿莉蘇錦霧歪了歪腦袋,表示不解。


    不過已經不需要這個世界的她知道了,說到底這隻不過是一種方便林曉理解她內心世界的投影而已。


    真正的蘇錦霧,不會有關於這裏的記憶。


    他手臂輕輕一劃,在原地打開一道門,離開了這裏。


    然後,輕輕撥動靈魂碎片的海洋,讓蘇錦霧的自我意識在裏麵遨遊。


    五分鍾後,再回到現實時,林曉麵前隻剩下兩個睡著的美少女。


    她們閉著眼睛,嘴角露著淡淡的笑。


    「你們今晚倒是有個美夢。」


    林曉一邊下床一邊吐槽道:「我卻還要去醫院照看。」


    果然還是有點不太放心。


    他穿好衣服,消失在夜晚的高樓陽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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